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第221章


涩,让我仿佛看到了楚地乡间那布衣素裙的美貌少*妇,和他清俊温柔的夫郎,行走在绿野田畴,水秀山明人如玉,渐行渐远渐无踪。
人们都只见到了太后凤冠威仪、母仪天下的一面,谁看得见她心底的泪?一个人,明明一天天接近死亡,却一天比一天笑得甜,弄得我几乎怕去看她,怕又听到她说:“快进来.我告诉你哦,昨天我又梦见你父亲了,他穿着一件雨后天青的衣服,戴着白纱笼冠,站在大雾里,看见我,眉眼笑得弯弯的,前几次他都不理我,看样子还在生我的气,可现在开始朝我笑了耶,也许再过几天,他就会从雾里走出来……”
“您说人死后真有灵吗?”倚着皇上的肩膀,我忽然发问。
“信则有。”
我抬起头,他搂着我的腰,交握着我的双掌不断地摩挲着,晶凉的指尖被他摩弄得发热,他神态虔诚地说:“太后信,所以她超越了死亡的恐惧,以一种幸福企盼的姿态去面对俗人眼中的‘世间至苦’,与其说她迷信,不如说她睿智。若换了一个愚蠢胆怯的妇人,这会儿宫里还不被她闹翻天了?前朝太后病重的时候,宫里天天往外拖死人,御医太监宫女,甚至朝廷官员,动辄得咎,慈宁宫前的玉阶都染红了,若非如此残暴,怎么会覆亡得那么迅速。”
我的心伤被他奇迹般地安抚了,是的,生老病死,谁都难免,太后如此,我如此,整天被人山呼“万岁”的他,亦如此,但我们能改变对死亡的态度。
太后如果真信,她是幸福的;如果这只是一种姿态,她是值得景仰的人。我说错了,太后从来没变,她永远是那个豪情万丈的太后。
“所以,有什么好担忧的呢?”皇上把我的手合进自己的手里,慨然一笑道:“太后连死都不怕了,我们还怕几个牛鬼蛇神?你放心,一切只是时间问题,都会圆满解决的。有些不自量力的人,以为真拿住了我的把柄,从此可以予取予求,我就让他先得意两天,等我把一切都安置好了,再来个一网打尽,到时候他想死还看我肯不肯成全他!”
我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谁说皇上不是太后生的?光是这睥睨万物、横扫千军的气概,就跟太后像了个十足十。”
他双臂一用力,将我横抱而起,大笑着朝床边迈去:“你想说你是我的亲姐姐?就算是亲姐姐,今晚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就认命吧。”
我稳稳地靠在他怀里,曾几何时,这还是整天个装病,赖在我身边撒娇撒痴的柔弱少年,一眨眼间,就成了强健有力的男人,是不是越是逆境,越能改变一个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乱中又逢乱(一)
更新时间:2010…6…15 10:14:07 本章字数:3995
“生命中总是有人来来去去,即使亲如父母,也不可能陪伴你一生,所以人要学着接受离别”,这是皇上为了安慰我,在我耳边灌输的观点。
只是有些早就离别,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的尴尬人突然又跑出来,未免叫人哭笑不得。
当公主府的总管吴有一头薄汗出现在玉芙殿门口求见时,我心里就打了个突,一座长期闲置的府邸,能有什么事值得他专程来宫里一趟?本人自认是个很大方很体贴的主顾,除了例银,逢年过节总没忘过给他们打赏。
小太监引进后,吴总管跪在厅中,眼珠子不安地转动,我会意地一摆手,让闲杂人等回避,然后放下茶水问:“说吧,出什么事了?”
吴总管压低声音道:“主子,那个人又来了,这回不只他一个,还带了一大帮,老的小的几十个,府里平日很少留客,客房不够,收拾到半夜才安顿下了。”
我大吃一惊,子孝上次闹到公主府,我生怕太后和皇上杀他,一再打探的结果,是他们都很给我面子,或根本不屑对付那种无关紧要之人,任他自生自灭。后来他在京城销声匿迹,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释怀了,毕竟我们早就没有关系,男已别娶,女已另嫁,再纠缠不清只会惹人耻笑,我总想着他并非市井无赖,而是读书出身的富家公子,应该不至于无品到那个程度。
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我不禁皱起了眉:“他都带谁来了?”
吴总管抬头看了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回道:“说是您的母亲和弟弟。”
我的母亲?
我看了看窗外的花草树木,又看了看四周的雕梁画栋,这才回过味来.敢情是父亲继娶的后母来京了。
这些人还真会挑时间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宫里最混乱的时候跑来凑热闹。
我首先想到的是:“你还没去跟太后回吧?”
吴总管道:“没有,一来要先知会主子;二来,太后娘娘如今病着。”
我松了一口气:“很好,这事我会处理的,你不要着急,太后需要静养,切忌闲事闹心,就别去打扰她了,宫里其他人也不要告诉。”
“是”,他恭敬应诺,站起来把那些人的情况简单述说一遍后,就施礼告辞:“那奴才就先回去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要去多采购些吃的用的。”
我想了想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那些人没见到我,别闹到宫里来就不好看了。”
“主子……”
看吴总管吞吞吐吐的,我斜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
他陪着笑躬身道:“除了那个人身份有点不妥,其实继母和继弟,是很寻常的亲戚,就是宫里人知道了也没什么。”
我看着主殿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太后是再蘸的,我也是再蘸的,这本不是秘密,如今也不怕人知道,要讲闲话早就讲够的。张子孝两年前来京城找我,后来又一路尾随到益州打秋风,我用了三万两银子才把他送走,这事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都不说什么了,别人说什么我还会在乎?我在乎的,是太后的心情!”
这话只能点到为止,难道我能告诉他,太后病势日危,靠回忆和前夫的恩爱岁月,以及死后的重逢来减轻痛苦?这个节骨眼上,我父亲的继妻出现了,还带着两个儿子,这等于在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相公,其实有别的妻子和孩子,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自已,早已被冠上“太后”之名,跟前夫成了陌路人,即使死后的遗骨,也要和另一个男人葬在一起。
这个时候揭穿她的美梦,实在是太残忍了,一旦失去了这个精神支柱,太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都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心痛。
我迅速交代了几件事,连弄珠都没带,就跟着吴总管一起出了宫。
乍见继母,我吃了一惊,印象中那个总是妆容精致、高傲凌厉的女人居然一脸灰败,若太后不是病得厉害,看起来比她还年轻呢。
虽说如今身份不同,但长幼有序,我还是上前一步蹲身为礼:“母亲万安,怎么来之前不先打个招呼呢,我也好做点准备,听说昨夜连住处都是临时收拾的,真不好意思,我平时来得少,府里也极少留客。”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看了我好一会儿,刚要开口,却突然流下泪来。
“这是怎么啦?”我朝吴总管使眼色,他只得上去劝道:“夫人有什么事只管跟我们娘娘说,娘娘出一趟宫不容易,皇上又一刻也离不得,等会儿要是回去晚了,皇上寻起人来……”
“咳咳”,我忙让吴总管打住,做下人的替主子造势也要看情况啊,人家落魄的时候你得意,不是更遭人恨吗?
我正寻思着要说点什么,只听噗通一声,那一向骄矜傲慢、只肯以鼻孔看我的妇人竟哭哭啼啼地跪了下去。
我急得伸手去搀,她顺势扑到我脚下哭道:“娘娘气我小时候薄待,小妇人不敢有怨,可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你父亲的亲骨肉,是娘娘的亲弟弟,娘娘把我们一家逼得走投无路,我固然死不足惜,那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年纪还小,送出去当学徒都没人要。”
我听得莫名其妙,拽着她的胳膊说:“您先别哭,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我逼得你们一家人走投无路?我这几年除了陪皇上去过一趟益州,其余都呆在宫里,每日深居简出的,从来不问外事,连这公主府都没来过几趟,不然也不会连客房都没备下,我哪有功夫去逼你们啊。”
在吴总管的帮助下,总算把继母叶氏弄到椅子上坐下,又奉上洗脸水热毛巾,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后,才说出了一件事。
原来最近几个月以来,叶家连连出事,铺子生意被抢,仓库着火,家里遭盗,一个有百年历史的经商世家,短短几月就一蹶不振,直到上个月,两个弟弟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淹死,叶家这才不得不相信,他们不知何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惹来这场天大的祸事,而且一切还远未结束!
一时之间叶家人惶惶如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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