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花禽兽》第17章


“过分乐观就是悲观。”周存道恢复冷漠,淡淡地甩出一句。
任天才没空跟他磨嘴皮,他忙着呢,忙着去看舒兰,刚才那娘们小脸都吓白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一时不见,真有点儿想得慌啊。
“虚惊一场。”任天推门进来,冲背对着他的舒兰笑道:“怎么,吓坏了?都不敢看老子了。”
舒兰一动不动,只有一只淡淡的影子投在墙上。
“咋了?刚才还笑嘻嘻的。”任天转过她的下巴,发现她在哭,嗯,哭,正常,很正常,他不打扰她,静静地等她哭累。许久,舒兰累了,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仍带哭音:“你就喜欢这样的日子?”任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是啊。”舒兰沉默一会:“刚才我吓坏了,以为我们都要死了。”任天大笑:“死虽然很容易,却也不是这么容易啊。”也许是有所触动,片刻,舒兰叹息:“我们不该认识的。”
这娘们,事到如今,娃都快出来了,说这种伤人的话有什么用?任天怒道:“你是觉得老子会不让你走?想走就走,老子绝不拦着!”
“我又没说要走!”舒兰又哭了,吓的:“我只是……只是可怜咱们孩子。”
“身为咱们的孩子,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别人求还求不到呢。”任天盲目自信,胸挺得老高。
舒兰停止哭泣,诧异地抬首,问道:“你不觉得自己是过街老鼠?”
“啥?”任天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你在说什么?”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特征无比明显,自己却浑然不觉,总是别人提起,他倒比所有人都惊奇,是吗?是这样吗?不会吧,我不是这样啊……
任天心说老子不会这样啊,不会是老鼠,想到舒兰的小嘴毒得很,顿时领悟这份讽刺:“皮痒了吧?几天不揍别扭了吧?臭娘们,不好好教训你,不知道厉害!”
舒兰的态度是无比真诚的,问话也是无比严肃的,被任天这样歪曲,顿时不悦,拍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开交:“一尸两命了啊,虐待孕妇了啊,大男人打女人了啊……”
任天哪里舍得真打,连梦里也没弹过他一指头,只是舒兰一说后悔他就怒气冲天。她怕他,倒是让他平息怒气:“老子不喜欢闷罐子,可也不喜欢太折腾的女人,尤其是一天折腾几次。乖,你给我乖,懂不?”
舒兰含泪点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叫了一声:“呀!”
任天双拳紧握,表情痛苦,缓缓转过头来,听她发言。
“你现在让着我,是因为我怀着你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你会不会从此再不理我?”舒兰上前,晃着他的肩:“别笑啊,说啊!”
任天于是忍住笑,漫不经心地:“看你乖不乖喽。”
“不能不理我……”舒兰才不管自身的缺点,扑到任天结实的胸膛上,揉啊蹭啊:“不准不要我,不准厌烦我,不准有别的女人。”
任天清清嗓子,也开始了“三不准”,内容分别是:“不准胡乱使性子,不准出了吃饭睡觉什么活也不干,不准老子干了你还挑三拣四。”
舒兰低头,权衡一番,发现她的三不准比任天的实行起来简单得多,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本就是要疼女人的嘛,不然要男人干嘛?但是幸福总是由牺牲处得来,为了美好的将来,只能违心地保证,抬起头,弱弱地道:“好吧……”
“老子怎么会把你扔了呢?又怎么会又别的女人?”任天苦笑,想起他的母亲,想起了他见一个爱一个的父亲,想起了二十多年来他们母子所受的苦。曾几何时,他是那么痛恨父亲,痛恨所有用情不专的男人,并暗下决心,自己绝不做这样的男人:“老子的老婆,一定是世上最快活的女人。老子的娃儿,一定得有爹有娘,该有的,他都有。”
舒兰又哭了,这次是感动的,抬起泪水涟涟的双眼,悠悠地道:“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这一生定会很遗憾吧?”
“不后悔了?”
舒兰嫣然一笑:“只要你能不做土匪,给我安定的生活,给孩子一个好出身……”
“你还是不愿跟着老子!”任天仿佛突然爆炸的火药,威力惊人:“滚!不想跟着老子就滚!找你的无德去,看他对你有没有老子好!”
舒兰知道自己戳到他的痛处,也知道他这次动了真气,惹了祸的她抓着任天的衣角,就是不撒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
“你嫌弃老子,你委屈。”他目光灼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
“我只为孩子!”舒兰泣不成声:“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如果他们不是几个人,而是几百几千人呢?我们是不是都完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啊,你想让一把大刀同时捅死我们两人?你说你爱我,爱我们的孩子,可你从来没有替他着想,一次也没有!你只在乎自己,在乎别人对你的态度,我想什么,你根本不在意,我需要什么,你从来懒得想。你只给我你认为重要的!”
任天气得直抖,厉声:“那你说你要什么?!”
“我想要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舒兰倦了,松开攥着他衣服的手:“安安稳稳,与世无争的家。”
“白痴。老子是任天,官府恨我入骨的任天!你以为你不争,别人就不同你争了?”
舒兰垂头:“我们可以走得远远的。”
“停止天真的想法吧。”任天冷哼:“女人就是异想天开。”
难道我一生都要这样过?舒兰望着他跋扈的面孔,绝望了。人就怕有个对比,人与人,人与物,一比,再好的都不是那么好了。舒兰是有初衷的,那便是同心爱的人一起过安宁的日子。任天啊,你毁了我的初衷,却没有东西去弥补那块空白。一个缺了一块的人,不会轻松,只会沉重。
第 16 章
沉重的舒兰现在真的沉重了,因为已是第七个月。她快生了。
“产婆挑个干净的,最好别是个粗妇人。”某一日,舒兰这样吩咐。
任天茫然地:“产婆?”差点问这是什么东西。
“忘了你不懂……”舒兰想起他也是个粗人,无奈地:“周存道有空么?让他去吧。”
任天挑眉:“老子的儿子干嘛让他插手?”
“那你准备让我一个人就这么生?”舒兰恨死他的种种怪癖:“让人帮忙恨丢脸吗?可你自己又石像似的,推都推不动!”
这娘们的屁事怎么这么多啊,任天烦透了:“就这么生。”
“天哪!”舒兰发出一声灵魂深处的惊叫,顿时倒退几步:“你是不是人?!”
任天当然是人,只是看不上她一惊一乍的样子,有意吓她。话说她捂着胸口睁大眼睛的样子真是好看,比放归自然的鹿姑娘还可爱。好人见了,心生怜惜,坏人见了,更想作弄。任天是坏人:“你不是说老子是禽兽?”
“我我……”舒兰说不出话来,真窝火,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乖就请,不乖就自己生。”任天捏一下她的俏下巴。
舒兰又退了几步:“我没不乖。”
“这几个月你话都懒得跟我说,这张嘴就没咧过,不是不乖是什么?”任天拉长声音,严厉地道。
“我又没同你吵架,又没挑三拣四。”
任天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喜欢从前那个任性的舒兰:“老子就是要你吵!”
“你有病。”舒兰最近已跟他话不投机,说不到三句话就想撤:“你无理取闹。”
任天绝倒,无奈却也承认舒兰是聪明的,不动声色地就把反手制了他一下子,无理取闹本是任天对舒兰的口头禅:“咱们儿子要是像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舒兰本欲走,自请周存道帮忙去,听了这话,迈出的脚又收回来,笑如牡丹,色若春晓:“咿呀,这是你一生中第一句人话吧?”
肤浅的女人,只爱听恭维。任天暗地里鄙视她一下,无奈大脑和行动得不到统一,头还在看不起人家,身子却跑过去搂着人家的肩:“原来你喜欢这套?那容易,炫 …∧ 網老子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买得多了,还有赠品。”
“去你的!”舒兰还真没发现他这么油嘴滑舌,享受着他结实的双臂和全方位的温暖,幽幽道:“还说我,你有多久没抱我了?”
“那不是你总拉着个脸么。”
舒兰沉默一会儿,缓缓道:“天哥……你不是不憋坏了?”
“没有啊。”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多么想要她。
“自从有了咱们儿子,你一下也不敢碰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亲热,你说万一可以呢?万一不会伤到孩子呢?”
舒兰太年轻,没有经验,任天一个粗汉,又是大男人,更是迷茫,反正自从得知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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