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第22章

“非常好，非常到位！但是我想再来一遍，苏杭，你人再往外来一点，倒地的姿势再狼狈些。”郑导向苏杭解释着，苏杭说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都是抖得。
“把我的衣服和保温杯都拿过来。”顾赟风站在一旁，他微微侧头和助理低声交代。助理点点头立马就去了。
苏杭又重新站了回去，然后这一次他被撞得更狠，后背整个都在沥青上狠狠擦过。他疼得眼睛本能地要眨动，被他一咬嘴唇忍住了。手臂也再一次被强拉起。
“好，卡！”郑导用对讲机喊了声，苏杭一下子放松下来，但是他刚一松下肩头，后背就疼得像被针扎了似地，冷汗一下子出来了，他稍稍一抬手，就牵动着后背疼得厉害。
“杭杭，快把衣服穿上。”顾赟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他从身后把羽绒服披到苏杭的身上，苏杭一惊，立马搭出衣服转头对顾赟风感激地笑笑。
“来，喝点。”顾赟风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苏杭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保温杯里装得是暖汤，里面全是上好的食材。顾赟风拉住他的手叫他坐下慢慢喝。
顾赟风的手刚一上来，苏杭就吃痛地蹩了蹩眉，他的手有些抖，顾赟风却以为他是冻得，又叫助理去拿个暖手袋过来。
“刚才演得真好，我在旁边看了。”顾赟风把暖手袋塞到他手心里，掌心不经意地和苏杭的手相触，苏杭低垂着头却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导演走过来叫苏杭准备一下，等下开拍第二场。苏杭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又不得不脱了顾赟风的外套站了起来。
拍到收工都快晚上八点了，苏杭穿着那单薄的外衣硬生生挨了几小时的冷风。顾赟风因为有夜戏要留在现场。苏杭得到允许后，就先行回到宾馆休息了。
他回到房间并没有感觉到温暖。上海的冬天是湿冷，那股风都是钻进人骨头缝里的。苏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也不知道房间的空调是不是要额外收费的，所以连空调都不敢开。于是他打算先去洗个热水澡。他脱下外套，接着又去脱毛衣，结果手抬到下巴处就再也抬不上了。
苏杭疼得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痛苦地喊了一声，却根本没办法把手抬起来，毛衣就卡在那儿，他都要冷死了。
“嗡……”就在这时，苏杭的手机响了。他今天去拍戏所以手机就搁在房间里没带。这时他闻声看去，然后用左手按下了接听键——苏桥的声音从里头透出来。
“……哥哥，你在干什么呢？”苏桥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好像他只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但苏杭怎么会知道，电话那头的苏桥双目赤红，一只手都染着血。但是他全然不顾，冷眼看着那只滴血的手，温温柔柔地和苏杭对话。
“……桥……”苏杭的声音混着哭腔，生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外掉，他的肩膀不停地抖，后背和手臂的巨痛叫他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苏桥在另一头连呼吸都顿住了。他抓着公用电话的手都在颤，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了起来，他失声大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苏杭？！”
苏杭哭得脸都红了，他气喘吁吁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手……我的背好疼……好疼……”
第二十八章　
苏桥挂了电话撒开腿就跑了起来，他不要命地往前冲，就连过马路都不好好看情两边的车。被好几声刺耳的喇叭声按得才回过神，他根本来不及理会那些司机，就又往下一个路口横冲直撞地跑去。
好不容易上了公交车，苏桥的胃里开始泛出恶心的感觉。他捂着嘴死死地把那股感觉压下去，然后焦灼地等着报站。终于到了站，门打开的一瞬间，苏桥就跳下了车。他按照苏杭和他说得方向跑去，等跑到了宾馆门口，他刚要推门进去，那股强烈的恶心感终于再也压不住。苏桥弯腰就吐了！
中午什么都没吃，所以根本就吐不出东西。可是胃里一个劲儿地难受，只能吐出些水来。苏桥狼狈地按着胃，他低垂着头并用手背蹭了蹭嘴角，才站了起来。
苏桥虚弱地晃了下才走进宾馆里，他上到七楼找到苏杭的房间，然后他抬手就砸了上去！
“苏杭！哥哥！开门！”苏桥的声音都哑了，等了好久苏杭才把门打开，俩人四目相对，苏桥一见到苏杭，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苏杭脸上还有泪痕，苏桥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说：“走，我背你，我们去医院！”
苏杭流着泪摇头说：“不要……桥桥……你去帮……帮我弄个热毛巾敷一敷……”苏桥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但他又不敢去抓苏杭的肩，他只蹲在苏杭的脚边，然后抱住苏杭的腿乞求地说：“算我求你了好吗？你去看看好吗？”苏桥的眼底红得能滴血，他眼底潮湿但是不敢流泪。他的喉咙像被灌了滚烫的油，疼得翻来覆去。
“苏杭，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苏桥放开了手，再一次背过身。苏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疼得一塌糊涂。他只好把自己覆上去，然后伸手搂住苏桥的脖子。
“桥桥……你背不动我的……我自己走……”苏桥一咬牙把苏杭背了起来，他紧咬着牙关，腰差点一下子直不起来。他一言不发，双腿打着颤，但步子迈得小心翼翼。
苏杭一路紧搂着苏桥的脖子，眼底却落得更猛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心痛。前台的工作人员非常好心，看苏桥的样子，主动打电话帮他们叫了车，还帮忙把苏杭扶到车上。
苏桥让司机去最近的医院。然后他立刻脱下外套盖在苏杭的身上，然后让苏杭躺在自己的腿上。苏杭的头枕在苏桥的大腿上，苏桥低头替他擦掉眼泪。然后握住他的手，低头在苏杭的额头上按下一吻。
“哥哥不怕，桥桥陪你。”苏桥的眼神异常坚定，他紧紧地握住苏杭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去摸苏杭的脸。
苏杭紧了紧苏桥的手，没说话。
到了医院，苏桥又费劲地把苏杭背下了车。幸好医院人不多，也有好心的护士帮着他们，所以一切还算顺利。
“手臂脱臼了，可能是拉扯的时候没注意。没事啊小朋友，不是骨折。”医生摸了摸苏杭的手臂就下了结论。
“我现在帮你矫正，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医生推了推眼镜，站起来把手搭在苏杭的手臂上。苏杭点点头，苏桥却比苏杭还紧张，他搂过苏杭，把苏杭的脸按在自己的腰间。苏杭用空着的那只手回搂住苏桥的腰。
“放轻松啊……放轻松……1……2……3……”
“啊啊啊……啊！”苏杭发出一阵惨叫，苏桥的手按得更紧了，他脸色比苏杭还差，他的手不断地摸着苏杭的后脑勺，然后弯身把下巴搁在苏杭的发顶，苏桥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
“不疼……不疼……哥哥你最勇敢……你最勇敢……”
“好了，再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吧。”医生折回座位开单，苏杭满头的汗还没缓过来，他只能虚弱地张嘴说：“不用了……”
“我们检查。”苏桥一反常态非常坚持，苏杭惊讶地转头看他，苏桥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拿了单子就跑去付钱了。
其实到苏杭接电话前，苏杭整整给他打了六个电话。几乎是每隔一个小时就打一个，可是苏杭一个都没接到。苏桥打到第三个的时候，就拿了些钱，准备去找苏杭。跑得太急，摔了一跤，好死不死手撑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掌心全是血，苏桥却无心去管，
才六个小时没有联系，苏桥已经发疯地想去撞墙。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苏杭可能就打过来了。可是他在家越等越心焦，体内似乎有把刀在割着他的脑神经，叫他一秒都静不下来。
苏杭的哭声在电话里听上去那么无助那么害怕，苏桥从头到脚的血都凉了。他想都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有一个想法——苏杭需要我，苏杭需要我，他谁都没有，他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帮他。
苏桥缴了费，扶着苏杭去拍了片，检查结果出来说没有大碍了，但是以后要小心，不能再用力去拉手臂，否则脱臼很容易复发。
苏杭点头谢过医生，苏桥勾着他陪着他出了医院。
“我们回家吧。”苏桥侧头去看苏杭，苏杭摇摇头说他还得回组里。苏桥一下子就炸了，他甩开苏杭的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喊：“你说什么？！你还要回去？！你手都这样了！”
苏杭被他吼得一怔，苏桥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凶了，忐忑地去看苏杭的脸色。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