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糜》第78章


“是春药吗?”他平静地直视着碧蔓,她才是大夫,只有她能告诉他答案。
碧蔓冷冷道:“王爷果真很有经验,一看就知道了。”
李蕴摸摸被碧蔓打得浮肿地半边脸颊,那里还火辣辣地痛,金枝要给他敷药,也被他摇手拒绝了。“现在不是说这些地时候,先帮海棠解了药性,她很难受。”
“这是顶顶厉害的春色,王爷您听了这名字便该知道这药是没有解药地。”
李蕴听到春色两字,脑中轰地一声炸开。春色是前朝皇帝最宠幸的男宠发明的一种烈性春药,原本是专给男人使用。若用了此药,便会性致盎然,雄风震震,不到药效退却不会尽兴,从来没有解药。
“这是宫中的御药,江湖上可没有。”碧蔓的目光射来冰寒彻骨,李蕴双眼竟微微刺痛。
“是,这是前朝宫里流下的药,有这药的只有宫里的人。我太大意了,我不该让海棠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我没想到他们刚刚失败了一次会马上第二次行动。”
碧蔓连声冷笑,扬起脸道:“若不是你非要缠着我家小姐,她怎么会三番两次受到宁王的污辱。若不是你,我们小姐好好地待在姑苏,她可以嫁给她喜欢的男人一辈子逍遥快活……”碧蔓慢慢慢落下泪来,一阵伤心涌上,这个受尽上天宠爱的女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李蕴黯然,如果他不来,海棠也许过得很快活,但她的生命中不会有他李蕴的印迹,甚至连闲暇时偶尔想到提到都没有。这样的结局,他怎么能够甘心?既然爱了,便要努力争取,即使争取的过程曲折,即使为此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那样至少他可以死心,可以不再懊悔。
“那个药是男人吃的,可海棠是女的,她吃了会怎么样?”慕容羽纤细心地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药不会对女人起到调情作用,女人吃了,就会浑身有若高热不退,热毒攻心,药性若不得纾解,便会崩血不止,直到死掉。”
“会死人?”金枝惊叫,手足酸软跌坐在床上,不过是春药而已,怎么还会吃死人?
“碧蔓,到这时候了,你要打要骂都尽管来,就算要杀了我,也等海棠痊愈,我自己送上门任你处置。但我求你别再卖关子了,海棠这样会受不了。”耳边听到的尽是一声声痛苦的叫声,床上翻翻滚滚地辗转,仿佛是在他心里来回辗压。
碧蔓抬头望天,嘴里喃喃自语着无人能听得见的话语,再回首望望海棠,她狠狠一跺足。
“王爷,你以后要好好对待我家小姐,若你敢亏待她,碧蔓便是拼着一死也要为小姐讨回公道!”
李蕴好似觉得有柄剑直直刺入他心里,碧蔓眼中的怨毒胜过了世间一间的毒药。难道真是他错了?不,不能,他怎么能错,为了海棠,他甚至可以牺牲至尊的皇位,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爱她,还有谁能比他待她更好?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海棠。纱帘已经卷起,碧蔓的无可奈何,金枝的喜出望外,慕容羽纤的暗暗祝福全在脑中一晃而过,然后化作浮云。
他颤抖着手抚向滚烫却依然如羊脂玉般滑腻的肌肤,这样的触摸在可望而不可及的日子里在他梦中出现了多少次,他已经数不清。当他终于能堂而皇之地把海棠搂在怀里,他惶惑的心一下子踏实了,幸福如关不住闸的水奔涌着把他一股脑地淹没。
海棠,终于是属于他的,与他的生命纠结相连亲密无间,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分开他们。
海棠的肢体灵敏地感受到了沁凉,自发缠上来,紧紧贴着他。李蕴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怀里碎成粉齑揉进骨头里。
李蕴低吼一声,一滴幸福的泪沿着背脊玲珑的曲线滑落,流淌出一道淡淡的印痕,很快便消融在春色中。
四月的春季悄然戛然而止。暖春,暖春啊,今年的春天确实来得太早了些!
为什么,你…………偏偏不在,为什么起了开头,却不留下,结尾!
守在门外的碧蔓悄悄闭上眼,攥紧的双拳一根一根松开。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樊莜啊……
第九十九章 无言
方海棠很平静,至少外表看来相当平静。
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怒骂呵斥,甚至没有多说话,以至于大家绞尽脑汁想出的
种种安慰办法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但她也不笑,没有表情,她的眼神没有焦点,象一个瓷娃娃,精致美丽,却没有灵魂。
她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听也拒绝看,也拒绝别人的打扰。
普慈庵的一群尼姑当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皇家的闲事不是她们能管的,慧宁师太严厉约束
一众尼姑,只是三餐按时送来斋饭,其他时候整个庵里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
碧蔓躲在自己屋里不肯出来,慕容羽纤怎么劝也没用,金枝苍白着脸站在窗边,不时地朝窗外瞟上
几眼。她是知道碧蔓脾气的,一旦扭起来那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管用,所以也不担心,等碧蔓自己想通了自然就好了。反倒是李蕴和海棠这对欢喜冤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却一个在屋里失魂一个在屋外落魄。
李蕴独自在静舍前徘徊。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焦躁而惴惴。
他并不后悔甚至是窃喜的。但却怕海棠恨他。每走一步便转一个心思,越走越不安。于是步子越发
得急促。
但没人能笑话他,这本是一场博奕,谁看得更重,谁就失了先机。从他明白了海棠在自己心中的地
位时他就已经明白,所谓感情对他而言不是一场游戏。王爷的尊贵身份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不公平吗?他不觉得,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可是伤害毕竟就是伤害,并不因为有爱的名义就能掩饰一切。他也有他地私心,他也很害怕,只有
和海棠完全融为一体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个高不可攀的仙子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再没有人能抢得走。
“海棠,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我向你请罪。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就一直跪着!”
李蕴一撩长袍,笔直跪倒在青砖石铺成地廊上。
石头很硬,很凉。每一块上都雕着佛莲。硌在膝盖上很快就嵌进了肉里,痛得纠心。很快两条腿便
不象自己所有。
凌明远苦口婆心劝不动。他是李蕴最贴身的人,只好也跟着跪下。几个小监不敢离开。垂手在左近
守着。
“求王妃宽恕了王爷地错吧,王爷也是情急着救您的性命啊!”做内臣的人最会揣摩主子心理,这
声王妃敲砖钉脚,把李蕴听得暗喜于心,精神也为之一振。
“求王妃心疼王爷,地上寒气重,王爷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快挺不住了。”凌明远一喊,几个内侍
便也跟着齐声喊。
屋里依然静寂无声,仿佛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没有人可以劝得了李蕴。
焦虑的李蕴完全顾不上自己,在床上辛苦运动了一整夜,他地身体极度疲倦,但他的精神却无比亢
奋,奇迹般地支持着他。春天的晨夜与白昼有不小的温差,失神的李蕴第一个开始咳嗽,紧接着陆续的又有人开始咳,咳嗽声、吸鼻声此起彼伏。
就在凌明远以为这道门将会关闭到天荒地老时,门…………终于打开了。
“都起来吧!”海棠平静地环视诸人。
李蕴狂喜道:“海棠,你原谅我了?”
“我没有怪你,你是为了救我的命,我明白的。”海棠望着竹林出了一会神,“我只是有很多事没
想通,要好好想想。”
几个侍立的小监机灵地上来搀扶二人。跪得时间太久,两条腿已经痛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揉了好
一阵才活开血。
“奴才谢王妃地恩典。”凌明远坚持叩了三个头,扶着两个小监慢慢站起来。
海棠被凌明远的称呼叫得错愕了一回,虽然她和李蕴有了实质的亲密关系,但毕竟名分未定,这声
王妃叫得实在早了些。
“我还不是王妃,这样叫我有僭越地大罪。一切都照旧吧!”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嘛,皇上就等您开金口呢!”凌明远谄媚地笑着。
海棠把脸一沉,李蕴察颜观色,知道不宜操之过急,连忙打横里截住:“方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就当是我说地话一一照做。”
“王爷,请跟我进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海棠伸手做了个请地手势。
“哦,好。”
被这边的声音惊动地金枝、朱雀几个也过来侍候,却被凌明远一视同仁地拦下。金枝气急:“小姐
现在身子虚弱,我得看着小姐才放心。”
凌明远为难地道:“王妃,哦,是方小姐只让王爷一个人进去。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有王爷在,方
小姐不会有事的。”
碧蔓慢慢走过来,冷笑道:“就是你们王爷在,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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