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素染桃花》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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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琳琅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脑子仍有些昏沉,浑身上下仿佛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意疼痛。
琳琅躺在象牙床上,四下有些昏暗,迷迷糊糊只能看见榻前坐一道深色的身影,她有些无措,欲伸手握住他的手。
“阿染,我冷…”她的嗓音沙哑,似在轻微发颤。
她还未回过神来,这人已是俯下身来将她拥住,一双手探入衾被之中,给她搓了搓冰凉的身子。
琳琅回握住他的手,扑哧一笑,她软软糯糯问道:“你的手也凉,怎么捂得热我?”
她这话说得不错,苏染当年未足月而产,体质偏寒,这副身子大多数时候也是冰冰凉凉的,并未比她好上多少。
此时,他一整张脸都埋在她的颈间,将人拥得又紧实了一些,在她耳畔哑声说道:“腊月里,汴京城里天寒地冻的,冷得很,一个人太冷也太孤单,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才会暖和。”
琳琅笑着点了点头,“那这一整个腊月我都留在这里不走了。”
苏染并未应答,埋在她的身上,许久未曾说话,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暖炉里火苗的呲呲声。
她甚至以为这人睡着了,正欲把他扶上上一些,给他盖上锦被,可他的声音却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声音很轻、很浅,带着先前在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无措仓惶。
“你睡了三日,琳琅,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呢?我们来年还要带着阿垣一起看烟花,晏城相思湖畔桃花灼灼之时,我们也总要再回去看一看,我怎么舍得一睡不醒?”
他仍旧抱住她,抱得时间久了,琳琅觉着这副冰凉的竟也渐渐有了温度。
又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扣门声,有侍女小心翼翼问道:“凤澜殿的清河公主派宫里的红姐姐送来请柬,那红姐姐已经在厅里等了两个时辰,急着姑娘的回复呢。”
琳琅轻咳两声,浅声说道:“进来罢。”
门外有侍女入内点起灯烛,本是昏暗的房间一时变得明亮起来。
侍女将请柬送到帐前,她接过请柬,翻看过后,偏头朝苏染笑道:“阿雨邀我下月初一去凝雪轩看一场皮影戏。”
苏染扶住她的身子,淡声说道:“你需要好好休养,外面天冷,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她合上请柬,轻轻摇了摇头,“我已大半年未见阿雨,这次既是她邀我,我又怎能不赴?”
“阿染,有些话不论早晚,总是要说开的。”
他自身后将她抱住,垂着眼睛抵在她肩上,柔声说道:“你若要去便去吧,我派林墨陪你一起去。”
第122章 杀意
凝雪轩是汴京城里有名的戏园子,皆是木质的门窗,上边雕着精致的纹路,以玉石点缀,素雅之中透着奢侈华贵,是朝中贵族王公日常消遣的好地方。
贵家的夫人小姐们大都爱来这里看戏,即便是这样的大雪天,只要园里开了戏,总是座无虚席。
可这一日,凝雪轩中竟显得有些冷清。
琳琅肩上披一件素白裘衣,自马车上缓缓走下,雪还未停,林墨随在她身侧,为她撑开一把朱红色纸伞。
刚到戏楼门前,便已有侍女侯在那里,那侍女朝琳琅拂身行了个礼,恭敬道:“姑娘请随奴婢进来。”
琳琅点了点头,随在她身后,依次穿过前堂、庭院,最后踏着红木台阶,上了一座角楼。
打开扇门入内,见戏台子上围了方帷、张了烛火,艺人们坐在白幕后边,已然做好准备,只等着这场戏开腔。
可戏台下边的座位上竟一片空空荡荡,远远的,只能看到第一排席案前坐一道红色身影。
那道身影于她着实算不得陌生。
听到脚步声,阿雨忙偏头朝她望来,眨眼笑道:“许久未见阿姐,心里着实挂念。”
琳琅走到她的身前,提起裙摆在她对侧坐下,轻声淡笑,慢悠悠问她:“心中既有挂念,何不来信武侯府看我?”
旋即觉着有些失语,不待阿雨开口,又继续说道:“错了错了,你现如今是公主之身,怎能劳你亲自过府?你只需派人过来唤我一声便好!”
阿雨提起茶壶,为琳琅满了一杯清茶,咯咯轻笑道:“阿姐这样说话倒是显得生分了。”
琳琅姿态清雅,笑颜愈发端庄平和,她不急不慢说道:“我同阿染定情在先,尚在燕国之时便已跪拜过天地,他已然是我的夫君。现如今阿雨你千方百计欲嫁给阿染,要与我共侍一夫,这样亲热的姐妹,哪里就生分了?”
“阿姐你在怪我?”
琳琅摇了摇头,声音仍旧平淡如水:“早前你带秦渊回来时,我心中便有隐隐的感觉,却一直不大愿往那处想。”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可你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肆意伤害别人。”
“阿雨,你不该害了杜姑娘的性命。”
她嗤笑一声,轻勾起嫣红的唇角,杏眸流转,目光就这般轻飘飘落在琳琅的脸上,“阿姐,我最先也不愿伤害她,可杜姐姐太执着了,把阿染哥哥的话看得太重,她若不死,我又怎能得到无焉世子?”
除却这一身衣着装扮要更为华丽一些,阿雨这张俏脸同往昔并无甚不同,可音容神态变了,再也寻不回旧时的影子。
又或者这人原先便是如此,从未有过变化,是她眼拙,十年相处竟也没能把人看透。
琳琅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来,我果真是把你看作亲姐妹一般对待的,阿雨,你对我的情分,可有半点是真?”
阿雨抿了口茶,散漫笑道:“我又不是块石头,阿姐你对我的好我怎能不知?”
她又轻托起腮,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道:“这世间除了我阿娘,也只有阿姐你待我这样体贴温柔,在阿姐面前,我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小丫头,病了有你照料我、夜里噩梦缠身不能挣脱之时,你会抱住我,柔声轻抚着我、阿姐做的菜肴是这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任何山珍海味都不能相比…”
“我喜欢阿姐,真真实实的,并未有半点虚假。”
阿雨的神色如此认真,琳琅望着她,反倒不知她此刻所言是假是真。
琳琅垂下头来,拂袖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杯口冒着热气,她喝了一口,又搓了搓手,冰凉的身子似乎稍稍回暖了一些。
“你当真觉着阿染会娶你么?”琳琅放下茶杯,心平气和问她。
“难道阿姐觉着不会?”
琳琅拧眉望着她,看她一派成竹在胸,不自觉又笑了一笑,语气之中带着几点悲悯、几点无奈。
“堂堂公主之尊、金枝玉叶,这天底下有多少好男儿心甘情愿愿娶公主为妻,公主这是何苦呢?”
“可清河愿嫁的男人,六国九州、茫茫尘世,只此一人!”她的眼神执拗,带着一股难言的倔强。
琳琅的面色有些苍白,可唇边笑意未减,她抬起眼眸,娇懒笑道:“清河公主既有此等决意,琳琅自然相信公主的手段,可是现如今,这人是我的人,同他心意相合、山盟海誓的人是我,同他朝夕相伴、夜夜痴恋缠绵难分难舍的人也是我,他是我的夫君,我是决然不会放手的,结果终究如何,还是得看公主的本事。”
她的性子一向端庄含蓄,可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有些露骨,却也毅然决然地表示了自身态度。
阿雨自是觉着听着刺耳,当下心口一堵,面色稍沉,她抬起眼来打量着琳琅的神情,怒极反笑道:“那阿姐便好生等着罢,清河定然不会叫姐姐失望的。”
“时辰不早了,这一出戏也该开始了。”阿雨侧身朝身侧侍女一声吩咐。
很快,这厅堂之中便想起姻雅的二胡、唢呐声,配着白幕后活灵活现的小彩人,颇有几分江南特色,在北方天寒之国却是甚少见到的。
阿雨一边看着台上表演,一边同琳琅说道:“我自小便爱看皮影戏,那个时候时常缠着沈叔叔带我来看,他平素严厉,打我打得最凶的人是他,可最容忍疼爱我的人也是他。”
“在覃忻城时,我也曾拉着秦渊一道看了场皮影戏,今日又邀了阿姐看了一场,哪日有空闲时日,也该叫阿染哥哥一道……”
看戏之时阿雨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琳琅也摸不透她究竟有何用意,只一边喝茶看戏,一边时不时应答她几声。
一场戏下来也颇是舒心。
待看完了这场戏,外面的天色也已不早,琳琅起身告辞,纵是那么多年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这时已然生出某种难以挽回的疏离与裂痕。
阿雨坐在桌案前,远远的只看见琳琅的身影逐渐远去,扇门打开之后复又合上。
她尚有兴致,欲叫戏班子里的人再备一出戏来看,还未出声,便听见外边园子里传来一阵刀剑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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