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曲:金陵梨雪梦》第107章


些灯光全部映照在水里,飞快地成了星星点点,铺满那一片溪海,然后,天堡寨的人纷沓而至,一群接一群地践踏过溪水,飞溅起花,片花落荡,带起无边的水流漩涡,来势汹汹的人举高手中的火把,直往前面的红杉林冲去,熊熊燃烧的火把似乎也在吼叫,它们的光亮聚集起来,能把整片森林给烤焦。
“弟兄们,他们在前面!快追!”五伢仔首先发觉了逃跑者的行踪,心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从他的鼻孔哼出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出寨的大门起,他已经在心中定了决心,要手刃白面军官!以解夺妻之恨!
他抬起手中的枪,往前面的半空啪啪地放了一阵空枪,声似恶狼地嚎叫了起来,“叫你们死的好看!”
逃者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遂加快了逃跑的脚步,危殆时刻,就看这些人的基本素质,到底是有过作战经验的人,就算敌人紧逼其后,他们还能保持镇静,在忙乱逃生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杨踞铭用手电顺着一片红杉射去,很快就寻到了一边的粗杆红杉,他手指一挥,全数几人都往电筒光亮处奔去,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此刻更显临危不乱。
后面的追兵跟的很紧,放空枪声不断,落在身后的树干或是泥屑上就是啪嗒一声,有几棵响过身后,习诗暄一阵心悸,她抹掉从脸颊上流落的一串汗珠,紧紧十指相扣着杨踞铭,跟随他的脚步,不离寸步。
他们不回枪,实在是因枪弹过少,为保存实力,只得拼命地先往前方逃,终于跑到了芬儿所提的“峭壁悬崖”,大伙倒吸一口寒气,手脚利索地沿着山路走进了这座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
对他们穷追不舍的人不停地叫嚷,就怕恐吓不到他们,“他妈的,给老子站住,进了悬崖边,要见阎王爷爷是罢?”
显然,五伢仔心急中倒透露了些许信息。他对此山中的地况了如指掌,前面的悬崖深不见底,加上夜晚更深露重,就算是他也没把握安全走过去,何况一些不知死活的外地人!
可前面的人一心想要逃出去,根本没可能坐以待毙,他们既然从天堡寨“走”了出去,就不会回去受死,反正是死,还不如搏上一搏,他们一行人豁出去了。几人小心翼翼地循着唯一的路走,杨踞铭用那一束唯一的光照亮前面的芳草萋萋,刻意忽略身边的万丈悬崖。
这条路可谓天险,即使是在白昼行走都要万分小心,更何况是在黑漆漆的夜幕里仓皇行走,就是居于深山中的人也未必有十足把握,不过对于求生的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要有一条出路,便会不顾一切。
他们虽步步维艰,但胜在步伐矫健,而且因为都知道必经一个悬崖,悬崖之后就可以搭船到县城,生存的光明是会让人忘却暂时的恐惧的,他们既是早做了准备,这一路还算走得稳当。
诗暄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幸亏被杨踞铭搂在内侧,步步惊心下,倒还一直行走着,诗暄的手揪紧了他的一只手心,生怕一不小心,旁边的人坠了下去,若是如此,她必定也要拽紧了。
同生共死,现在变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信念。
她顺着光度的边缘,瞥了山崖谷底一眼,可惜,什么也没有,黑茫茫的一片,飘散的雾气氤氲四处,根本没有地面而言。
悬崖,又是令人无法正视的悬崖!
诗暄两度濒临悬崖边缘,心里不知该是何滋味?她的手指愈加收紧,粘稠的汗液和冰冷的湿度混杂在一起,令人特别不适,他可能也感觉到了,手指覆在其上,稳稳的一落力。
她勉强地勾唇一笑,她越想要别人心安,越难以成功,分不清现实和回忆的人,总希望得到彻底的解脱,她知道铭哥哥也会和任浩一样,手不离她,心不离她。
可能说服自己仅在一念之间,铭哥哥到底还是和任浩不一样,他绝对不会算计她,更不会利用她。她当初想要保住任浩的性命,不是全因为“爱”,她只是觉得欠一条命,所以要还给任浩。
现在想这些已毫无意义,任浩总归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亦是。
她的心收缩地很紧,全身的精力全附在杨踞铭的身上,因为那些不找边际的回想,她把五指伸进了他的,弯曲地拱住,她以为这样会更安全。
前面的士兵脚底一滑,踩了一些碎石子,差点跌了下去,幸亏那人机智,死死地抓住了一个救命的野树根,正好又被跟在后的杨踞铭扯上一把,待爬了上来后,才喘着粗气继续走。
杨踞铭高声道,“弟兄们,一条悬崖算得了什么!咱们在子弹里飞都不怕!加油!”说真的,他倒真的不怕,比起悬崖,战场更加凶狠。
众人齐声答应,都把悬崖当成了了沙场,昂起胸膛,往前杀去!他们同声呵气回应,壮烈激荡的声响回荡在山谷,语音不断。。。。。。诗暄满心感动,瞬间也失掉了方才那些战战兢兢,她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对!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追赶的一群人也不好过,他们胆战心惊,步步惊心,行走途中,有一人因为一脚踏空,不幸掉了下去,令人惊秫的大叫声由近至远,最后飘忽在空中,甚是骇人。
路程走到一半的人更感进退两难,五伢仔被嫉恨冲昏了头脑,他不能临阵脱逃,他扶着石冲走,石冲硬着头皮走在最前头,然而行走在队伍后面的有些人被同伴的悲惨吓得腿直哆嗦,往后退了就跑回头路。
“死小白脸,赶着走这条路!”五伢仔咬牙切齿地朝前面的人愤愤喊道,他根本不考虑悬崖的危险,拼死也要走过去,“让我抓到你,非要剥掉你的皮来吃!” “五伢仔,都是芬儿妹坨造得孽。。。。。。”石冲冒了一脑门的汗,骑虎难下的他真是丢失脸面,他觉得对不起五伢仔。
“她也是被白脸军官蒙瞎了眼,光看他俊来着,不怪她。。。。。。”五伢仔的话在石冲听来,算是安慰,他庆幸到底自己没看错人。。。。。。望着前面的茫茫路途,想起芬儿的痴蠢,他忽然心间跳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许是我们不该将那女子掳来,才惹得这一周身的祸。。。。。。”
又一声惨烈叫声由耳后传来,那声音回响在空谷里,好像鬼魂在飘忽,声音渐远渐近,漫长的悬崖曲径即使是灯火连片,也无法不令人生畏。
前面的人一直向前,不敢停歇,后面的人走走停停,散散落落,这样的路走起来不累才怪!天堡寨的土匪们全都精疲力尽!不知不觉中到了五更天,山里的天亮得早得出奇,而且更怪异的是,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席卷了整处悬崖,将所有人淋了个通透,同时又将所有的火把都扑灭。
悬崖终是彻底离开了诗暄一行人的视线,诗暄已到了身体乏尽的地步,几近脱虚的她几乎是被杨踞铭搀扶着走的,后面的人仍旧不放弃对他们的追捕,穷追不舍,不过这些人自身难保,总归抵不过几个时辰的疲劳和精力溃散,见到前面的人不走了,也纷纷坐下来休息。
真是可笑,前面的逃者暂停,后面的追者亦停,任由落雨催打……雨水哗啦啦地倾落,滚下时正好蒙住了所有人的眼睛,擦过又有,再擦更有,怎么也抹不干净。
这些人太渴了,几个时辰的赶路,已把身上的水份榨干,他们纷纷仰头喝水,如饮甘泉般痛快酣畅,诗暄仰起干裂起皮的薄唇也尽力允吸,山穷水尽之时,水成了救命的稻草,甘甜的滋味让人不敢错过。
只是大雨不过好时节,许快就被收进了滚滚云层,天空愈发明亮起来,晨曦在漫天的霞彩中悄悄降临。
枪声在诗暄的耳畔一刮而过,她被卷进了一阵枪风里,子弹漩涡中,晕晕眩眩的,根本不曾有时间去看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只是一如既往地依赖。
恶斗不可避免的开始……
飞弹如风,几次与她擦肩而过,这一次,她明显感到子弹就要穿过自己的身体,谁知道被人一带,就滚入了旁边的草丛中,她被荆棘刮伤,剧烈的疼痛传来,混乱中伸手一触,触目惊心的血水凌乱地沾满了一掌。
然而,她的腿虽然受伤了,但仅是有些痛意,并没有这般多血,那么血是从何而来?高度集中的,她猛然回头,杨踞铭的一只手臂衣服上有道浓浓的鲜血正在流动,很快浸染了整处袖子。
诗暄用指掩嘴,闻到那股血腥气味,喉咙中有一股液体差点奔了出来,她无法克制叫了出来,他倒是没那么在意,持枪的那只手掌腾出来后,猛然压住那股血水,她仰头看见他额上挤裂出了几道青筋,再往下看,嘴唇乌青得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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