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第7章


怀瑾似笑非笑,“你从哪听来的这些?”
“刚刚店里有客人谈论起这件事,我就听了一耳朵。”阿殷拍了拍胸口,长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们就安全了。”
怀瑾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拨下阿殷的头发。
阿殷眨巴了下眼睛。
怀瑾手里捻着一个瓜子壳,无奈笑道:“你是怎么吃的,还能吃到头发上?”
阿殷讪讪地摸了摸头发,起身,摩擦着药瓶,心不在焉道:“公子,咱们吃过午饭就出发吧,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不大好。”
“好。”
“公子,你要去祁国哪里?”
“蓟北。”
阿殷目光拂过窗外白茫茫的大雪,声音漂浮,“到了那以后,咱们就此别过吧。”
怀瑾一时恍惚,“为什么?”
阿殷似是自言自语道:“累了,想休息,我不想掺和那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怀瑾看着她,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麻麻的,不太好受。
怀瑾走近她,柔声道:“报酬你随意开,你能不能别走,我需要你。”
嘴里说出如此浓情蜜意的话语,眼里却没有半分情谊,阿殷扯了扯嘴角,“公子不需要我,您需要的是有大智慧的人,小人不过是个俗物,只配在公子身边提鞋,而能提鞋的人,又怎么会缺我一人呢?”
见她一意孤行,宛若顽石,根本不听劝,怀瑾眸色渐深。
实在不行,就杀了罢。天冷,肉身送到蓟北应该也不会坏。
阿殷放下药瓶,忽然伸出双手环住了他。
怀瑾僵了一下。
他的怀抱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没有一点温度,阿殷松开手,笑嘻嘻道:“公子,不要再对女子说些暧昧不清的话了,这样会让她们容易自作多情。”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
吃过午饭,三人休息了一刻钟,阿殷背着细软向老板娘买了几个大白馒头,张叔去后院牵马。
老马吃了几顿好草料,跑起来比平时里快了不少。
官道上人烟稀少,除了他们这一行,再无其他人往来。
张叔拉着缰绳,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乡野小调。
阿殷头抵着车窗,心事重重,一语不发地望着外头。
怀瑾坐在一侧,沉默地看着她的右脸,平日里习惯了她的喋喋不休,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反而有点不自在。
“有人跟着我们。”怀瑾突然开口道。
阿殷猛地抬起了头,下意识地抓起手边剑,掀开车帘,然后她看见了陵游。
陵游骑着一匹大黑马跟了上来,马车并行,他笑眯眯地朝阿殷挥了下手,口中埋怨道:“你走了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你来无影去无踪,我上哪去跟你说?”阿殷仰起头,费力道:“再说了,我也没答应跟你一块走啊。”
即使陵游知晓她的名字,又有黑玉在身,阿殷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如今天下大乱,人人都想趁机分一杯羹,别有预谋的人太多了。她的命虽不值钱,但她也不至于傻乎乎地替别人卖命。况且这人能在兵荒马乱的乱世中找到她,怕是已经把她的周遭都摸透了,她就算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陵游从袖子处摸出了一张叠好的白纸,从车窗口丢给了阿殷,“我有急事,得先回去了,到时候你按着这图的地址,来找我。”
阿殷说:“好。”
陵游扬起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那马飞也似的跑远了。
阿殷放下车帘,把纸放进衣兜里,没看。
怀瑾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鄙夷地翘起嘴角,还以为是真有骨气,原来是攀上别的高枝了。
第9章 李元英
冬日天暗得快,及至一间破庙前,张叔忽然停下了马车。
他说:“不能再走了,前边就是居飒岗,那里有个匪窝。白天附近有霍家军管着,他们不敢太放肆。到了夜里头,黑灯瞎火的,他们就开始不管不顾了,见人要抢要杀,我们还是等天亮再走吧。”
也对,他们这一行,一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病秧子,土匪见了可能都要拍手叫好。
阿殷倒是不怕土匪,但也绝不会去硬碰硬,没必要,况且在别人的地盘里,还是小心为妙。
三人下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庙里。
庙里仿佛被洗劫过一样,佛像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脑袋被砸的只剩下一半,略微值钱一点的东西早就被收刮干净了,只留下满屋枯草和残木。
阿殷寻了块空地,将桌腿枯草堆放在一块,取了个火折子丢了进去。
很快,火焰亮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嘶吼声。
三人围着火堆取暖,阿殷最怕过冬天了,体寒,四肢发冷,身上穿再多的衣裳,也还是冻得直哆嗦。
她想脱下鞋袜烤烤脚,可看了看怀瑾,又觉得不太妥当。
怀瑾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弹了弹袍子上的灰,他心里有气,不想说话,便阖上眼假寐。
张叔从马车里搬来了两床旧被,扔在草堆上,又用铁盆到外头的树上舀了些干净的雪回来放在火上煮。
阿殷把冷硬的馒头烤了烤,给每人派分了两个,怀瑾没接,只是恹恹地说了句,“我乏了。”
张叔倒是胃口很好,把馒头吃出了大肉的感觉。
火光将阿殷的脸映得通红,她用树枝拨了拨火堆里的木头灰,突然道:“张叔,那小红马您回去收了吧,给它几顿草料吃,用不了几天,它就会老老实实的听您话了。”
张叔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惊诧道:“你不回去啦?”
“嗯。”阿殷一边咀嚼着馒头一边含糊道:“我哥哥来找我了。”
张叔噎住,忙喝了口水,喜道:“你家里人还活着?”
阿殷笑了笑,“是啊,我也没想到。听闻他现在在蓟北开了家店铺,生意很不错,让我过去住几年。”
张叔叹了口气,“真是太好了,家里人还在,你也有个靠山,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终于是熬到头了。”
阿殷抽了抽鼻子,从怀里拿出了个钱袋子,道:“张叔,这件事您先别告诉李元英,等有机会了,我再同他说。你把这个带给他,如果他不要,你就说‘你要是不留下的话,阿殷就不回来了。’”
张叔点点头:“成。”
两人的情谊,连张叔这个外人看在眼里都感叹不已,阿殷不让说,必有她的苦衷,他也不好多问。
张叔记得自己头一回见到阿殷和李元英,是在十年前的某个大雪天里。
那日他喝了点小酒正准备关门回屋睡觉,迷迷糊糊中瞥见门外瑟缩着两个骨瘦如柴的小孩。
男孩衣衫褴褛,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不停喊着,“阿殷,阿殷,快醒来,别睡了。”
那个叫阿殷的小姑娘一动不动的,好像被冻死了。
南楚覆灭,天下四分五裂,战乱频发,民不聊生。襄汾虽然与世隔绝,消息闭塞,但外头的惨状,张叔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关上门,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可怜人太多了,他哪里管得过来。
男孩听见动静,猛地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空洞洞的,他慌乱摸索着墙壁走上前,在大雪中跪了下来。
张叔惶然,忙拽起他,“你这是在干嘛?”
小人儿不起,伏在地上,拼命磕头道:“好心人,求求你,救救她,救救阿殷吧。”
张叔自己都活得苦哈哈的,要是再带两个孩子,他还不得去喝西北风,但这孩子一声声嘶哑的乞求,挠得他心肝疼,眼见对方快要磕出血来了,他咬咬牙,侧身,让两人进了屋。
女孩被抱到床上,张叔看清了她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女孩的胳膊,脚和后背被烧得发黑起泡,鼻子里只有一丝孱弱的呼吸,怎么看都活不成了。
男孩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块金条,抓着他的手臂,哆嗦道:“好心人,我眼睛瞧不见了,求求你帮阿殷找个大夫吧,求求你了。”
村里有个癞大仙,会些歪门邪道的法术,张叔病急乱投医,赶紧连夜把阿殷抱到了癞大仙的茅草屋里。
在癞大师奇奇怪怪的药汤浸泡下,阿殷竟然被救活了。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阿殷见人就躲,成天闷着头,也不说话,张叔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其中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张叔都替他们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
癞大师没收药钱,张叔便把李元英的大金条拿到城中的当铺里兑换成零散的碎钱,带回来还给了他。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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