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逞窈窕》第67章


停下来,盘算了一会,忽然冷笑,“大概是戴申唆使佞臣在陛下耳中鼓噪,陛下因我无故攻打晋阳,大军滞留河东的事很不满。”
“朱邪诚义率十五万人马犯京畿?”韩约也急了,凑近温泌,“难道戴申意在京都,不在河东?”
“也可能是声东击西。要是奉诏将全部人马调往京畿,岂不是被调虎离山?”温泌拧眉思索,对韩约道:“你即刻书信给秋堂,问问他情况。”
“是,”韩约往外走时,眼睛还在看他,“万一真是朱邪诚义率大军犯京畿……”
“寡不敌众,让秋堂退避三舍。朱邪诚义是要和三辅叛军混战,还是进京都烧杀抢掠,都由他。”
韩约张大了嘴,一时心思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应了一声,“好。”要出门前,他回头正见温泌把那浸了水的制书撕得稀烂,最后投进铁釜下的火堆中。水汽迎上火舌,发出“滋”一阵绝望的轻响。
温泌对韩约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别传出去。”他特意指了指旁边吉贞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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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朱旗曳日(九)
洪灾后的晋阳,城里城外,死寂一片。
韩约率军安心在蒙山上等着洪水退去。他知道,此刻城里还群情振奋,打算负隅顽抗呢。等过个两三天,粮食没了,牛马都死了,百姓和士兵们都要趁夜摸黑逃走了。
卢燧他不惧。他心里还在琢磨那纸诏令。
诏令没了,传召的人也被毁尸灭迹了。温泌是打定了主意要抗旨不遵。久等援兵不至,朝廷会是什么反应?朱邪诚义麾下那些沙陀兵,进了京畿,天都要翻个个吧?
余后几天,风平浪静。韩约那颗提起的心也渐渐放下去了。兴许,没等到朝廷给温泌治罪,叛军就把小皇帝从龙椅上揪下来了。他胆大包天地想,目光所及,见清原公主和温泌形影不离的,他难免有点愧疚,寻个借口下山去了。
时近九月,蒙山上烟松结翠,霜柿垂红,元龙八年的夏倏忽而过。晋阳被围已过三月,汾水决堤后,过了半个月,洪水才渐渐退去。
自蒙山上俯瞰城外,茫茫的水中漂浮着死牛死羊,时而还夹杂着死人,像被随手洒下的一把灰白麸皮,随水流走。
韩约有些担心。来回看了几趟,同温泌道:“死了这么多牲畜,怕瘟疫横行,得遣医官去采买药材。”
温泌从枝头摘下一只红彤彤的秋柿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他蓦地想起,兵荒马乱中,吉贞的生日都过了,她自己没提,他也忘了。
“叫大巫来,进城后,驱一驱邪气。”他把秋柿子在身上蹭了蹭,转身去找吉贞。
吉贞最近手上包扎的伤口痊愈了,右手指腹留了一点小小的泛白疤痕。她怕这疤痕好不了了,在帐中拿着他的《六韬》翻看,脸上愀然不乐。听温泌提起生日一事,她一怔,接过红灯笼似的秋柿子摆在案头,微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以往在宫里,他们都提前一个月筹备。陛下不知我人还在晋阳,那些赏赐兴许都送到范阳去了。”
温泌心里有鬼,他虚浮地一笑,反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吉贞在范阳公主府邸那些奇珍异宝,无不是先帝和皇帝的赏赐。她来了兴致,如数家珍般,把那些宝物的来历一一讲述给温泌听。温泌连她案上摆了些什么都不记得,哪听得明白?他随口应着,忽然突发奇想,“攻下晋阳,请旨将龙城作为你的封地,怎么样?”
吉贞摇头,“本朝公主只有食邑,没有封地的先例。”
温泌很豪爽,“没有先例,可以有后例。你只说想不想要。”他掌握河东边军,讨一座城,不算什么。
吉贞两眼盯着《六韬》,好似看得入神。一顿,她放下书卷,两眼明若星辰,“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温泌一手扶案,霍的起身。
九月中,洪水彻底退去。晋阳城中大乱,百姓逃离,士兵也少了数千,所剩者,多染疫病,困顿不堪。韩约休养生息半个月,如猛虎下山,直扑城门。四面坚固的城墙被洪水浸泡了许久,稍一撞击,便轰然倒塌。
顷刻间,往外逃的,往里冲的,乱作一团,韩约见卢燧麾下人马已经溃不成军,索性不去理那些散兵游勇,率精兵满城搜捕卢燧本人。
卢燧正在晋阳郡守府,府中守兵已经作鸟兽散,卢燧头发半白的一个老者,端坐在案后。
被困半个月,他好像突然衰弱了。脊背弯了,眼珠泛黄,说起话来,喉咙里牵絮拉丝,仍然是慢,一字一顿的,“殿下,臣有幸,又与殿下见面了。”他抖着胡子,对吉贞微微一笑,然后眼睛落在温泌身上。
这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的血,一半来自低贱的奴婢,一半来自野蛮的胡虏。世风日下,纲纪松弛,高门贵族相继没落,令这种胡汉相交的贱种掌握了国之权柄,卢燧深觉悲凉,胡子半掩的嘴唇,对温泌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当初先帝欲赐汉姓给郁羽林,询问我等,我请先帝赐他温姓,”卢燧故意卖个关子,“使君可知为什么?”
温泌把横刀拄在地上,他立在卢燧对面,肩挺背直,面色从容,“为什么?”
“殿下聪慧,必定能猜中。”卢燧明显厚此薄彼,对吉贞时,神情温和不少,提起先帝,他脸上犹有缅怀之意,“古时苏公,避难改姓,辅佐周武灭商,封于苏,国于温,下辖河内与河东郡邑。郑国势大,桓王欲让温国于郑,苏子遂外通夷狄,以致夷狄灭温。臣不过想提醒先帝,温通夷狄,祸患中原之心,自古有之……咳!”
他咳得惊天动地,咳过之后,更委顿了。上了年纪的人,一旦经历挫折,便再难振作。卢燧抹去眼角的泪滴,痛心疾首地说:“殿下,你不该舍戴而就温,大错特错!”
韩约没想到这老货快咳得快喘不上气了,还要抓紧机会挑拨离间,喋喋不休,他冲上前,刀尖指着卢燧,怒道:“使君看你年迈,原本准许将你招降,你再多嘴,这就受死吧!”
卢燧哈哈大笑,一口痰险些吐到韩约脸上。他一双拖刀眉,簌簌地抖,“竖子,你当某怕死?某孤立晋阳,夹缝求存,原本就没想着苟活。温泌手下边军十万,我这一万的团练兵,不过螳臂当车而已!我只是不愿以后这胡虏成事,我成了举城叛降的第一人,恶名流传,遭后人唾骂!”
吉贞听卢燧越骂越难听,不断去看温泌脸色,见温泌从泰然自若到怒不可遏,慢慢手挪到了刀柄上,吉贞怒斥一声:“卢燧,住口!”
话音未落,卢燧突然起身,往韩约刀尖一撞,利刃自胸腔穿透,他的身体在公案上支撑不住,颓然倒在椅上。
“殿下,”卢燧口鼻喷血,含糊不清地对吉贞道:“立即与他决裂,待戴使君克复河东,兴许还会对你……”
温泌抬脚将椅子踢翻,卢燧倒在地上,不动了。
韩约把刀拔了出来,在卢燧身上拭了拭,转头看向二人,“死透了。是要拿去枭首示众,还是给他安葬?“
吉贞对卢燧最后那句遗言十分厌恶,但还是抢先道:“人已死,给他安葬了吧。“
韩约看着温泌的眼色,对吉贞道:“殿下,这老东西临死嘴硬,且心怀叵测,意在挑拨,殿下不必对他太过怜悯。“
“我并没有怜悯他。“吉贞平静地说,”不过百姓才遭洪灾,又要亲眼见郡守被枭首,怕人人自危,城中守兵更想逃走了。“
“殿下说得也是。“韩约见温泌没有表示,知道是默认了,便召集人手来挪卢燧尸身,并去招降城中守兵,搜拣残留的器械粮草。
刀没出鞘,卢燧先自己寻死了,温泌满腹郁气无处发泄,一刀把卢燧的铜符劈开,一脚踢飞,便往外走。
吉贞见他摔打,知道是又要发作了,她不吭声,离他远远地。
温泌走到院中,忽然回过头来,皱眉道:“你刚才出言阻止,是怕我杀了他?难道他不该死?“
“该不该死?“吉贞斟酌了一下,说:“此事应有陛下决断。卢燧乃中书令、晋阳郡守,国之重臣,不该这样轻率。”
陛下?陛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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