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殇锦》第152章


那年华一曲过后,并没有停下,又接了一曲。只是这首的曲调却有些古怪,但也算顺溜。
她吹着,这是一首伤心的曲子,感伤到极致时,眼泪便怎么都忍不住落了下来,将碧玉笛子打湿。
他已经都知道了,知道她是胥家二小姐,知道她是叛族之女。
顾珏暔与白锦年这两个知道她身份的人,最近的态度,令人揣测。
从那次白锦年来劝说年华的时候,年华就已经清楚这个人怕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她当时心想这人既然能来提点她,就说明禹珏尧定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今晚,楚妙玉离京,白锦年却未来相送。唯一的妹妹离开,更有可能是终身不见,怎会不来。
她见师姐那天,师姐明明说过几日才会启程动身。可是北地事出以后,顾珏暔第二日便托人送信欲要离开帝都,甚至是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除非,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人施压。
连着一个月来禹珏尧都让她莫名觉得不安反常,仔细算来,这一切都是在北地出事之后发生的,毫无间隙。她怎会这么蠢,蠢到一直用他政务繁忙来做借口。
其实,她也是在逃避吧。
他二人三年离别,后相逢在北地,其实有很多破绽的,只是她太过自以为是,认为那些都不算什么。直到今晚禹珏沐的话将她点醒。
既然禹珏尧早已经知道了闫成文的身份。那么闫成文在北地与舞雪檀联手害她的时候,是不是一切都在禹珏尧的眼中。而闫成文是知晓她的身份的。
闫成文被擒时说的话她虽还没有完全思虑过来,但是想来这人在北地的时候就为她布了一个局,留给她的好戏。而北地叛变,怕是多多少少哦啊都与这人有些干系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是蝉,闫成文是螳螂,而禹珏尧就是那只黄雀。
呵,这是一只可怖的黄雀,而她是那只可怜又自欺欺人的蝉。
这人知道了一切,却又不拆穿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爱她,还是想要她自己开口,承认一切。
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这个枕边人的心思,究竟有多难测?
但至少,她还能确定,他是爱她的。
他不会放过北地舂陵,到现在,他更加容不下胥家了。可莫说是他,便是连年华自己也忍不了如今的胥家,一个叛变到没有一丝廉耻的家族。
但她终归是胥家女,舂陵城几万的胥家军又当如何?
当年父帅以身殉城,守护的到底是什么?是魏国、是舂陵、还是家族?可不管是什么,她都有义务去继续守护。方不负九泉之下的父帅。
当年步入帝都,为的是扑朔迷离的魏禹舂陵之战,为的是一个真相。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些年来,她陪在禹珏尧身边,一步一步的,学会了很多东西。早已经褪去砂砾,成为耀眼的珠贝。
所以,这首曲子,这首师姐要她习练的催眠曲,最后竟要用在至亲至爱人的身上。
阿禹,你担着江山苍生,担着我。可我亦不愿看到战火重燃,北地再度陷入乱局之中。我力量渺小,但你却是不同。
年华心中没有大志,没有雄为抱负,仅有你的天下!
一曲既罢,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笛子,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启唇道。
“不知降将胥家之女胥华吹得这首曲子,殿下可还喜欢?”
禹珏尧嘴边的淡笑凝固了,眸中一瞬沉了一层冷星,目光紧紧噙在年华的身上。周围的气势也霎时变化,由方才的恬淡美好,到现在的紧绷弩张。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开口,语气冷的年华从未感受过,仿佛这湖水都要冰寒。
“重要吗?太子殿下!”
他冷,她也同样厉苒与他直视,右手紧紧握住那根玉笛,指节泛白,告诉对方她此刻压抑了什么样的情绪。
“你将那群臣上奏的折子摆到我面前,不就是为了告诉我殿下你攻入北地舂陵的决心嘛?!禹珏尧,你既知我是胥华,又怎能如此轻松的装作毫不知情!”
“六年前,你率兵入舂陵,逼我父母于城门前双双自裁!一年前,你下令北征,围逼舂陵城,逼我胥家军入羌族为你赢得战役,而我师兄,战死沙场!如今,你竟又要三逼舂陵,已然是容不得我胥家!”
她神情激动愤懑,盯着他的眼睛,是不信,是责怪,是偏执,是怒意!
肚子又开始作痛了,她下意识的就要抚上去,却又不想在他面前再做出这个动作。这个时候,谁都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才好。
禹珏尧缓缓站起,两步气场逼近她,是一种习惯了的霸道。
“胥家反叛,已然是事实,孤倒是要听听,你自称降将胥家女,究竟有什么好辩解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剧情就会加快了。
另外,大大在大学期末了 所以最近更新不稳定,请大家见谅。但是大大会认真对待每一章节,请大家放心。
第161章 心爱心狠
“对; 我没什么辩解的!所有事实都摆在那里,我甚至连一个牵强的理由都找不到。禹珏尧,可你有没有想过; 七年前那场战役几乎将我的整个人生都毁掉。我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
禹珏尧向前紧逼,年华就步步后退; 直至退到亭边,身子狠狠的撞在了扶廊上; 才算是作罢。她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因无论她怎么吵闹,禹珏尧总会用他那股子低沉霸气的气场将她压下。
所以,她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弱者的形象。
“胥家杀害大禹将士数千,皇城司密函来报,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你弟弟胥皓联合其他胥氏族人,攻占舂陵周边大小城池!其中一座数万的小城,落了个满城屠戮的下场!如今的北地; 胥家军所到之处; 尸横遍野; 百姓怨天!年华; 你告诉孤; 这样的胥家你要孤如何容得!”
“这天下; 不是孤说了算,也不是圣上说了算,是民心!民心之所向; 忠也,主也!你胥家已经背弃了这一点,不是孤非要置你的家族于死地,而是胥家自取灭亡!”
禹珏尧的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割在年华的心上,钝疼钝疼的。四骸像是灌了铅水,她支撑不住,顺着亭内柱子瘫坐在地上,颓靡失败,狼狈的想要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原来,胥家已经如此不堪。原来,他这些日子竟是瞒了这么多。
是不是他也曾纠结如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他也犹豫过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一盘无解的棋局,谁都知道该怎么下,但是都不能执棋。不比谋略,不论心机,端看谁心更狠,谁情更寒。
“禹珏尧,我有些累了。”
“这几日,每每午夜梦回,就会看到那年数万人死去的场面。阿禹,我还有姐姐,还有弟弟,还有数万的胥家军,我不能只要你跟…孩子。你懂吗?”
她突然平静的开口,眼中已经空洞呆滞,仰着头看他,暮然笑了出来,笑的花枝乱颤的。
禹珏尧看她的模样,心中何尝不是煎熬的痛苦,他蹲下来将她抱在怀中,温和了语气,变相的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这或许,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退让。
“年华,你并不恨。”
“若是你将孤视作当年间接逼死你双亲的仇人,那你又怎会爱上,在孤的身边呆这么长时间。你是一个好姑娘,虽然小事上犯迷糊,但是懂得大是大非。不要再逼你自己了,你不必说,孤都懂。”
他抚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慰,或许这时候,他应该理智,更加强硬一些,就像是平时。可是面对这样的年华,怕是一千一万个禹珏尧,都没有办法狠得下心来。
他的姑娘,他的孩子,他都心疼。
可是下一瞬,肚腹传来的巨痛令他犹如五雷轰顶。凭着本能将对面的人推开,利刃离体的血肉声翁鸣在耳边。他连连后退几步,撑在了亭子的另一侧柱子上。
他看着对面地上的人,眸中一瞬的慌痛后,是凛凛的寒意与…不可置信。
而年华此刻手里的笛子,浸满了鲜血,笛口处,寒光乍现,一把锋利染血的刀子插在上面。
她说过,这是年言妆的笛子。年言妆是江湖人,身上唯一的武器便是这把当年年长风亲自为其锻造的笛子。吹音律,可无形杀人,藏杀器,可暗中自保。
今日,这两层意思她都用在了他身上。
她有些痴笑着对上他的目光,像是个疯癫的人,失去了理智。拿着笛子的手,几不可查的有些颤抖。
禹珏尧的身上白色锦袍迅速染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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