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柠檬草》第88章

＇这样，就不会知道十二点了，不是吗？＇
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从允曦身旁擦身而过，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谁都无暇关注这个提着一大袋零食的男孩。穿着那件子阳和自己都喜欢的白色外套，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两旁的霓虹投射到长长的睫毛上在眼底印出浅浅的暗影。柔软的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散在脸颊上凉凉的。允曦深深的吸了口气，原来，宁都也是个不夜城。
从一个街道走到另一个街道，这已经是第几个路口允曦自己也记不清楚。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手上的带子超负荷露出撕裂的痕迹，即便这样，肚子里的食物还在进行着化学反应，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混浊得光线下谁都没有留意到此刻在男孩脸上荡漾的涟漪，纯洁得就像春天的玎玲。
——
绿灯亮了。
允曦径直向对面走去，一直垂着眸盯着地上自己投下的黑影，这样过马路的姿势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改掉。想起了很久以前奶奶对他说过，像这样过马路会很危险，因为无法注意到身边来往的车辆……抿抿干燥的唇，正准备拿出一颗巧克力来，突然，手上感觉一松，再往上一提——哗的，所有的事物全部顺着口袋底部破掉的大洞漏了出来，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本能的第一次反应，允曦跪下身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捡进怀里，可是，东西竟然出奇的多，怀里就那么大，这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猴子搬包谷，手忙脚乱。刚把薯片放进怀里，刚放好的土司面包又掉了下来，重新去捡面包，饼干又掉了下来……这样反复的动作，允曦没有注意到此时亮着的绿灯已经变成了红灯……
“呼~~~”叹了口气，总算是安全的把这些零散的食物全部抱个满怀一个不剩，允曦欣慰的撇撇嘴站起身来，刚站定，一袋薯片掉了下来，于是，又弯下腰用着极不协调的姿势去捡，以至于没有看到前方地平线上一个光点正急速的向这边驶来，快得就像一颗灼热的流星……
允曦起身，然后一个强烈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想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住光线，却又顾及到怀里抱着的食物，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不清光线后的东西，耳边刺耳急促的喇叭声音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是什么？只在那一刻允曦拼命的撑着眼皮想看清楚这光的终点……眼前突然如同白天一般明亮，急促的喇叭声不再响起换而只是一阵短促的摩擦声，允曦知道这种摩擦是轮胎和地面摩擦出的声音。他还是想确定，偏偏那光线太灼热让他想闭眼。此时，突然而来的天旋地转，那道白色的光线瞬间消失，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允曦惶恐不安，伸出手来竟然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对于这深度的黑暗允曦的恐慌迅速蔓延到全身，忍不住大声的叫出声来，
“人呢？没有人吗？喂！人都去哪了？”
声音很快被厚重的黑暗吞没，完全就像个异次元空间，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里总是提到异度空间，允曦不禁打了个冷颤，不会吧，难道说他被那道光带到了这个没有人，没有光，什么都没有的异度空间？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子阳，脑海中浮现的脸孔是他唯一能想到救他的人，
“子阳！子阳，子阳救救我！救救我！”
正在他拼命求救时，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光线慢慢的移动着，随着光线的扩张，允曦的不安渐渐平缓下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神奇的一切，仿佛自己正处在爱丽丝梦幻仙境里一般。光线里好象还有个人，正在朝他走来。心口砰砰的跳着，允曦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只能静静的等待着那个人走到他面前，直到一张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脸越过那些光线展露在自己面前，啊？子阳，是子阳。是子阳来救他了，允曦刚才的紧张与不安在此时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来，一头扑进那人怀里，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感受到那真实的存在感，
“子阳，子阳，太好了，你来救我了。”
“……”
“子阳……”他的子阳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一句安慰都没有，这让允曦感到错愕和……失落。从子阳怀里离开，摸了摸脸颊上的泪珠，看着他，
“子阳，你怎么了？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害你无法陪雅琪吗？”
那张优美的唇瓣挪了挪，吐出淡淡的话语，“是。都是因为你害我无法陪雅琪。所以，我要惩罚你。”
“惩罚我？”允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子阳，隐约的不安在心口晃动着。——这样的子阳虽然依旧温柔的，却冰得像个陌生人。“你要，怎么惩罚我。”
“……这个。”子阳的嘴角浮现出奇异的笑容，摄人心魄。允曦忍不住退后了几步，子阳的眼睛里有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允曦觉得那双眼睛里有着另人恐惧的不安，是他从来不曾看到过的东西。看着子阳渐渐的走向自己，允曦来不及思考转身就开跑，身后一只手拽住自己的手臂把他拉回到他面前，想开口大喊却被随后覆上的唇瓣彻底终止了——
“呜……”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允曦的心脏随着铺天盖地的吻猛烈的跳动都快炸出胸口，放在身旁的手不自觉的挣扎起来却很快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固定住动也不能动，感受到唇齿间柔软的被扫过，细致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疏疏软软的凉凉的热热的……这就是吻吗？子阳对自己的惩罚？
…………
“呜……”总算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反应，子阳离开那张丰润甜美的唇。轻轻的拍拍他的脸颊，
“允曦？允曦！”
薄薄的眼皮动了动，眼角淌下一串晶莹的液体，滴到子阳手背上凉凉的渗进肌肤。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流泪，子阳以为那是惊吓的后遗症，于是，搂着他肩膀的手更加的用力的收紧把他往自己怀里揉，总感觉下一秒他会在怀里碎掉似的那么不真实，
“允曦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子阳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是在安慰允曦还是自己要多一些，就在那一刹那他看清楚了光线明亮后熟悉的脸孔，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记不得当时自己是如何踩得刹车，记不得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怎么跑到他身边惊慌失措的把他抱进怀里，看着安静得闭着眼睛的他，没有丝毫的伤口也没有想象中刺目的红色反倒让他更加的手足无措，子阳使劲的摇晃着怀里柔软的身体，冰凉得就像那时的雅琪，他太安静了，苍白的脸颊恍然有些透明，于是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惧与不安，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他想把他从睡梦中拉回来，
“允曦！允曦！醒醒！允曦！你这个傻瓜！白痴！笨蛋！允曦！你给我睁开眼睛！听到没有！”
……怀里的人仍旧沉沉的闭着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一样恬静乖巧。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任性，子阳生气了，生他的气，他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很生气了，不顾一切的咬住那张紧闭着的唇，索取式的舔舐着他嘴里的所有，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没有温柔，没有缠绵，他只是想要……惩罚他的沉默。
此时，哽咽沙哑的声音飘荡在破碎的霓虹里，飘进子阳的耳里，“……子阳……”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子阳真实的感觉到失而覆得后欣喜若狂，望着他，竟然忘记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的凝望着那双湿润的眼眸里自己的影子，他在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子阳……”
……子阳在昏黄的路灯下停顿了一秒钟……然后顿顿的吐出几个字，“没错。”
“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该在这里，不该去捡那些该死的东西，不该看到车还愣在那里动都不动，不该……反正，你就是错了。”子阳严肃的看着允曦，没有丝毫的玩笑，因为他是真的很生气的，有多担心就有多生气。
“可是，撞我的是……你。“如果不是那道光，允曦想，他怎么可能会做那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子阳即冷漠又冰冷，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的吻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就在睁开眼睛的那刻，闻到子阳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他的体温，被他拥在怀里……原来，他还是回来了，那个梦里的子阳果然是他。
被说中了，子阳无力辩驳，心口的阵痛还留着痕迹——他为了他的几条留言抛弃了过去两年里雷打不动的承诺，在离2月7日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