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第144章


一时间,四人各怀心事,殿内只有器皿互碰之声。
用过早膳,我一面执黄绸擦着嘴,一面对允祥道:“我在外面等你。”说罢,我放下黄绸看向胤禛,见他面色平常无怒色,便起身离开。
允祥欲跟出来,黑眸盯着胤禛不敢擅动,见后者点头,他才起身撵上我。“昨儿之事,你未与皇兄实言吧。”
“是,怕他打翻醋坛子,我耳朵受不住。”我不由捏了捏双耳。“方才你想问我何事?”
允祥朝四周看了看,低声问:“昨儿醉酒之后,你带我去了何处?”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没去哪儿啊,我醉得不省人事,芊儿直接带我回宫了。至于你,我怎晓得?”
“我今早发现,耳垂上莫名其妙多了个胭脂唇印。”允祥面红耳赤道。
“听你这话,莫非怀疑我带你逛窑子了?”我翻了个白眼,平白怎把这种事扣我头上?“是你自个儿去得吧,不然,便是你府里哪个美娇娘留下的,你问我作甚?回去问你那些小妾们。”
“你当我未问过?”允祥一瞪眼,有点不相信。“昨夜回时已睡熟,能召谁?”
“奇哉怪哉!”大概他把去行院的事儿忘记了吧。“行啦,去就去呗,瞧你紧张的,若忧虑,找御医瞧瞧不就完了,又非第一回,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允祥觉我似真言,搞不懂樱桃胭脂唇印到底从何而来?索性当自己真去过行院。“我是怎也想不起醉酒之后的事儿,也罢,只当做了场梦。”
被莺莺燕燕环绕不好吗?我还真闻到他身上略有略无的兰麝香味,倒令人嫉妒,我独守空床,他反而潇洒快活。兴许啊,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故意拿来刺激我。
芊儿在一旁瞧我撅嘴不悦,乌溜溜的眼一转,走上前凑近我耳畔,小声道:“王爷可真是个老实人,连谎话都不会编。主子,是否该罚他?”
好主意!过年是该乐呵乐呵,只要不过分就成。我一点芊儿粉鼻,诙笑道:“你这鬼机灵,又有何鬼主意了?”
“奴婢哪敢啊,还不是仗着主子的宠。”芊儿薄媚同我唱戏。“年歌里唱得好。‘年初十,地生日。有天还有地,比是爷娘不多异……’。不如罚王爷做馍饼,您看呢?”
“馊主意!哪有叫王爷下厨房的?亏你想得出。”我轻打她胳膊,略一思道:“这样吧,等他忙完,你请他来乾清宫与我下盘棋,罚他只许输不许赢。”
芊儿翘起大拇指:“主子高明。”
是否“高明”我不知,我只知得尽快解决陆瑄之事,时间拖得愈久,我心就愈不安宁,却无意间再入牢笼。殊料:红妆盼良人,香与午女同,檀郎换韩寿,共枕双不知,花前携错手,笑煞月下老。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 月童归来]
我在太和殿广场一面遛弯、一面等允祥,不明白他为何令我在此等候,这要怎么挑选花瓶?
尚未绕广场一周,便见允祥疾步赶来,手里拿得并非实物,仅仅是些瓷器图样,他倒会省事。“凤儿你瞧,这只青花枯树栖鸟图梅瓶如何?”他摊开稿纸让我瞧。
我摇头:“太大,不好。”
“那花鸟纹的玉堂春瓶呢?”允祥又从中挑出一张。
我一瞥,蹙了蹙眉道:“花眼。”
允祥停手,略寻思,抽出最底下的问:“景德镇斗彩团花天球瓶,总小巧可爱吧。”
我瞅着花样,轻锁翠眉:“你看花纹,密密麻麻地让人心烦。”
“粉彩寿桃纹天球瓶,高雅精致,怎样?”允祥琢磨出我心思,挑了一张合我心意的递给我。
我接过图样仔细端详,瓶上桃花盛开、蝴蝶飞舞、寿桃饱满,令人赏心悦目。我一眼看中,莞然道:“嗯,不错,就它吧。”
允祥浅笑着将一摞图样卷成筒状收入袖中,对我道:“你先回,我待会儿给你送去。”
“你说你领我去多好,来回跑你累不累?不够麻烦的!”这笔帐都不会算。“算了,我回去等着,正好,你若没事,陪我下盘棋吧。”
允祥闻后,微垂首喃喃低语,板着手指一算:“大事小事忙活忙活就得到晡时,若皇兄再找,恐怕便没了准数。”
“那件事,我想和你商议商议,拖来拖去总不是个法儿。”我耐性已磨得差不多了,哪怕结果很无聊,我也得好好看看,到底怎么个无聊法。
允祥心知肚明,思量片刻道:“既然如此,我笃定会去找你,但可能很晚。”
“无妨,你把这事儿记牢,我备棋等你来下。”晚早无所谓,只要来就好。
我嘱咐好允祥便回乾清宫,左等右等,一直过了日入,他才带着一脸疲惫过来,在西暖阁门口拿白帕掸掉蟒袍上的灰尘,入内朝我拱手道:“晚啦晚啦,你莫怪罪。”
“来了就好,快坐。”我上前迎他,扭头对芊儿道:“芊儿啊,赶快上茶点。”
“嗳。”
芊儿熙笑应声,一面徐步退离,一面窥看我俩神色,见彼此从容燕笑、有语相尽,她轻拊掌暗自庆贺。
待出殿门,芊儿直奔养心殿,躲在阴暗的墙角观察四周动静,忽瞧见养心殿太监刘二奇,明眸滴溜儿一转,走过去招呼他:“刘公公今晚当值?”
“呦,芊姑姑。”刘二奇一见芊儿,又愕又疑,赶忙打了个千问:“这么晚,您来此有何事?”
芊儿拉着刘二奇的袖子,将他带到墙根处,四下看了看,低声问他:“姑姑问你,万岁爷此刻在做什么?”
“万岁爷嘛……”刘二奇故意扯开尖嗓,歪着嘴,眄视伸手偷偷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芊儿心里清楚,从袖中掏出三两银子往刘二奇手心里一拍,冷声问:“这下,能赏姑姑个脸儿吗?”
“姑姑真大方!不亏是伺候老祖宗的,就跟别人不一样。”刘二奇满脸堆笑,掂了掂银子揣进袖里,凑近芊儿,细声道:“万岁爷批了一天的折子,刚刚合眼儿。”
芊儿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可瞧真儿了?”
“哎呦,姑姑,别得不敢说,就奴才这俩眼儿,你别看它小,可比猫眼还亮着呢。”刘二奇夸张地比划他那一双细目。
“行啦,废话少说。”芊儿厌恶地一甩红锦帕。
“姑姑问这个作甚?”刘二奇疑问道。
芊儿狠瞪他:“拿了银子,就闭上你的嘴。记住喽,你若抖搂出去,姑奶奶死也要拿你做垫背!”
“是,是。”刘二奇点头哈腰的应着。
芊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端着茶点又故伎重演,在紫砂茶壶里下了药、摇了摇,药化去后,她欢天喜地的走入西暖阁,将茶点放在黄花梨炕桌上,照例试毒,觑视我俩注意力都在象棋上,做了个喝的样子掩饰过去。
“我炮呢?”允祥抄起茶杯,连看没看便饮下。
“还用问?”我端起茶一面饮,一面倩笑。“自然是被我吃了。哎,我跟你说,我可照着《梅花谱》来得,‘柔能克刚,屏风马必破当头炮。’。怎样?巾帼不让须眉吧。”
“理儿都被你抢了,我还能说什么?”允祥放下茶杯,盯着棋盘道:“招是好招,就是急了些。你瞧,你的过河卒子正在我马蹄子底下呢,你说我踩?还是不踩?”
我知道他问我陆瑄之事能否交他全权处置,淡笑道:“你踩了我这卒子,可是对我全面宣战啊,你有几成把握能够赢我?”
“六七成总是有得,再大,得要筹码才行。”允祥眼虽在棋上,余光却在我身,含着期许之意。
看来,我得告诉他我所掌握的东西:“闻见觉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镜中观。霜天月落夜将半,谁共澄潭照影寒?”
允祥端茶一面执茶盖拨开茶梗,一面揣摩我话里的含义,蓦然憬悟道:“你是说……”寺庙!他怎未想到?离十七弟府最近的只有报恩寺,果然,我出现在那里并非偶然。
“嘘——小心隔窗有耳。”我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旋即捧茶道:“虽说有童儿盯着,可我心里——不踏实。我这两天浑浑噩噩,总觉得摸着了什么,又似没摸着,跟迷雾一般。我琢磨着,允禵那儿你快去问一问,我也好定下路子,该怎么走,还真得靠他呢。现在,就像这棋,你看,你若光盯着我这过河卒子,那我的车可就要将军了。”
允祥饮尽茶,放下茶杯蹙眉道:“你担心……”
“没错。我担心卒子是个废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得关心关心车了。”我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道:“不过这车,毕竟也还是子儿,帅未动,说明棋子定占上风。如何令它出营,就得看允禵是点头?还是摇头?如此,棋才能继续下。”
“你放心,明儿我便去。”允祥突觉体内燃起一把火。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我紧锁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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