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素染桃花》第118章


他又小心翼翼地扶过惜鸾,柔声轻慰,为她擦拭面颊上的泪珠。
她那时极为恍惚,耳边嗡嗡作响,再度回神时两人都已离开,只剩下她独身一人站在芙蕖池前。
臂膀隐隐作痛,有血顺着臂膀自指尖滴落,洒下一地的嫣红。
兴许是方才同惜鸾动手时又拉扯到了肩上的伤,她自嘲的笑了笑,慢步走到沁芳阁前,领罪受罚。
血仍旧在流,可她不管不顾,想着血水流干之时,她是否就还了师父的情,了却那了份护他终身的承诺。
她那时方才懂得师父的话,若生了情便就容易为情所伤,作为一个刺客,情之于她,是毒、是劫。
她需要的是清醒理智的头脑和一颗坚硬如铁石般的心。
自那之后,她再不曾留在芙蕖园中,只独身一人四处奔波,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执行北静王府发出的密令。
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可她一颗心却越发恬淡从容。
直到天启十七年,她奉命来到安阳。
第102章 水月镜(四)
魏国公这些年身处高位,做了许多贪赃枉法的勾当,据说御史大夫曹笙耗时数年,暗自搜集了魏党一派贪腐的罪证,做成账本。
曹大夫本是想秘密将账本呈予新帝,可这消息不知怎的就泄露了出去,人尚来不及抵达临安,便遭遇了杀身大祸,而那出手之人正是陇西节度使魏无商。
魏无商乃是魏氏大族的旁支,夺了账本之后便将之交由魏公,魏公赞其办事妥帖果断,大加嘉赏。
可这魏无商乃是阴险狡诈之辈,看过账本之后自觉得了魏公把柄,暗自复拓了一本,想着来日或可用之。
李意琛得了密报,派她前往安阳,盗取账本。
魏无商在安阳任陇西节度使已有两年,两年来贪财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大多对其厌恶至极。
那一日是魏无商之母魏老夫人七十高寿,魏无商送了请帖邀请安阳城诸多世家乡绅前往赴宴。
天刚暗,可节度使府却是灯火辉映,后园来了许多世家的夫人小姐,一个个都入内堂拜见魏老夫人,好不热闹。
此次寿宴,节度使府的守卫比之平日少了些许,府中人员嘈杂,绾君借此良机悄悄混入了内府。
她着黑衣,配短剑,在内府中查探许久,终是寻着魏无商的书房。
依她看来,如账本这般至关重要的隐秘之物,多会藏于书房亦或内室之中,甚少有人会随身携带。
屋内一片漆黑,她轻步推开房门,弯腰而入。
院中时不时有护卫巡视而过,她不宜发出声响,亦不能点上蜡烛,只能借着稀疏的月光,四下搜寻。
书架上摆了诸多珍贵书籍,她一一翻过,反复排查,皆是未果。
书案一侧有数排方柜,都用暗锁锁牢。
她取下细长发簪,摸索许久,终是解开了柜上的暗锁。
柜中装了许多魏党的往来书信,于北静王府虽也有颇大用处,却并非她此时想要的东西。
时光渐逝,后园喜筵已近尾声,可她仍是毫无眉目,心下不由有些焦急。
正欲起身,往别处翻找,可屋外忽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院中守卫皆停步行礼,“拜见大人。”
门外那人脚步微顿,只轻轻“嗯”了一声,而后继续往前。
她隐约能够望见屋外那道修长的人影,就在推门而入之际,她忙一个翻身,躲至屏风背后,摒住呼吸。
那人入了书房,脚步越来越近。
经着大半晚的翻查,她深觉如此这般下去必无眉目,不如破釜沉舟,抓住眼下时机,纵然凶险,亦能增添几分胜算。
既已打定主意,她一只手慢慢握上腰间短剑,短剑出鞘,那人尚来不及作出反应,她的剑便已然抵上他的脖子。
那人大受惊吓,正欲出声,可她的剑又抵得更紧了一些,剑刃锋利,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她半眯着眼睛,在他身后压低声道:“你不要出声,否则我立马割下你的脑袋!”
身家性命既已把握在她的手上,这魏无商也是个极识时务之人,颤颤巍巍问她:“女侠想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必未女侠办妥,女侠莫要取我性命!”
她一声嗤笑,只冷冰冰吐出两个字:“账本!”
“账本?”魏无商面色大变,甚为惊恐。
“你给是不给?”剑刃逼近,她下手无半点手软,伤口愈深,有血淅淅沥沥流下。
魏无商知她不会轻易放手,忙道:“我这便为你取来。”
“莫要耍什么花招!”
她握着剑,紧随在他身侧,同他走至一副丹青之前,他取下丹青,敲了敲空心墙壁,重三下,轻两下。
旋即便弹开一方暗格,格中平平整整摆放着一本帐册。
她将之取出,快速翻了几页,以她所见,这账本应是不假。
正欲把帐册收起,可魏无商却是抓住那个时机,自袖管中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她正欲躲开,可那把匕首猛得刺入她的下腹,钝痛感蓦得朝她袭来,她想要取此人性命,可已然失了最佳时机。
魏无商大步退至墙角,朝屋外大声喊道:“有刺客,快捉住刺客!”
众侍卫破门而去,将漆黑的书房之中照得灯火明亮。
她的血液逐渐流失,只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冲出了书房,身后追兵穷追难舍,她将帐册收起,左手死死按住下腹伤口。
前方自然是一条绝路,她闯入节度使府的后花园中,正见两名侍女端着餐盘自一间屋中退了出来,暗想此处许是哪位小姐香闺。
待两名侍女离开后,她一咬牙便推开门,虚浮着脚步闯了进去。
房中灯火明亮,可正堂之中竟空无一人,隔着纱帐隐隐能够望见房中书案旁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
他的身量不大,瞧上去约莫十六七岁光景,手上握一策竹简,正垂着头仔细翻阅。
听见脚步声时,他秀气的眉头轻微拧起,并未抬头,只是淡声吩咐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伺候,都且下去吧。”
可帐外一时间又失去了声响,只是房门未合,有冷冰冰的凉风透过纱帐吹到他的身上。
想着兴许是府中哪个顽皮的丫头逗他玩闹,无奈地笑了笑,便放下手上竹册,起身慢步走至前屋,关上了房门。
正欲转身回头,可一把染血的短剑已然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若胆敢声张,我便杀了你!”
身后的女声虚弱无力,却又偏偏带着某种故作声势的冰冷。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出声的。”少年抬起手臂,温声抚慰于她。
少年这话极为有趣,惹得她本是紧抿的唇轻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大明显的笑意。
明明是她的剑抵着他的要害,她为刀俎,他为鱼肉,自己的性命受制于人,怎么反倒劝别人不要害怕。
旋即,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兴许这少年异常聪明,此时已然查觉到了她的乏力痛楚,她不过是咬紧牙根,用她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罢了。
本是漆黑一片的后花园刹那间点满灯火,大批侍卫赶至屋外。
“大人,这里有血迹,她受了重伤,跑不远的,肯定就在附近!”
魏无商的声音甚为愤怒,“给我仔细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她心下一颤,手心生出冷汗。
少年却忽得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同我过来。”
本是个陌生人,同她毫不相干,以她的心性万万不会信任于他,也决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可那时,她浑身冰凉,脚下无力,早已失了神思,只随在少年身后,任他安排。
少年叫她蜷着身子藏到书案之下,而后又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竹册,佯作看书。
他的衣摆极长,坐下时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身子。
魏无商站在屋外敲了敲门,“府中来了刺客,我等众人追随至此,可这刺客一时间又不见了踪影,不知无焉小世子可有看见?”
魏无商将书案前的少年称作无焉小世子,这少年乃是平昌侯独子桑陌,继承了祖上的万贯家财,又有爵位在身,纵是魏无商也不敢太过得罪于他,故而眼下的态度还是极为恭敬的。
桑无焉神色如常,仍是握着竹册,回答道:“无焉并不曾见到什么刺客。”
“世子虽不曾见到刺客,可为世子安危着想,我等还是要进门查看一番,还望世子莫要见怪。”
桑无焉笑了一笑,只道:“节度使大人请便!”
魏无商带人入门之时,见房中一切如常,只桑无焉一人端坐于书案之侧,手中执笔,巍然不动。
他知这小世子性格孤僻,不爱同他们这些为官之人过多来往,此次多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方才入府贺寿,便只叫侍从在房中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