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锦》第134章


以至于在她故意在我的画像上做手脚时,都没有意识到杜飞华的回归。我只是一味的相信她的容貌比不上我。
其实在我的心里,谁能比的上我呢?我是如此自负,以至于有些神经质的女人。
在等待封位的日子里,我不断的蜕变着,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刘徇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将我正式的纳入他的后宫,我只不过是他在思念另一个女人时的一个替代品,那时候,我开始揣测,淖方成和我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让我逐渐发现真相,于是再一次偶遇时,我忽然间喊了杜飞华的名字。
她微微挺了挺身子,然后头也不会的走了。
我知道,淖方成,其实就是我的姐姐杜飞华。
然而,她是如何变成现在的模样?
那枚像模像样的桃花记告诉我,也许,她的病好了。
而痊愈之后的她,竟是这样美丽,她的美丽令我几乎疯掉。
在她的面前我空有架势的自负了许多年,然而,却在一瞬间被她的沉默击垮。我不能就这么沉沦下去。
我好像是随着她的出生而来的一个影子,与她不能分割却彼此排斥。
就好像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一样。
这让我更加痛恨刘徇,于是,展开了对他的报复。
我要毁了他的幸福。
刚好那时,许皇后生产。
之前她曾经差点将我赶出宫去,我知道,她和刘徇还有我的姐姐是一伙的。
显在那个时候找到了我。
她对我晓以利弊,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
其实,我很清楚她要将女儿霍成君推上后位,这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亲近霍家是我在后宫立足最好的法子。
要知道,当时我可是连封号都没有的女人,陪伴过刘徇度过无数个寂寞的深宫夜晚的,却始终不被看好的女子。
所以,我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大胆的报复。
淳于衍为了自己的贪念不负重望,许平君自然死在了历史的剧痛里。
得知她死讯的那个傍晚,我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那种我从未体会过的兴奋和刺激。
原来,宫里的斗争时刻都浸泡在鲜血里,肮脏的血肉里,开出的是绝对畸形却令人迷醉的花朵。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么快,刘徇就找出了事情的真相。
淳于衍被收押,而与此同时,她也供出了我和显。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走向了灭亡。
现在,那朵乌云几乎飘到了我的头顶。
我扬着脖子,挺直身体。我已经被它完全笼罩了。
黑云的影子投射下来,淳于衍不断的哆嗦着。
她喃喃自语着,仿佛在祈祷来世不要再入宫,不要再作恶。
我却仍旧挺着身子。
我不相信来世,我只恨今生做的不够彻底。
我恍然间觉得,当刽子手手起刀落时,我的灵魂会一跃而起,冲到那团乌云里,再飘到未央宫的上空,下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看他们挣扎在雨里,看他们仓惶的抬头祈求,看整个世界,在我的脚下倾塌然后毁于一旦。
既然今生不能如愿,就别期待来生,我要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吞噬你们的江山和家园。
我是杜展屏,没有来生,只有愤恨,被历史沉重的车轮碾碎,沉入湖底不得救赎。
翠烟笼 杜子砚(一)
南海郡,揭阳县郊外的密林里。
我挥动着斧子,参在一群几乎是赤裸着身体的男人中间。阳光几乎永远也晒不透这片潮湿的土地,我脚下密实的落叶和下面根本看不见的泥土形成湿滑的漩涡,随着我伫立时间的加长,而不断的陷下去。
这地方的土里时常有些莫名其妙的虫子,有时候他们会毫无征兆的钻进你的皮肤里,吸饱了血后,再慢慢浮出来。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水蛭。然而水蛭已经是最小的麻烦了,更可怕的是这里浓密的植被,被炎热高温的季节蒸腾着,时而出现恐怖的瘴气。
这里的人叫它毒瘴。非常形象的比喻。
就在我们每日劳作的这个密林前行一百米的深处,便是最恶毒的瘴气聚集的地方。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这里。因而有人说,宁做中原鬼,不做边缘人。
人们所说的边缘,就是西北绝域,东北苦寒,以及我身处的这片西南烟瘴。
然而,自如以来,这些偏僻绝远的苦地都是流放罪犯的好地方。
这里生长着不计其数的高大树木,其中最令人趋之若鹜的,便是檀木。
这是种结构细密的香木,南海郡的人们时常用它来进贡,因此,身强力壮的我刚到达这里,便被编入队伍,开拔到密林里,开始了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伐木生活。
当地人除非没有一点家产,否则是绝对不会从事这种苦差的。
要知道,穿行在瘴气遍布的树林里,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我就亲眼见过因瘴气而送命的人。
当时我们的队伍停留在一处深入密林腹地的小盆地里。四周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檀木。那馥郁的香气让人十分受用,可是时间久了,我们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一些人开始出现了腹泻和呕吐。
一天清晨,我拿着斧子刚刚走出帐外,便见一团团金光浮动于高低错落的叶片之上,那景象着实让人惊讶。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走出帐子,见到这样的景致异口同声的赞叹起来。更有甚者跑进金光里不住的叫喊着。老少爷们们一下子如同忘记了深处险恶的西南密林,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梦幻中。
这时,一位带头的老者,其实也就是监管我们的头头,他大喊着退到远处。一些岭南的老人们,则连滚带爬的跑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瘴气里最毒的一种,被人们称为瘴母。
之后那些跑进金光里的人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发热和呕吐,个别的身上竟然出现了青紫色的毒斑,不多日,便一命呜呼。
这样,死了不少的人。
而我,竟然神奇的活了下来。
也可能是我少年时代勤于修武的关系,体质还是比较过硬的。
母亲一直留在揭阳县里,自从来到南海郡,她便一病不起。原本美丽的手臂和脚踝都严重变形,人们说这是湿气入侵造成的。
西南地区冬季没有严寒,温温潮潮,夏季便不可能酷暑,阴阴森森。阳而不阳阴而不阴的气候,使得人们不得不靠吸食烟草来暖身驱湿。
我参加这样的伐木队伍,多少还可以得到来自官府的一些奖励,其中最实用的,就是金丝烟,这可是当地最好的烟草,不过到我手里的,都是些细细的有些发黑的烟丝,基本上是别人不用的残次品。这也很好了,我的母亲很需要它。
可是,就在得知我所在的队伍遭遇了瘴母后,母亲的病更加厉害了。
她开始拒绝吸食那些可以缓解疼痛的烟草。她默默的将我留给她的烟草积累起来,收在一个漂亮的紫檀木妆匣里,那是我们唯一没有被搜走的东西。
当我回来后,她会颤抖着将那些烟草拿出来,然后卷起,递给我。
我不要,却总是抵不过她愤怒和绝望的眼神。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人生里只有我,我成为她维持生命的支柱。
也许,在长安的日子里,她从没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那时候她除了围绕父亲,就是对展屏言听计从。
那时候,她的手掌很有力,而现在,她窝在一团破烂的草席间,灰黄的脸孔,早已殆尽了从前的美丽。
我多希望她还能那样打我,即便是疼,也是幸福的。
我至今仍记得她得知我训斥展屏后的那一巴掌。
有时我也会因此而想起长烟,那是我今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爱过的女子。
可是,我一直缺乏对她坦白的勇气和机会,于是,只能成了彼此错过的男女。
我不后悔,我甚至觉得庆幸。
如果对她倾吐爱恋,她和我的日子都必定不会过的轻松。
其实我是个比较懦弱的男人,别看我长的很魁梧。
比起相对的尴尬,我到宁愿她能自如的面对我,以及我的离去。
其实,不必拥有的爱恋,才是最高的爱恋形式。
既然不可能被接受,就没必要以自己的单相思拖累别人。
我时常这样怀想着过去的时光,扶着母亲穿行在潮湿的水雾间。
这里总是潮湿。
如今,没有我的搀扶,她已经不能正常走路了。
她的话越来越少,时常望着窗外的雾霭发呆。
那微翠的气泽,仿佛笼着烟的翡翠,看着美丽,实际上却比毒蛇还要可怕。
同样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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