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第90章


思平敲着桌案,眉目有些阴鸷。冯观文曾有几年岁月时常去女官署串门,对那异瞳殿下的小动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时的定王坐姿与弹指都与那人相像不已,但她不悦时眉间是森冷孤寒,而定王如今是彻底的阴霾了。
冯观文在这关头又想起那高傲、玩弄人心的女子来,而见思平模样,又心疼起他的小侄女宛妗。
那烂漫的女孩儿即将嫁为定王妃,可是这盛大的家族荣宠、繁绮荣光之下,她真能获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俗世幸福么?
至于高不可攀的公主……
冯观文指尖按紧,不甘与嫉恨皆有。
思平抄起桌上的醉金杯饮了一盏茶,语气极重:“我还未梳理好,那战报极为复杂。”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思平敲桌的力度更大了:“楚思远胜战的主要军源来自武器。他机关术造诣深,据称造出了十余种新型兵戈,以此前所未有的高效机动性速战外域敌军。筹谋半年,一夜突袭攻下整座燕背,俘虏敌军三千余人。”
冯观文皱眉:“扯淡,便算他是兵家之才,这新型兵器设计得出,那制造呢?如此大规模的争战,这批武器从何造起?难不成他们在西北自建兵库、自掘铁矿自冶兵器?一派胡言!”
姚左牧:“冯弟所言甚是!如有猫腻,我可以刑部审查为理,进行彻查。”
思平摇头:“这批武器……两位知道从何而来么?”
“何处?”
定王脸色极为难看:“昌城,康王之手。”
姚左牧倒吸一口凉气:“微臣……其脑不够用了。”
冯观文楞了半晌,恍然大悟。他难以置信喃喃道:“楚思远设计,康王借王城守御之法助造,威亲王指导于燕背坡事项,陈大将军辅佐……”
姚左牧震惊:“如此复杂?这……”
“这一团乱麻里,谁获利最胜?谁为主导?剑指何处?”思平合指,停了半晌才继续。
他低笑起来:“而公主已向陛下上奏,授楚思远振武令。”
冯观文大震:“振武……”
“国中七万振武军。”思平往后靠在椅背上,笑声低沉,“两万东北边境振武,四万西北振武,一万万隆振武,空缺了十七年主将的国之重军,如今统一归楚思远了。”
“公主持振武符以唤,四皇子持振武令以召,康王后援,陈大将军协助。”他合指长笑,“这两位,着实令本王大开眼界。”
姚左牧:“……”
冯观文只觉指尖发凉,愣怔了许久才艰涩开口:“那么……定王意欲如何?”
定王没有明说,看向冯观文:“小舅回去自问外祖,他们两位国柱,已有定夺。”
冯观文收紧拳:“微臣……明白了。”
姚左牧全程一脸懵逼。
广梧宫中,她抱着昏昏欲睡的花猫制定洗尘宴,指尖微微发抖。
消息还未传出,四公子将返朝受封。
不归拟到一半乱了墨迹,只好再取一页。但思绪有些混乱,不停料想。
他如何在这半年里做到这地步的?不归相信他有谋断,但是思鸿与叔公又是如何牵扯上的?原先想送他远出以避党争,岂料如今他反而成了争端中心,回来时要如何处理?
以及……许久不见,他如今要脱胎换骨成什么样?
不归长吁气,抽出桌案上瓷瓶里的机关枫花,指尖捻转着,默默思量。
“殿下。”罗沁敲门唤她,“您歇息么?”
“没有,进来。”不归放回枫花,改成揉着花猫小雨的肥爪子减压。
自于尔征前去临州,罗沁就接过了他的部分职责,暗地里帮着不归处理些许前朝,后宫则与萍儿同理,每日忙得团团转。
她带了一封密报进来,轩眉琢目,气度与从前亦有大不同。
“怎么了?”
罗沁上前递信:“临州来信,刘公子要回来了。”
不归立即接过,信中以密语交代了所获:“当年雁湾县令已亡,然师爷尚在,已擒人获卖官之证。十年前之临州瘟疫有大获——”
不归默读到最后一句时指尖错力,把猫主子激出了一声不满。
“非为瘟疫,实为南境毒。”
不归怔了片刻,将密报烧毁了。
“殿下,还有一事未来得及写进密报,刘公子只来得及口传。”
不归揉太阳穴:“说。”
“刘公子同于先生渡水路返回,中途出现一舟……”罗沁深吸,“舟上有和尚,于先生与其离开了。”
不归睁开眼睛,震惊比方才尤甚:“于尔征走了?”
“是。”
信息量很大的一章……后续高能差不多要到了
第76章 
“于先生快坐,刚做好的烧饼,热乎着呢!”
“多谢阿翠夫人。”于尔征道过谢,和一旁的刘采仲一同吃起来。
当初来临州雁湾,殿下让他试着来找临州商会的裁缝新巨头阿翠,没想到对方的热情远超他们的想象。那阿翠已经和当年牵狗帮楚思远作证的医馆伙计马涛成婚,夫妻俩操持着临州裁缝业商务,出手快且准,几年下来已然有了一方富贾的实力。
不过因是从小家做起,他们夫妻俩不习惯太豪贵的习气,还是喜欢小宅小夫妻俩过日子。不过让马涛吃味的是阿翠一直惦记着当年的烧饼弟弟,于尔征他们带信来拜访时,只说了句开头,阿翠就迫切地追问起楚思远的情况来:“小鱼他过得好不好?当年我得过他母亲照顾,浮姨走的时候他才那么一丁点,我答应要照看他的。小鱼现在找到他父亲了么?”
于尔征笑意温和:“公子过得很好,他的阿姐很照顾他,公子也找到生父了。”
临州远,阿翠听不到太多隐秘的国都风暴,听此激动地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郡主不会亏待他的……唉,前几年还有说书先生开茶堂会讲郡主的,小鱼一走,这说书先生也减半了,想听都没人说,可愁死我了!”
于尔征思及往事旧人,笑叹:“说书先生去了国都,科举考中了,便没有回来编排了。”
刘采仲在一边云里雾里,不知他话里的种种话外。
叙过几番旧,于尔征将来时目的挑拣说了,只道查当年旧事。阿翠一听要找当年的县令师爷,二话不说便直喝相助。夫妻俩请他们安顿下,明里暗里便开始帮他们打听。
刘采仲前去追查十年前的大疫,此案不过源于公主一个大胆且阴鸷的猜想,追查起来更为复杂诡谲。刘采仲四处寻证,身上带的炭笔时常不够记录。
于尔征专注搜查冯家官道之外,有意不过多掺和。
昔年纵笔赴考场时,宰相之子已折于家中纠葛,未能榜上三甲加冠,惊才绝艳之名才落到了他一寒士身上。
而今天命逆转,诸君殊途却大道同光,连诸位困顿八苦的公子佳人都轻换了命格。他在一旁默默观闻,亦有无声宽慰。
他原本想作为个不起眼的灰尘守在殿下的阴影处,避免再有荣光与功德,看她此世安泰即好。
却未曾想,她还是看破了他。
“临州往事纷杂,事干重大,孤身边有能者不如于卿,此事便委任于你了。”
“卑职明白。”
她列举了诸多事项予他,庞杂琐碎皆有,几乎是她有史以来和他单独说过最多话语的时刻。
他一心惶恐却又悄悄欢喜,听着她与前不同的飞扬清灵声线,恍惚之间酸软了思绪。临别之际,时刻紧绷的丝弦在她的切切叮嘱中缓缓松了下来。
她细细嘱咐了许多,没有任何铺垫、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再自然不过地说了这一句:
“此去孤远,于相务必保全顾念己身。待归来时,朕与你再温太平山川。”
几乎是本能的,他行礼恭身:“臣自不负,陛下心安。”
随之起身而转,脚还未迈出去,便僵在了此地。
此地,非养正,而官署。
此时……非有余,而开景。
他走不出去,也不敢回头,脑海中归了零。
良久之后,他才听见身后的人长长地叹了气,声线也褪了方才的柔和,而回苍凉:“一别不知几何,孤心安,大人安好否?”
一别……不知几何。
于尔征陡然呛了泪,不敢直面她,声音酸涩不已:“臣……安。”
“两世荣辱,孤面目不改,大人心却异变了。”
他的指尖在衣上发抖,心中涌了不尽萧索。什么叫面目不改?你忘了那三千白发,忘了那支离病体,忘了……那彻盲左眼了?
身后传来轻笑:“怎么,大人不愿再直视我了?”
于尔征闭眼,缄默片刻才回身:“是臣错愕了,不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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