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受长生》第66章


人这样保护自己。他记不得那个人是谁,却记得那个怀抱,于是护得更紧。
三清在上,他画的灵符成功挡住断玉琀的攻势,只见他的剑锋往旁偏去了。
断玉琀反应极快,顷刻转变思路,选择挟持周涣。
孟惊寒平静的面庞下雷霆大怒:“涣儿!”
九天无根水汩汩下坠,洗得纯钧剑光华大作。
断玉琀自知再多的手下也不是纯钧剑孟惊寒的对手,右臂一屈一捞,剑架在周涣脖子上:“孟惊寒,你若是再进一步,你想想你唯一的弟子会怎么死?”
周涣道:“得了,你们一个二个都喜欢挟持贫道,是看贫道面善好欺负呢还是觉得贫道面善好欺负呢?下次可不可以换个人,或者换种方式,比如不挟持我的脖子,挟持腿啊手啊也是一样的?”
断玉琀冷哼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
周涣轻飘飘道:“就是因为死了才要快点把生前没说完的话说完啊。”
孟惊寒想要再进一步,断玉琀手上用力,后退半步,冰冷的长剑抵住他的脖颈,冷笑道:“孟惊寒,你胆敢再进一步,我就让你看看爱徒身首异处的模样。”
“师父,不用担心的。”周涣冲他们眨了眨眼,望着熟悉的祭台,刻意高扬的声音有些落寞:“能和家父死在同一个地方,也不算坏事。只是徒儿不肖,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师父,承蒙您多年传道受业,徒儿感激不尽,在这以指代首给您嗑三个响头,当谢师礼——”说罢指尖夹着张灵符,电光石火间灵符炸开。
孟惊寒松了口气,逃脱的周涣笑得朗朗,示意没事。他素来机警,运气又极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紫色灵雾飞快消散,露出精明的一双鹰目。断玉琀咬牙:“竟然上了你的当。无名山自诩名门正派,竟然也会耍这种把戏。”
“且慢,无名山可从没那么大的脸自诩名门正派。再说了,谁规定对待你这种人不能耍点小把戏了?”周涣乐呵呵道。
断玉琀也跟着笑了:“听说无名山的弟子如宝相阁般都是一派之主收养的孤儿,你刚才说令尊埋葬在此处,你居然还记得自己父母?”
孟惊寒欲言又止。周涣心道若师兄好端端的听到这话怕不是气到丢银子,无名山确实大多是孤儿,但也有许多是俗家父母自己送上山的。
雨水斜打,砰地一声,一名高阶死士落在身旁。雨师妾持着白绫冷冷伫立,丝绦在风雨中有种神魔皆斩的飒气。
雕琢着宝相花的银面具落在地上,为了性命宝相阁死士一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可这个死士如今也算人不人鬼不鬼了。他单膝跪地一手护着胸膛,肋骨被这女人打碎了四根,哇地声吐了口鲜血抬起眼睛愤恨地盯着他们,道:“阁主,你莫听他妖言惑众……”看到正挑衅的周涣,不自觉念出一个名字:“洧哥……”旋即抱拳认错:“属下知罪竟然看走了眼把他认成阿洧!”
断玉琀本想罚他,听到这话也眯起了眼打量。还真是。像,太像了,特别是那双招子,他以前居然没发现。
断玉琀来了兴致,问道:“……你多大,你姓什么,你的八字?”
“宝相阁眼线遍布天下,断阁主先前不是派人刺杀过贫道吗,怎么,如今连贫道姓甚名都不知道?”周涣拎着剑。
断玉琀没有生气,指虎轻轻划过浣儿纤细细嫩的脖颈,下一刻倒钩就会刺穿血脉。威胁之下周涣只有答了所有问题。八字本乃私秘之物,他却问出如此无礼的问题,不知是何居心,传出去恐怕也会受尽耻笑。
“被全天下耻笑这种事虽不常有,却不是未曾遇见过。”断玉琀咯咯笑了,雨水将鹰目洗得愈发亮,滴在沟壑纵横的祭坛上。
他兴奋至极道:“孟惊寒,亏我千里迢迢寻失魂之童,企图借此复活溱洧之子,不曾想正视绳行的雁来道长骗我,我寻了十年的溱洧之子就在身边,就在面前。”
话落,手臂又一收力。浣儿痛得大哭。
第57章 宝相花(1)
黄沙滚滚,一缕孤烟直直指向云端,像一根笔直的丝带,钩连着夜天与孤城。天已经黑了,漠北穷苦,老百姓舍不得昂贵的灯油,入夜就上床歇息,偌大的城一片漆黑,除了这家。
灯火通明。
董嫂是玩月城里唯一的稳婆,玩月野大大小小的小子媳妇哪个不是从她手里出来的?可是这次却犯了难。
她不停揩汗,低声咒骂:挨千刀的,怎么会是脚踏莲花生。
董嫂信佛,脚踏莲花生形容一种胎位,指孩子的脚跟西天如来佛坐莲花似的,别听名儿美寓意美,可产妇最怕的就是这个,常常是一尸两……呸呸呸,尽说晦气话。
董婆望着窗外,星垂于野,双手合十。大慈大悲产神在上,饶了信女,赶紧生吧。
后半夜,一声啼哭冲破云霄。
董嫂揩汗大喜,美滋滋推开门:“恭喜周老爷贺喜周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健康的小公子呢。”
院中男人踱了一晚上的步,听到此话,坚毅的面容破晓般破出万分喜色,冲进屋子抱紧榻上的女子。
那女子承担生育之苦,早已筋疲力竭,虚弱地笑了笑。董嫂抱着孩子过来,女子接过襁褓里的孩儿。那小小婴儿似乎体恤父母,除了刚出生时那段嚎哭后便没再吵耳朵,现在睡着,皱巴巴一团,眼睛都还没睁。
男人笑道:“真是个浑小子,折腾了他娘一个晚上出来后倒安安静静,莫不是怕我揍他。”
女子挤出抹秀美笑容,弱声嗔道:“什么时候学会说俏皮话了,还不想想取什么名字好,翻了好几个月的书居然现在也没翻出好名字。”
男人道:“不急,大不了叫他什么周平安周富贵。”
女子道:“我近日看《诗经》,里面有首《溱洧》正应着我俩在宝相阁的名字,不如……”
“断某快马加鞭,竟赶上麟儿降世,真是幸运啊!”来不及说什么体己话,瓦上传来古怪的男声。
男人脸色一变,冲进院内。檐上那人长身鹤立,身后是万丈星云,一双眸亮若天狼,眉似雪亭断桥。
“你竟躲我躲到这个地步,从豫陵跑到漠北,让我好寻啊。阿洧。”
被喊作阿洧的男人一双水青色眸子清若秋池,声音即便在黄沙漠北仍冷冽如水:“既然如此,断玉琀你休要苦苦相逼。”
断玉琀笑道:“阿洧,我可是掂量着时日特地赶在阿溱生产前带美酒庆祝麟儿出生,别这么不给面子。”
阿洧迎风直视:“孩儿在他阿娘那里,不可能给你,我俩也已不愿和你沾染任何关系。”
断玉琀嗤道:“一句恩断义绝就斩断你们与我的关系,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宝相阁还等着和你们创建呢。”他举起手,满院星光月色照亮那双畸形难看的手,也照亮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当年的诺言,你不记得我可记得,需不需要我复述一遍?”
宝相阁其实是中立门派,但说是中立,名门正派厌它唯利是图,中立门派也嫌他不会“兼爱非攻”,一来二去,竟只有邪魔外道对接纳它这种事上没抬眼皮。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宝相阁作为一个老门派,创始人是一位大能——宝相大师。
宝相大师出身伽蓝,一生宣扬佛法,后觉得归隐不过是一叶障目的消极做法,于是创立宝相阁,立阁宗旨为慧利娑婆、质美福泽,与现在的宝相阁天差地别。大师一生仁慈,收养孤儿弱子无数,德高望重,担得上是真正的活菩萨。
后宝相阁几经承接,传到某位阁主手里,该阁主喋血愤世,宝相阁逐步变质,逐渐败落,甚至开始有了杀人任务。
这届阁主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任阁主,严厉非常,捡回来的孩子一旦会走路就代表需要拿武器。
训练的日子总是很辛苦,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许多孩子扛不住严酷训练宁愿重过流浪生活,还有一批孩子选择结交朋友成立搭档,好方便在深夜抱团哭泣,毕竟山林野兽就是这么过来的。断玉琀、阿溱、阿洧正是这批人中的三人。
两道血淋淋的鞭痕横过少年脊背,少女一手烛台一手伤药,小心翼翼地用清澈的白酒消毒,少年疼得倒抽冷气,嘀咕道溱妹你能不能轻点,少女道对不起,动作轻柔许多。
按摩之下少年渐渐入眠,在昏黄灯光里半阖眸子,道:“溱妹啊,你要知道上药不比做菜,你手下的是我的背,我的背,不是猪肉,不要拿剁臊子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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