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纪事》第93章


丹阳长公主长眉一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眼前的小丫头身上。
昨晚就是这个小丫头,坏了自己的好事。
好不容易遇上国舅醉酒,自己一番纠缠,眼看着就要成了好事,偏被这小丫头闯进来给搅和了。
若是昨晚就和国舅。。。国舅是君子,以他的端重人品,必会娶自己为妻,正好可以遂了自己多年心愿。
却偏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小丫头,横冲乱撞的,若不是听她称国舅为二叔,怕是国舅家的亲戚,自己早就让人拉出去一顿板子赏给她了。
身后女使察觉丹阳长公主不悦,立刻开口喝斥:“眼前何人如此大胆,长公主殿下面前,敢不行礼拜见?!”
话音未落,被缓步行来的丁璨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瞬间吓得变了脸色。
丁璨站在陆嘉月身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又来了。。。”语气不耐,是对丹阳长公主说的。
丹阳长公主一见了丁璨,便是眉开眼笑。
“昨晚见国舅一人独饮,好没意思,我特意带了国舅爱喝的酒来,今晚就让我陪着国舅痛饮,一醉方休,国舅觉得可好?”
她不过是想着昨晚没有成就好事,索性今日再让丁璨醉上一场,有一大堆女使守在门外,一只蚊子都放不进来,总可以如她所愿了罢?
丁璨一眼就将丹阳长公主的心思看透,淡笑道:“我今日不想饮酒。”
丹阳长公主也不气馁,伸手绾住丁璨的胳膊,笑道:“不饮就不饮,那我就陪国舅吃饭。”
丁璨并不理会,只淡淡笑着,回头唤丁钰。
“你先陪你陆妹妹回去。”
丁钰在厅堂里应了一声,笑嘻嘻地走出来,与丹阳长公主见了一礼,便带着陆嘉月走了。
丁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跟着陆嘉月。
直到她走出庭院去,柔弱纤纤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小丫头是觉得委屈了?
一直低着头,也没再看他一眼。
*
丁钰带着陆嘉月去了丁璨房里,两个人闲得无聊,坐在软榻上打双陆。
没坐多久,丁璨回来了。
丁钰抬头看他一眼,“今儿打发她走倒像是利索些?”
“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倒管起长辈的事来了。”丁璨笑着,往陆嘉月身侧的椅子上坐了。
又向棋盘上看了看,“谁赢了?”
丁钰得意笑道:“自然是我了。”
“你也让让你陆妹妹,”丁璨说着,取过骰子来,向棋盘上一扔,是个最大的点数,依着点数挪动陆嘉月的棋子,就走到丁钰的棋子前头去了。
丁钰嘴巴一扁,嘀咕了两句。
陆嘉月却没什么心思在意输赢,棋盘上纹路纵横,映入眼睛里全是一团模糊。
丁璨不停地掷骰子,挪动棋子,天青色素绸直裰的衣袖,便在她身边挥舞来去。
她又闻到那淡淡的沉水香的清郁气息了。
怎么会这么好闻?
幽幽淡淡的,既不张扬,又不厚重,闻起来让人只觉得满心里都是妥帖安稳。
忽然就想起上午。
左右无人,静寂无声,他温暖宽厚的手掌轻轻捧起她的脸,将他的唇一点一点地向她贴近。。。
他是要吻自己吗?
陆嘉月被这个突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就向丁璨看去,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屋里燃着数盏灯烛,暖黄色的灯光下,丁璨一双温润的眉目看去愈发柔和,双唇也更显红润,唇角仍是微微抿起,是个好看的弧度。
陆嘉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丁钰发现了她的异样。
“………你怎么啦,是热吗?脸红成这个样子!”
不待丁璨也向她看过来,她匆匆忙忙地下了软榻,趿了绣鞋就往外跑。
“太热了,我。。。我困了,我要先回去睡了!”
屋里青花瓷大缸里供着的冰块正在融化,水滴不停落下,满屋里都是清凉的水汽。
丁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凉无汗,又问丁璨:“二叔,你热吗?”
“热啊,”丁璨顺手取过一旁的一柄紫竹山水图折扇,拨开了闲闲扇着,“嗯,确实挺热的。”
*
自那日之后,过去了有十来日,丹阳长公主再没来过。
丁璨也很少出门,每日不是与两个小姑娘在一处顽笑,就是在房里看书练字。
日子过得甚是清静。
陆嘉月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丁璨写得一手好字。
尤其是小楷,字体圆润端丽,神清骨秀,却又不失质朴天然的韵味。
惊奇之下,又问他是否雅擅丹青。
他微有犹豫,只道略通一二罢了。
陆嘉月仍是暗暗钦佩不已。
听说他自幼习武,有一身不凡武艺,却没想到他于笔墨书画上竟也有如此造诣。
不知道可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闲来无事,陆嘉月又多了一个乐趣,就是待在丁璨的书房里,看着他用她送的那一套状元楼的文房四宝,在澄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他最爱临摹赵孟畹淖痔馗葱戳耸橹嗟模词抢畎椎某は嗨肌?br />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陆嘉月虽向来不喜诗词,却也知道这长相思词句缠绵,涵义哀怨,乃是男子用以寄托对心上之人苦求而不得的思念。
她不免又胡乱揣测起来。
难道丁璨心里也有求而不得之人吗?
*
忽攸又过去五六日。
天气愈发炎热。
这日晚饭之后,陆嘉月和丁钰在丁璨房里闲坐,后厨里新制了酸梅汤,小厮送进来,两个小姑娘一边喝着,一边嬉闹个不住。
隔了湘妃竹帘,丁璨在书房里看书。
阿栗却突然来了。
进来正堂,向陆嘉月和丁钰点头示意之后,便撩起帘子进了书房。
“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丁璨发现阿栗的脸色有些不对,放下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阿栗沉声道:“爷,晋王遇刺了。”
随着这话音落地的,还有陆嘉月手中盛着酸梅汤的粉瓷小碗。
碗没有碎,深褐色的汤汁泼洒了出来,在光洁如镜的龙凤檀木地板上淋漓蜿蜒,昏黄色的灯火下,看去犹如一道深红色的血迹,缓缓洇开。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忧思成灾
陆嘉月慌忙去捡地上的粉瓷小碗。
外面的小厮听见了动静,赶紧拿了干净的抹布,端了盆清水进来擦地。
“二叔,你们说什么呢,吓到陆妹妹了。”
丁钰冲着书房那边大声说着,又扭过头来看着陆嘉月,“吓着你了吧?他们成天说些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事情,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陆嘉月心头突突直跳,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慌乱,勉强笑了笑,道:“不用,我没事。。。”
书房里静了片刻。
就听丁璨的声音,极低沉地道:“是魏王的人?”
“是,咱们的人已经暗中将他擒住。他伪装成修筑堤坝的工匠,混在人堆里。。。当时晋王正在江城府外五十余里的一处堤坝上勘验工事进度,人多拥挤,一时不防,就。。。”
“伤在何处?”
“肋下三寸,所幸伤口不深,当时两湖布政使江朝永也在,吓得半死,当即亲自护送晋王回了布政使司衙门,里外加派了数百兵士守着,又请了江城府的名医去为晋王诊治,虽然有些失血过多,总算保住了性命。”
丁璨一声冷哼,“他倒不蠢,晋王若是死在了他的江城府,他还不得陪葬?”
“看来魏王并没有事先告诉江朝永。。。”
“那自然是不能先告诉了他,魏王此举,不仅是要置晋王于死地,同样也将江朝永当做了一枚弃子。”
“。。。爷,这件事可要上奏御前?”
书房里又是一片静寂。
良久,丁璨长叹了一声,缓缓沉吟道:“。。。先容我思量一二,明日再说。”
阿栗应了。
“是,我即刻就去回信,让咱们的人也暗中护着些晋王,毕竟是皇子,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圣上。。。”
丁璨挥了挥手,“去吧,让他们兵分两路,先送了人证回来,余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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