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是爱父亲的,所以被伤得体无完肤还心存美好!她也一定是最爱我的,所以二十余年不敢与我相认。
她指着墙上的那幅画,笑着说那是我的涂鸦!
那幅我看不懂的画,我以为有极深的禅理,所以,她终日面对。却不知道,原来是未满周岁的我泼翻了墨汁而留下来的!
情再难自禁,只能哭倒在她怀里,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娘!
“砰”!是皇上的拳头砸向了草榻,片片草屑飞天舞!
天子怒,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皇上,动了杀机!
于是,不论他当年放过父亲是为了引蛇出洞,还是他今日诱捕二哥是为了斩除父亲的臂膀,都有了这名动陵阳的皇家便宴!管弦丝竹声中,他的大网早已无处不在。
我心痛地看着他布置一切,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直到血涨满了我的双眼,我才发现,真相永远是这么残忍!
沙平怎么会携带兵器上殿?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
*
眼前之人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爱穿白衣,爱说爱笑似夏日阳光的二哥了。
他的背影萧索,似乎已经寒冬的风霜。
我紧紧的从身后抱住他,一言不发。
他布满剑茧的手包覆着我的小手,温暖如初,但却在微微的颤抖。
“颜儿,方才二哥还以为眼花了!”因为先前的嘶喊,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再无过去“胖冬瓜”的爽朗!
“二哥!”
他低下头去,声音中饱含着痛楚:“月娘死了,你该喊她一声二嫂!”
“嗯!她像极了一个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转过身来,眼睛布满血丝,嘴角却抿着一丝笑意:“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她在我心中早已不是影子!”
“真的是知秋?为什么你们……她的亲事是我……”
“我知道,不怨你,我和她断不可能的!我该谢谢你,没有误她终身!”
我愕然不语,他猛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颜儿,我与她……她与我……我其实也不是母亲亲生!”
我颓然退后,失声道:“二哥?!”
他点头:“我的生母是管言!知秋也是!”
一记沉闷的冬雷乍然劈下,震得人甚至来不及去找藏身之地,也来不及掩耳。
二哥与知秋竟然是亲生兄妹?!知秋也是我的姐姐?!我惶然地上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低低地喝道:“二哥,你莫乱说!”
但在瞬间,我已经相信了他的话,素白纤手无力的从他身上滑下。
他淡淡一笑,无比轻松:“你不要怨父亲,别人都道驸马都尉好威风,哪里能体会到他心里的苦!父亲与母亲成婚之前已有心仪女子,并且还有了孩子,一道圣旨下来,他凭空成了驸马,那个女子也被赐死!”
我登登退后几步,直至抵住了冰冷的石柱才能站定。
“那……他们的孩子呢?”
“父亲与那女子未婚生子,向来不为外人所知!那个孩子保了下来……就是大哥!”
“不可能!大哥明明与皇上同时……”
“大哥其实比皇上年长三岁!”
难怪!难怪大哥与皇上同岁,看上去却要苍老一些,都说是南征北战之故,却不知道是如此真相!
那么大哥是……
我掩住了口,生怕一不小心会喊出来!那个女子,并没有死,她被带入宫中,做了皇后!难怪她至死都不愿看轩辕帝一眼!
手心被指甲掐出一个又一个月牙形的血痕,她的恨!父亲的恨!几世的恩怨绵绵延续直至今日,何时方休?!
二哥又背过身去:“我刺杀皇上,你不恨我?”
我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剑一出鞘,岂有收回之理?!二嫂转移沙平注意力时,他们就已经起疑了。你不杀他,他也要杀你!只是,上辈的恩怨为何要你来承担?”
“月娘要是听到你喊她二嫂,一定很高兴……他不追究父亲的罪,不正是为了今天吗?只怪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大哥就比我强得多!颜儿,最后答应二哥一件事,不要去求皇上!”
“皇上说了……”
“士可杀不可辱!”
“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在牢房的彼端响起,天子踏着月华而来,清朗悠然,“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辰枫,一别十几载,你还是直来直去的脾气!”
他的步伐沉着有力,仿佛天下都扛在肩上,若星汉般灿烂的光辉连最晦暗的地牢都遮掩不去。
他说话的时候,不会杀人。他若不发一语,才是危险。
不由得心中一宽,语调也轻快起来:“皇上!”
“地牢阴暗潮湿,我担心你的身子!你先上去,我有话和你二哥说!”他朝外唤了一声,立时海棠进来垂手待命。
“陪夫人上去!”
我微一犹豫,手就握在了他的掌心,他的笑容蕴在眼底,让人顿时无比安心。
“二哥,明日我再来看你!”
二哥宽慰一笑,目光长长落在我脸上。
我又看了一眼皇上,暗暗的咬着明日二字。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卷 足足凤鸟浴火重生:第二十六章 抽刀断水水更流]
*
皇上气定神闲的模样,会让人感觉天下只有喂我喝药才是头等大事。
红烛垂下千层泪,牡丹幔中无败时,寒冷不来。
我虽然觉得幸福,但不想做红颜祸水。早年匈奴的单于曾以此相讥,虽被我敬了回去,他的话却不能忘记。尤其皇上眉间暗藏的一丝阴霰纵横,如风雨前低旋的苍鹰。
我伸出手,腕上的血玉镯透着诡异的赤红色光韵,自我从昏迷中醒来时便一直如影随行:“皇上,我自己来就行!”
他皱了皱眉头,将碗移开了些,边凑在旁边吹气边说:“乖乖喝药!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启程!”
我突然没来由的害怕,手一直不肯收回来:“去哪里?回都城吗?我母亲呢?”
他注意到我的异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你母亲不愿离开,也不愿意回建业,我打算送她去静业庵。而我们则由水路前往蜀川举行祭天仪式!”
我拿过药碗一口喝尽,药味在舌尖辗转,极苦过后,淡淡品出一丝雪参独有的甘甜:“祭天?难怪,伏昊期往蜀川送酎金!”
他伸出食指轻轻替我拭去唇瓣上的残汁,如释重负地将我搂在怀中:“你如何知道他是去送酎金?”
我蜷着身子,全部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胸前,手指缠着发梢,将夜桐的事细细说给他听。他听得甚为有趣,尤其说到拿了一锭酎金时,他抚着前额摇头闷笑:“没想到你这么泼辣!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样!”
眼中水气氤氲,又听他给说了些母亲年轻时候的趣事,听着听着,忽然一片黯然。
看似宁静祥和的表面,背后还有多少的翻云覆雨?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错,到底是谁的错?
兰若错了吗?
先帝错了吗?
父亲错了吗?
母亲错了吗?
二哥错了吗?
皇上的眼底也有歉然,我轻抚着他的眉心:“我想轩儿了!”
“我知道!”他背过身子将药碗放回矮几上,好一会才转过身子,垂着眼睑将我的双脚放入被中,“我又何尝不是!”
我压低了头,任万千银发流淌在丝被之上:“对不起!是我任性!如果当初没有听信谗言,误会你和母亲,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波折!”
他坐正,撩起衣摆,摸出件东西,竟然是我当年为他缝制的荷包,已显旧色。
他抚着盘龙云海的丝丝金线,眸中忽然闪过动人心魄的笑意,更见风月澄明。他拉着我,从荷包里倒出个东西在我手中,顿时手中一片冰凉,贴着掌心温宛柔润,原来是和合如意,比从前又光亮了几分,想是时常触摸。
“你在哪找到的?我记得……”从椒房逃生出来,我再也没见过它。
话未说完,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如北地的狂风,带了南国的湿润凉意,还有熟悉的气息。
我闭上眼,便听到心跳的声音,浑身绵软无力,连紧握着玉佩的手都不知放在何处是好,他圈住我的手如磬石般纹丝不动,生怕我会逃开。
冰凉的舌尖缠绕,舞起一片旎丽的玫瑰艳红。我战兢着开始颤抖时,他却突然放开,换在我唇边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就紧紧搂着我。他的喉结抵在我的额头之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灼热。我一动不敢动,唇上的热度未褪,脸上芙蓉花开。
良久,才听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我放开,眼角带笑:“在这世上,纵有一切不可能,但你仍会是我的皇后!无论你是谁,我烈炎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我泪眼朦胧,所有的一切,暂时都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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