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素染桃花》第119章


他知这小世子性格孤僻,不爱同他们这些为官之人过多来往,此次多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方才入府贺寿,便只叫侍从在房中简略搜查一番,见无异样就致歉离开了。
待脚步声逐渐离远,桑无焉方起身,将她扶至榻前,看她腰上血迹斑驳,平生又从不曾见过此等景象,不免有些惊惶失色。
她那时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隐隐只看见一个清秀稚气的少年,颤着手解开她的腰带,掀开她里衣一角,露出深长狰狞的伤口。
桑无焉吓得脸都白了,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先时见他应付魏无商时一副从容的模样,可终究还只是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少年。
“我尽量…尽量轻一些…”
他惊吓过度,声音有些结巴,手上的动作更是杂乱生涩。
被他一阵折腾,她疼得脸都青了。
“你住手!”她一声低喝。
桑无焉忙停住手上动作,见她面色难看,那双澄澈明亮如星星般的眼睛里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
她有些无力,不知遇见这么个愣头小子究竟是祸是福。
可眼下,她唯有暂且依仗这个人。
“你先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她半闭着眼睛,虚弱的吩咐。
“好…”他点了点头,忙起身去准备。
再往下,他按着她的步骤,一步一步为她处理伤口。
待伤口处理好后,他又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满脸好奇的问她:“你是来刺杀节度使的么?”
她那时疼得满身冷汗,并不搭理他。
可他又自顾自说道:“这节度使是个大贪官,你若要杀他,是为百姓谋福,是做的天大的好事!”
“可你一个姑娘家,往后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实在太危险了…”
这小世子虽生了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可眼下,她着实没有多大兴致欣赏。
嫌他聒噪,又嫌他走来走去逛得她脑袋疼。
她的眉头愈拧愈紧,待得实在忍不住时,她又喝道:“你离我远些,不要说话!”
见她神态虚弱,满脸苍白,桑无焉方才惊觉自己打扰着她养伤歇息了,忙闭上嘴巴,小心翼翼为她盖上锦被,又重新坐到了书案前,远远守着她。
兴许是伤得太重,又兴许是这些年四处奔波、劳累不堪。
她竟在这节度使府、在一个陌生的少年面前,沉沉入睡。
第103章 水月镜(五)
她再度醒来之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的装扮精美华贵,象牙玉床、琉璃灯盏、汉白玉石的台阶,四下挂着年代久远的珍贵字画… 
如此气派竟是胜过北静王府。
待得回过神时忙起身翻看,见账本仍在身上,不由地松了口气。
见她醒来,桑无焉忙端着碗热乎乎的桂花粥送到床前,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昏睡了好几日了,一定饿了,先吃些东西。”
眼前这人便是那日救她的少年,她不知他是如何把她带出节度使府,可无论如何,这人总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忙起身,双手抱拳,同他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恩情,难以为报!”
桑无焉忙扶她躺下,“我让府中的女医为你重新包扎过伤口了,虽无性命之忧,可还是需得静养一段时日。”
她接过桑无焉手中碗勺,又问:“此地何处?”
“此处是安阳平昌侯府。”
“平昌侯府?”
她这些年东奔西走,也曾听说过安阳平昌侯府的声名,都说平昌侯继承祖上财富,各国皆有其商社买卖,堪称富能敌国,难怪这府邸建得如此奢豪大气,不逊齐宫。
那么眼前这个色若春晓的华服少年必该是平昌侯幼子,小世子桑陌。
“绾君见过小世子!”
他轻声笑了笑,眼角轻弯,笑容无邪,“你叫绾君?绾君,绾君,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好看,相配得很!”
“世子觉着我长得好看?”
她知自己的模样长得不丑,可也万万谈不上好看的程度,至多只是平庸,扔到人群里都是不显眼的。
如若果真好看,北静王为何独喜惜鸾,却不愿多看她一眼?思来想去,她只是这张皮囊生得不如惜鸾那般绝色罢了。
“好看,果真好看,绾君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他的眼角轻微上挑,生得极其漂亮,眼睛里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清澈无暇。
许是觉着自己言语过于孟浪,他是个读书人,面皮薄,一时间又羞红了脸。
他低着头,致歉道:“我…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不敢有半句怠慢姑娘!”
她见这少年如此神情,不由地噗嗤一笑,“我并未说你敷衍于我,你不要如此紧张。”
她喝了一口桂花粥,又问他:“小世子为何会救我?就不怕我不怀好意,对平昌侯府生出不轨之心?”
桑无焉忙摇头,急着解释道:“姑娘侠肝义胆,舍命刺杀节度使这般奸佞,决然不会是一个坏人!”
她闻言竟笑出声来。
北静王同魏公二人争势多年,各自死伤无数,她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主子下达命令,她便舍命执行,剑下之人是好是坏、或忠或奸?她倒从不曾在意过。
这样的她,在他眼中竟成了一个侠肝义胆的好人,真是可笑可叹!
这少年虽说贵为世子,生来便得富贵家财,可一眼瞧上去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想必是平昌侯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不知外边世界的繁杂肮脏。
待喝完了这一碗粥,她又放下碗勺,同他说道:“绾君感念世子大恩,来日定当报答,可眼下需得先行离开了。”
“你要离开?”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你的伤还未好,怎么能够离开?”
旋即又望着她,小声低语道:“还是把伤养好再离开吧…好不好?”
以她素日处事来看,定当即刻离开安阳,将身上帐册送至北静王府。
可望着少年满含期切的清澈双眸,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好”。
少年嘴角的笑意漾开,美好的如同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生机澎湃,竟叫她生出些许向往之意。
**
偌大奢侈华丽的平昌侯府邸,竟只住着桑无焉和少许老仆,甚是清冷。
桑无焉刚刚出世便没了母亲,十岁上下又失了父亲,只留他一人守着这富能敌国的庞大家业。
奈何他对行商之道甚无兴趣,平生所喜,唯有书画。
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园子里春意盎然,远远能够看见那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手中握一册竹简,端坐在长廊一侧。
她时常能够听见他的读书声,清朗悦耳,每日如此。
桑无焉每餐都会派下人给她送来大补的汤药膳食,她吃得好,又不大出门,短短数日下来竟丰腴了不少。
自入清漪阁来,这十数年,她从未如此闲暇过。
每日夜间,桑无焉都会到她这里稍坐一会,每回来时,手上总不空着,大多会给她带着有趣的小玩意。
诸如集市上买来的会说话的五彩鹦鹉、北国使者远道进贡而来的奇异花草、盛景楼里热乎乎刚出锅的齐地小吃、还有他自己动手亲自雕刻的小小木偶。
桑无焉的这一双手不但生得修长漂亮,且异常灵巧,他雕刻出来的木头人偶大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她十分喜爱,把它们都整整齐齐摆在窗台上。不过一月时间,屋子里面便都堆满了他送来的东西。
桑无焉每回一来,这张嘴总是停不住,他看得书多,便同她介绍各国习俗传说、天地奇景。
她的话本就不多,便静静坐在一侧,听他绘声绘色讲着,仿若身临其镜。
待他讲完了,她又问:“你小小年纪,这些地方都去过么?”
桑无焉原先满是神采的眼睛突然就黯淡了下来,“我长这么大,从来就不曾走出过安阳城,这些都是从书里面看来的。”
“你既那样向往,为何不出去走一走,外面的天地如此宽广,你还年轻,不该安隅于这一城一角。”
桑无焉又皱紧了眉头,“父亲总说外面的世界太过凶险,他从不许我出远门,况且桑氏的家业这样庞大,我这一辈子都得守在安阳,守住这份家业。”
她摇了摇头,“你一辈子不该如此,你需得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听她如此言说,桑无焉脸上又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神采,他兴致勃勃道:“我总想着有一天,我可以驾着马,踏遍六国九州,去看极北之地的万丈雪峰、看西北沙漠的海市蜃景、看东海之滨的千岁鲛人。”
“我听说在南方荣安国有一云梦泽,那里开满漫山遍野的红花,悬崖尖上生着雪莲,玉洁冰清、融合了天地之间万般精华,真想一睹其盛放时的风姿。”
她看着桑无焉那双清澈发亮满是向往的眼睛,衬着他红扑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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