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美,我却不能睡。枕着双手躺在陪护床上看窗帘被风带起,我的思绪也跟着飘荡很远。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人头疼的家长里短,却仍旧没有半点儿睡意。
烦躁的我坐起来,凭着楼体外面射进来的灯光,我从包里轻轻掏出镇定药再次多吃了一次。也是突然,脑浆仿佛像水泥凝固一样,突然在脑袋中搅拌不动了,耳朵边竟然传来倒带的声音。
浑身发软轻飘飘却快速的躺倒在陪护床上。脑子里仿佛手游的场景都在倍速前进,只觉得耳边尖叫声,说话声,争吵声不断。
我希望自己可以坐起来用力捂住我的耳朵或者太阳穴,但是我却做不到。
我看见炽热阳光下,穿着明黄色长裙的薇薇安,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束成发髻盘在脑后,我也看见面容姣好的冯楠楠因为弟弟被父母责骂,我甚至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看见小时候别人说我你爸不要你,我生气争辩却因底气不足而浑身发抖的瞬间。
就在我想要张嘴哇哇大哭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我仍旧双眼发呆,直到林嘉缓慢的从床上挪下来,拍醒我,我才回过神来接了电话。
“什么?好的我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回来。”我挂了电话,拿起包迅速起身“林嘉,小奶油在家哭的停不下来,我今晚就不回来了,你照顾好自己”
没等林嘉说话,我就已经跑出病房一路飞奔。
因为刚才了镇静药不能打车,也不能坐车,担心自己在出租车上会出事儿。于是我便扫开一辆共享单车,飞奔回家。
刚下电梯,我就能听到小奶油的声音透过门穿到电梯间里。
快速打开门,婆婆一只手拉着显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芒果,一手抱着小奶油靠在自己肩膀上不停地晃着,“小奶油不哭,小奶油不哭。”
我赶快从婆婆手中接过小奶油,将小奶油一把横抱起来,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奶油,看了看我,立刻收了音不再哭,仍旧摸摸我的脸,将嘴巴瘪起来,眼睛里仍旧藏着泪珠。我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宝宝不哭,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我向母亲点点头,一手拉着芒果,一手抱着小奶油回了主卧。
“妈妈,我好困啊,我可以睡了吗?”芒果闭着眼睛问我。
“快睡吧,亲爱的宝贝,我爱你。”芒果脱下鞋,自己一个人乖乖爬上大床,小奶油还睡的不太安稳,我只要有想将她放在床上的动作,她就开始哼哼唧唧。
这时有信息发送过来,我打开电话,是林嘉。“到家了吗?”
虽然心里还在置气,但是仍旧回了信息。“已经到家了,你早点休息,有事情按呼叫器,不要担心家里,家里有我。”
接着我就将电话丢在一边儿,抱着小奶油在卧室走来走去。
小奶油将脸贴在我胸前的衣服上,小手抓着我的上臂生怕我跑了一样。
突然心里莫名的心酸,如果不是整天不在家,没有给足小奶油安全感,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如果可以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终于,小奶油才松开我的手臂进入深睡眠,将小奶油妥善放在床上,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2点,我扭了扭有些酸胀的脖子,突然觉得有些饿,这才想到,自己一整天都在给大家做饭,却每一次都因为时间紧张,自己没赶上吃。
我在厨房里找到一包干面条,因为太久家里没有人,所以也没有菜,不过还好,我比较喜欢吃面条,于是决定做一碗“光面”,小时候,家里很拮据,跟着母亲总是要吃白水面条,母亲总是白水煮一碗圆面条,然后放进去生抽点一滴香油,撒一小点儿小香葱,就算是一顿饭。
母亲给这碗面取名“光面”光面的意思就是碗里光有面也就是碗里只有面的意思。在昏暗的灯光下和母亲坐在桌子里,将面吃完,汤喝掉。
小时候,母亲就仿佛的我全部,现在对于小奶油来说我就是他的全部。我将面条仍旧水里,听到有人来,转头看见婆婆。
“怎么样?睡了?”
我微笑着冲婆婆点点头。
“饿了?我来给你煮吧”婆婆说着挽着袖子就要给我煮面,我说:“妈,你快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婆婆站在一边儿,也没离开,“菲菲,其实,我知道你对林嘉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好,但是......”
“但是什么”我停住了筷子,问道。
“你仍旧只是妻子而已,太多因为丈夫生病,妻子卷钱走的人,你不要怪你大嫂,说那些话,她只是担心林嘉而已。”
“呵呵,她一个做大嫂的操心的太过分了吧?自己是什么人,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像她一样的人?每天总在嘴上说自己是一个没心眼,傻不拉几的人,妈,我告诉你这个家里我最讨厌的就是大嫂。”只听筷子撞击饭碗的声音在深夜格外的响。
“你和林嘉从来都没有帮我说过一句话,你在我面前动不动就是大嫂这样好,那样好,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烦!”我不知道婆婆今晚跑来找我是真的关心我饿了想要吃面,还是因为想要帮大嫂说好话,又或者是套我的话来得知究竟有多少钱。
“妈,你去睡吧,你在这里,我们两个什么也谈不拢不说,反而会让我们两个感情变得更加不好,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
我看着锅子里的面条。着实一眼也不想看婆婆。
面条煮好,搭配着生抽和香油的味道,顿时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害怕打扰大家,只得闭嘴小声哭泣。
我想到了母亲,想到了我也是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嫁给林嘉,嫁给林嘉一家人,我以为将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可是大家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生怕我会卷钱拍屁股走人。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好笑,对于婆婆来说大嫂就像是她的亲闺女,可是对我,我就像是抢走林嘉,现在又来卷走钱财的坏女人,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一碗水端平,为什么就都要针对我。
难道真的是我自己有问题,我自己没有察觉出来,难道真的是我不会和人相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处理婆媳关系吗?头疼欲裂,将碗放在餐桌上,一碗面没了兴致,索性赶紧回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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