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刀》第121章


“他是妖魔镀金掩成菩萨,我是世外高人暗中渡化,他杀我之前,我已看穿他。”
血泪教训被轻松述说,程九思回抱她,突然间为她心酸。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许多不堪的画面,有她在夹缝中求生,有她在澄江边喋血,有她在牢狱中挣扎。
他看见许多个马桶朝她砸下,她却为什么无法动弹,要等着谢熠来救她。
柳三汴唇角挂上一抹苦笑:
“因为我傻。”
我那时还心存侥幸嘛。
程九思于是明白,她早已不再犯傻。
慕容彻这样的人,骗取臣子的妥协与信任,再将他们赶尽杀绝,根本不值得她效忠。
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她看穿了他的狠辣,更看穿了他的害怕——
他怕那层镀金被人揭下,怕曾做过的往事被翻出,怕自己装不了这菩萨,怕那些人容不了他,才要在那之前,全部除了他们。
一开始是行荷,接着是公孙扬,然后是襄城、谢熠,再是那些还算忠心的污吏,接着言纲陪葬,继而是程九思,很快又轮到谢枢。
接下来,可能就是宰辅言资。
帝王权力无上,害怕无匹,疑心无尽。
程九思终于叹服,说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
他说了半天也没下文,柳三汴只能不要脸地接过话头表扬自己:
“怎么能这样聪明通透?”
程九思还在摇头:
“不,我想说的是,你怎么能这么佛口蛇心呢?”
我还以为,你一心一意为他,你视妖魔如菩萨,原来他演戏给众生看,独你不是观众。
可表面上,你却是最入戏的一个,无时无刻都为他付出。
原来,做戏子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演好观众。
程九思庆幸她的通透,并不觉她可怕,只是懊恼自己多事——
早知她如此果决,他何必设计相逼?
怪来怪去,还得怪她戏太好,骗过了所有人,骗得他心头难安,不得不放弃平静日子,最后逼她一次。
上一回的告别,真的不够彻底。
程九思想,你助慕容彻害了程氏,如今再助程氏算计慕容彻,如此方算公平,我爹九泉之下,才能认你这个儿媳。
柳三汴知道他的脑回路天然弯,绝对不会抱怨我媳妇是个心机婊,单看他春风渐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_…#。
程九思居然后悔了:
“咱们还是放弃吧,省得你再见慕容彻,道心又不坚定了……”
程九思想了想又补充道:“唔,对了,还有谢熠。”
哼,你以为我想你见老相识吗?
情敌太多我也很崩溃好伐!!
柳三汴咯咯笑了,她摸摸他后脑勺,说你还得算上清流,再算上程观音好不好。
程九思这下真的崩溃了,一把将她从身上拉下来。
柳三汴被推得一个踉跄,还以为他得发火呢,却被他狠狠捏住下巴,猝不及防就是一个深吻。
程九思难得没有化身为狼,只是将那个人贴近自己一些,再贴近自己一些。
原来程九思是为自己活的程九思,柳三汴也是为自己活的柳三汴。
灵魂相契,合二为一,心无芥蒂。
柳三汴最终还是瘫软在他怀里,她衣衫凌乱,眉目含春,爪子伸进程九思的衣襟,表示朕就吃你这套实干主义。
程九思替她细细捋好额前碎发,指尖绕上湿漉触感,心头泛起几许缠绵。
程九思是真的不想继续计划,这次坚持的反倒是柳三汴。
她温柔地吻过他的眉心,抚平一切褶皱,需要他将信任完全交托。
程九思听见她悦耳的低笑,那身反骨从未磨灭:
“你、我、程观音,咱们三个臭皮匠,还胜不过诸葛亮吗。”
程九思突然有点同情慕容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对慕容彻,虽然偶尔沉迷,其实始终清醒,也始终如一。
那就是你成也由我,败也由我,你是我的作品,我有权修改你。
慕容彻很厉害,但三个臭皮匠也很厉害,不是吗。
☆、旧情有几斤
程九思是个男人; 却是个会使小性子的男人。
尽管他自己从来感觉不到。
他将自己的傲娇,归结于他想得到取悦自己的生活; 完全忽略了这是他的本性。
柳三汴敢跟慕容彻作对; 放弃一切跟他归隐,他刚开始非常感动; 后来就贪心不足; 觉着这货并没有真正与慕容彻对抗,至少不是完全为了他——
谁让她自己也想退休了呢。
于是程九思又试探一波; 没想到探出了一个惊喜。
他彻底探出了这货的厚黑本性。
求问老婆这么变态我应该高兴吗?
在线等挺急的!!
反正程九思这个渣货挺高兴。
厚黑不厚黑的先不去管它,最重要的是; 柳三汴终于是程九思的柳三汴啦!!
尼玛这、这、这、这简直是一报还一报哇!
程九思暗爽。
柳三汴约见谢熠时; 他居然也没有跟着; 而是一个人在隔壁包间静静喝茶。
程九思彻底步入贤妻行列,柳三汴很有成就感。
这个男人啊,有求于人的时候; 总是这么乖巧。
程九思想借刀杀人,从谢熠这儿弄几个外敌炮灰; 整一整慕容彻,好制造一个救主的机会。
但人谢熠怎么会答应他呢。
这不就等于提醒陛下,谢枢造的孽还没完吗。
谢氏好不容易太平了; 谢熠刚做了禁卫军统领,怎么可能放弃眼前的平静,再去揭开伤疤呢。
程九思非常明白,所以这把刀; 他推给柳三汴去借。
柳三汴有一瞬的心寒,又很快释然。
夫妻之间,何必分得这么清楚,他做不到的事,我做又何妨。
程九思很感动,喝茶烫了口,咂摸出点酸苦。
柳三汴这个人啊,看破不说破的时候,真特么比他还男人。
求助情敌什么的,真特么窝囊啊。
程九思吃醋吃得不行,谢熠却毫无一个情敌的自觉,两年后再见柳三汴,他比预想中要平静得多。
谢熠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心里只觉无趣,竟然怀念从前不欢而散的时光。
柳三汴倒不尴尬,边喝茶边聊天,口气轻松愉快。
她先表达了德妃娘娘的示好之意,再暴露了程九思的全盘计划,在老对手面前,展现了百分百的诚意。
谢熠不领情,表示你这套诱敌深入,实在太没新意。
柳三汴摸着鼻梁讪笑,又低头抿了口茶,久久没有说话。
谢熠不由笑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把谋算和盘托出,就不怕他告密吗?
柳三汴同样笑他糊涂——
你上回冒险帮我,这次怎会出卖我?
谢熠的耳根可疑地红了红,他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去,受不了她这样饱含深意的眼神。
谢熠其实不明白,他对她是个什么感情,仿佛可以承认,又没必要承认,一切都太迟了些。
柳三汴想,无论是什么感情,这都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利用,这样遮掩而坦荡的风月。
如果两个人长期作对,却又唇齿相依,彼此制衡,危难间最先想到对方,日久天长,迟迟不能除掉对方,他们之间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
两个当局者想不明白,但都聪明地选择不想,因为怎么想,都太矫情。
当他们解除对手这层关系之后,这样的感情似乎也失去了诱惑。
仿佛被剔刺的荆棘,不具危险的魔力,变得平平无奇,再也无法惹人触碰,刺破双手,深嗅血腥。
生死中淬炼出的相惜,最终藏剑袖中。
刀光不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想念交锋。
原来很多东西,凉透之后,总是剩下什么,敲开冷硬的壳,是一丝流动的热。
柳三汴想敲开谢熠的壳,指望他念旧情,帮她最后一次。
谢熠觉得她很可笑:
“你以为你我的这点旧情,能让我一次次帮你?”
柳三汴非常坦诚:
“韬光养晦总会终结,你得做出选择。”
夺嫡谁都逃不过,咱们做臣子的,活在当下,谋在未来。
我今日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我做了选择,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干。
谢熠当然没兴趣,给人做嫁衣裳,谁都会没兴趣吧?
柳三汴深深凝他一眼,差点击节称赞,终于承认他最超脱:
“就你这境界,千年王八也要汗颜。”
慕容彻杀了你老婆,杀了你叔父,你竟然还能做纯臣,对他也是真爱了。
真不知该说你能忍,还是太不争。
谢熠莫名胸闷,觉得她从未了解他,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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