《太傅饲养手册》第50章


她从不是祸国的红颜,她也没有殃民的容貌,她只想在琼川一味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
“你说的不错,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沉桓轻叹了口气,道:“我近日所为,一切皆戏。”
“哈?”
沉以北想过沉桓会再次要求她与之私奔,也想过他会放手,神情落寞,却不曾想过他会说出这般无头脑的话。
沉桓转过身,双手按到她肩头,道:“这是一个局,一个姑姑与父亲布了好些年的局。”
她静静听着沉桓所说,面上的表情却是越发不可置信。
二十年前,诸子夺位,沉轩父亲沉简落败,后被□□。沉简一脉尽数被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仕。沉简在被□□不久后便也在牢中自尽,他死后数年内,子嗣尽数亡故,独留沉轩一人。
彼时沉轩不过十四岁,他利用沉简昔年所探得的官员痛处,先行赚得第一笔钱。而后,他便利用沉简所留关系,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近些年,他借着贩卖香料为由,周游各国,为的便是寻得一个盟友。
“吴墨在琼川与你相识便是开始,他原本打算将你嫁与吴墨,这样便是有个筹码在手可以让姑父心中留存几分忌惮。不想你会直接离开琼川,他便只好暂且将你的婚事压下。清宵道人之事,便是他在暗中指使。清宵道人的师妹一直都被他所囚,清宵别无他法,只能听从。原本,他是想借机将矛头指向七舅舅,不想你会来京。此后,宫中夜宴你被许给棣之,姑姑与父亲商议,便想要投石问路。”
“所以,便是让你与我表露衷心,好让轩哥以为你会为情困,带我私逃?”
“是。那日的刺客便是他所派。”
“那月浓姐呢?”沉以北伸手攥~住了沉桓的衣袖,道:“月浓姐也在其中?”
沉月浓,那样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日日对自己的关心,日日对自己的照抚,全都是为了计策?
她们,是姐妹啊。
两个血脉相关的姐妹,最后却会如此……
“是。”沉桓顿了顿,道:“我知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你也不可忘了,她是许家妇人,是许放的妻子。”
当日,沉萧守在拨除许氏一族,独留下了她,沉桓心中便是有根刺。一个女人目睹自己全家被屠,她独自存活,心中的感慨又是几人能懂的?
“北儿,难道你从未发觉,她心中早已有了许放?”
是啊,她应当发现的。
那满院的紫藤,满满都写着回忆,写着惦念。
她知道,沉月浓心里还惦念着许放,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便要伤害自己。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心中的执念所是不能及时化解,便再无解了。”
“他们现如今在何处。”她伸出手攥着自己的领口,手指手紧,骨节处都泛着白。
“父皇将他们都留在宫中了。”
是啊,放在宫中,好过让他们在外游荡。
“那名目呢?”是打是杀,总要有个名头。若真如他所说,以沉轩的心计,哪怕是捉到了活口,也未必审得出些什么。
“以你的婚事为由头,让他们留在宫中操办,过不多日对外宣之病故。”即便沉萧守可以不顾沉轩,但也不得不顾念着沉月浓。
沉萧守在历经诸子夺位一事,自己的亲生手足只剩下了两个,若是沉月浓一事摆上台面,想必她父亲也断然不能安生了。
“在那之前,我可否见见他们。”
“好。”
“兄长,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绕过沉桓,径直走向武棣之的屋子,徒留几分寂寥。
“小七。”沉桓招了招手,道:“去回禀太傅,就说宫中传话,我得先行一步了。”
“是。”
☆、第四十章
锁香苑是宫中一处僻静宫苑,平日里也不会有宫人来此,可谓是比那冷宫更加寂静之所。而这空了许多年的宫苑如今不知是住了什么人,宫中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宫中宫人不知里头住着的是什么人,只晓得是个大有来头的。
沉桓领着沉以北一路行来,她看着这一路上的守卫,仿佛自己如今身在刑部大牢一般。守门的侍卫见沉桓行来,上前拦阻,直到见他手执沉萧守的手谕,方才放行。
步入锁香苑内,满地皆是落叶,院中四周十步一人,院中仅有的几间房门之上全都再加了一道木栅,而窗户亦全都被木板封死了。
这便是一个监牢了。
沉以北叹了口气,道:“月浓姐在哪处屋子里。”
“这间。”沉桓指了指他左近的屋舍,道:“父皇有令,绝不可让他们独处,故而屋中都有两名侍卫守着。你……”
“我明白。”沉以北打断他的话语,沉桓言下之意便是言明不能让她与沉月浓私下相谈。“我只是想看看她罢了。”
语罢,沉以北提裙拾级而上,门外侍卫见沉桓手执谕令,便开门放行。
入了内,屋子里头空无一物,莫说摆设,连多个杯盏都没有的。
沉以北行至内堂,便见那倚着窗子坐着的沉月浓,虽是白日里头,屋子里却点着灯。那窗子被封得死死,沉月浓却一直将手抚在上头,像是能感受到从缝隙中透出来的光亮。
在她身后站着两个守卫,将她的一举一动盯得死死。
“妹妹大喜之日将至,又何必来我这晦气之所。”沉月浓缓缓出声,语调分明,未见有丝毫情愫在内。
沉以北未做回答,只是提着食盒上前坐到了她对面。“我带了些点心过来,月浓姐尝尝吧。”她如此说着,将食盒中的碗碟取出。
“郡主请见谅,人犯所用吃食不可用瓷制碗碟盛放。”
她方执起点心,便听到一旁立着的守卫如此说道。
“你将这些食物皆去换个碗碟盛放便是。”沉以北将点心放回食盒,将那食盒往边上一推。守卫见状侧目看了看沉桓,见他点头,便将执了食盒离去。
“你与她且聊着,我去外间等你。”
几日未见沉月浓,在她记忆中,自己这个表姐是个格外美丽的女子。美而不娇,举手投足间都显出她皇室女子该有的仪态。
而如今,这一室的昏暗给她笼了一层暗尘,油灯里燃着的火黄跳动着,映着她那张姣好的容颜,却显出了几分沧桑感。
沉以北环顾四周,这屋子里除却一张床,便就只有这摆在窗口的一方桌椅了。她行上几步,抽~出袖中的雕花木梳,细细替她梳理青丝。
“小时候贪玩,头发也不听话,总是一日下来处处打结。我记得那时候母亲手劲大,每每都将我弄痛,那时我便常嚷着说要剪了这头麻烦。也就是月浓姐,常常来替我梳头,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伤毁。”沉以北苦笑了声,将沉月弄的发丝一缕缕梳顺,归整。
“姑姑是个巾帼英雄,自小学的便是经世济民之策,此等女儿家的事,姑姑无暇顾得仔细也是人之常情。”沉月浓如此说着,抬手将她按住,道:“不必梳了,坐着与我说会儿话吧。”
沉以北将手中木梳置于矮桌之上,道:“来之前我去了一趟浓园,孩子们都送到舅舅府上了,一切安好,姐姐放心。”
“没什么放不放心的,孩子尚幼,既答应了我,他们自是会平安。”沉月浓说得轻松,到是让她心中略起不解。
“姐姐,可否告知我所为何故?”其实答案多半也是猜得到的,只是沉以北依旧不死心,她想要亲口听听沉月浓是如何说的。
“我曾说过,你我皆是盘中棋子,棋盘之上有的不单是黑白,还有胜负。我既败,便无话可说。”她伸手把~玩着胸前发丝,神情淡然,好似在说旁人的故事。
“情之一字,当真值得你如此?”沉以北不解,此事无论是成是败,于她都无益处。此事若成,沉轩也不可能为王,沉萧守尚值壮年,日后难道还会没有子嗣?可此事若败,她赌上的,可是她全族性命。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做与不做。”沉月浓忽然淡开一抹笑容,可她却看不透这笑中所透的是何意。
“北儿原以为,姐姐一如当年,容貌未改,性情如旧。可今日看来,是北儿过于年轻了。”一个原本以为相熟之极的人,在如今却仿若陌路之人。
沉以北此言方落,方才离去的守卫便端着食盒复入内室,将盒内点心一一取出,退至一旁。
她伸出手指扫过盛着点心的木碗,指尖所触,仍有点点余温。她道:“我在琼川之时,家中有一侍女名唤笙歌,做得一手好菜。说来也巧,她今日方到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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