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无时夜叩门》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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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视线也随着天色变得昏黑,灰蒙蒙里,伞筒里放置了一把长柄的黑伞。
“阿离。”顿时如释重负。
眼皮终于可以落下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太阳照样东升。
咕隆咕隆的震动声和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告诉自己,我正坐着火车。
“死鸭子嘴硬!”
一只有些微凉的手捏了捏我的脸蛋。
离道子有些嫌弃看着我。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这是去哪?”
“你买的车票通往哪里就是哪里。”离道子收回手,站起来,坐到窗户旁的折叠椅上。
看来是要回廊桥村的火车。
掀开被子,右脚脚踝处的伤口已经结痂,模样有点像是两只并行的大雁,我扭头往自己的双肩瞅瞅,没发现有结痂的伤口。
真是奇怪。
“阿离,我的肩膀怎么没结痂啊?”我伸手往后背摸了摸,也没摸见。
对床的乘客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离道子全神贯注在窗外的风景里。
微微橙黄色的光线投射到他的侧脸上,似乎戴上了发光的面具,美的动人心魄。
让我突然想起了一句经典的话。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我愣了愣,立即回神过来。
“离道子,你看什么?”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想要从他这个角度去观察他所看到的世界。
他一转脸,晶莹无色彩的黑瞳与我相对。
而后,他漠然地转过脸去,仿佛我是空气一般。
胸腔顿生一口闷气。
想了想,又憋回去,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位,盖上被子,挣扎了一下,又坐了起来,看着他。
突然,发现。
由于玻璃窗的反射作用,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扑通。
“谢谢。”我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就盖上被子。
☆、43。莫非夫君看上我了?
在火车上睡觉,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中。
忽然,惊涛骇浪袭来。
睁开眼,是离道子那张光滑嫩白的脸。
他抱着我,默不作声地行走在人群中。
周遭是哭天喊地的凄惨叫声,挂着泪痕的脸不停地越过我们,也有些人惊慌地逃离。
我不就是睡了个觉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后一看,如同黑蛇的火车被人从七寸处打断,一段可能是撞上冰山,只露出半截,另外半截被白雪埋没,另一段不在轨道上,只看见轨道下的冰湖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宛若鳄鱼张开大嘴,等待猎物,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东西在湖面上挣扎,有些甚至结成了冰。
这场景不亚于饿殍遍野。
我喉咙好像有口痰堵着,说不出话来。
“别看了。”离道子把我的身体往上抛了抛,抱得更加稳妥。
我盯着他那张异常镇静的脸,有些心寒:“你看的不是风景,你看的是他们这些人的命数,对不?”
“道法自然,凡天灾,皆不可逆。”
看来应该是雪崩引起的。
心里并不多疑,就没继续追问下去,但愿所有人都能度过这场劫难。
“为什么我没事?”我直直地看着他。
他目视前方:“结了冥婚的人,早就是死人。”
“放我下来。”
“你的右腿未痊愈。”
“哦。”自我感觉右腿是好了的,不过他这么认为,就让他抱着呗。
“那我们是在哪里?”我四处张望,想要认清地标。
“常青市与常新市的边界交接处。”
肚子有些胀鼓鼓,像是吃饱啦撑着,我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离道子嘴角有了些弧度。
是笑了吗?
待仔细一看,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
估计是我眼花。
我百般无聊地问道:“你救了我,不怕我再找人对付你?”
“以后别再去找冥纸张,记着,别相信你眼中的人,大多时候,他们不一定是人!”他说话语气非常的认真,脸色异常严肃。
至今为止,我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因此我对他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尸毒虽是他解得,但罪魁祸首还不是他?不过张师傅那里,我也信不过,还说什么去医院溜达一圈找无脸鬼去对付离道子,阴差是我能惹的吗?
“话不过三。”他忽然将我抛开。
“啊!”
身子落到有些弹力的架子上,原来是急救担架。
“你就不能事先通知?”我抱怨道。
他在旁边跟着:“我的话,你有听进去?”
“听了啊,冥纸张不就是张师傅嘛。”
“他能卖的了冥纸,自然会观人面相,你一介生人,不懂阴界事,以后有什么事需多问,我令红娘伴你左右,一来解闷,二来解疑。”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啰嗦?”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莫非夫君真的看上我了?”
他蹙了下眉头:“应该没伤到脑子。”
“你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我装作没听见。
“这是冥车!”
他这话一出,那几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就把我抬上了黑色的面包车。
“我们不是要去廊桥村吗?没说去火葬场啊?”我窜起身来。
离道子没上来,车门一关,就把我和他给隔绝了。
忽觉身旁阴凉,转脸一看。
一具红色棺木放置在我的旁边,披散着头发的头缓缓地从棺盖上冒了出来。
☆、44。红色棺木
车身猛然一晃。
我直直地往红色棺木那边倒去。
腹部一阵清凉,恰似一阵清风掠过,将我的身子稳了稳。
头颅之下,红衣飘起。
“夫人!”原来竟是红娘从棺木中出现。
旁边的男人这一刻也伸出双手扶住了我的身子,我稳住身子后,正想开口询问离道子去哪里了。
红娘摇了摇头,抢先一步:“夫人,他们是看不见我的。”
我侧头瞄了瞄车内。
起初我没看清楚,还以为是面包车,原来是小型货车,红棺木与担架并排,车厢左右两侧各有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坐在垫子上,前方与座驾想通的小窗户上头有一盏油灯,灯芯是红色的,火焰是橙红的。
整个车厢阴森森的,仿佛自己进入了不是一辆车,而是一间荒废许久的鬼屋。
“夫人。”红娘只在棺盖上露出一颗头。
即便我认识了红娘,仍然觉得有些恐惧。
“夫人,莫怕,道爷在前方坐着呢。”红娘说话伴着笑声,更加诡异。
她跟我说话,可我不能跟她说话啊!
“这辆冥车是我方才碰见的,得知他们也是前往廊桥村,才通知道爷前来,既然道爷并不觉不妥,自然是安全的,夫人睡上一会,估计就到了。”
这种场景,我能睡着才怪。
我尽量表情自然地看向刚才扶住我的男人:“刚才谢谢了,冒昧问一句,我就是廊桥村的人,怎么就没见过你们啊?”
红娘很识相地钻进了棺木里。
被我问话的男人抬起头,略带沧桑的脸上是漠然的神色:“听过赶尸匠吗?”
“难道你们这是。。。。。。”我有些讶异。
这个男人瞟了一眼座驾那边的油灯,再回头看向我:“嗯,不过我们这几个都是跟赶脚陈混的,真正懂的不多。”
“赶脚陈?”
“在前边开车的那个就是,这活儿恰好是送去廊桥村的,恰好撞上这火车事故,本想着就走的,赶脚陈偏偏就在这儿停车了,说是有客来,我还以为又得备一具棺木,呵,你倒也命大。”他末了,嘴角噙了一抹冷笑。
似乎看淡了生死一般。
我没生气,方才肚子还是饱和状态,如今有些闹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搅啊搅的。
“虽然我入行不深,不过也懂一点门路。”他打住,朝我旁边扬了扬头:“行里为了喜庆,都叫‘茴香’,有时就不一定香了,棺木分三种,黑,红,紫,还有‘果子’,就是白布直接给裹上。”
接着他就跟我扯了一下嘴皮子。
给人送棺材这事本来就不太吉利,而且他们并不像以前的赶尸匠那样,纯粹替客死异乡的人送回自己的故土安葬,这一活儿没什么人愿意干,干这一行的酬劳自然高,来回两趟车,他们这些负责抬棺材的,都能拿到五六千的份子钱,更不用说这老板赶脚陈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本是合理,只不过,死者不愿,不管多少钱,付出去不一定就是力气和油费,也许是运气,也许是钱财,也许是身边人,大多数时候,是自己的性命。
换了以前,我不信,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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