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女官by暮雪翎》第47章


“纪尧风的密折上,还有他们下榻驿站,子詹因地方官员服侍不满意而罢免了一位县令,杀了十多位下人的事儿。”皇帝悔恨不已:“养不教,父之过。打小朕就不喜子詹,也疏于管教,让他跟随窦氏,没想到竟养成这样狠戾跋扈的性子。这样的人,怎可堪当一国之君?子焱虽不过七岁,可说话做事儿,丁是丁卯是卯,心怀宽仁,虽不可堪当一国之君,但总比子詹要好些。”
蘅言垂下眼去,轻轻叹了口气。
太子狠戾暴烈,杀人不眨眼,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不过这话从他老子嘴里说出来,就又带了点子血腥味。
皇帝又俯身吻在她眼睑上,声儿携了几丝笑意:“朕不过而立之年,你才十八岁,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难不成还发愁以后没人继承朕的江山帝业?”
“你这人怎么这样!”蘅言正难过呢,他却又调戏起她来。
皇帝沉声笑开:“齐人之福,确然难以享受,朕既想做千古第一的完人,就不能事事顺遂了。”皇帝捉着她的手低语:“窦氏以后,朕不再立后。”
“万岁爷要废后?”皇后似是魔怔了般,也不顾什么皇后尊严不尊严了,扯着高玉就晃:“你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万岁爷当真这么说?”
高玉忙不迭的跪下:“主子娘娘,这样杀头的话,奴才哪儿敢乱说。这不是前儿晚上奴才上夜,服侍万岁爷用膳,听到万岁爷同夫人这么说的么。这灭九族的话,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瞎编乱造啊!”
“废后……”皇后魂儿丢了一夜,摇摇晃晃的瘫坐在凤椅上,有气无力的指使玉滟:“好好打赏二总管。”
高玉没敢接金瓜子,又俯身拜了拜,说道:“奴才承蒙主子娘娘照拂,能够到了二总管的位子,奴才有句话想说,还望娘娘恕罪。”他又拜了拜:“娘娘,您已是中宫,大皇子又是储君,外朝里,窦氏一门独大,娘娘呐,功高震主,权高慑君,万岁爷既然有了废后之心,自不是一朝一夕的缘故。”
“窦家……”皇后呜咽一声,捂着脸趴在了椅子上。
第40章
都说君心似海深难测,皇后这次可真是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
从前他嫌弃她木讷,倒也没什么,她能理解万岁爷。万岁爷是君王,也是个男人,男人不都喜欢美艳娇媚的女人么?她生来就是大家闺秀,学的就是规规矩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些轻佻的举止言行她做不来。既然万岁爷不喜欢她,那她就贤惠着点儿,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就帮他张罗到后宫里。美艳不可方物的有,才华盖世的有,娇媚可人的有,气质若兰的有…………
可是她再大度,不还是个女人么!这到了春天,也不过才二十九岁许,就这么守着儿子冷冷清清的过着,瞧着都寒碜人。
皇后气不过,恼不过,心里面儿细细的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认命了。
万岁爷虽说要废后,可不还没废么?她如今还是这大邺的皇后,她还有个为储君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就不信了,万岁爷能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了。
“玉滟,”皇后道:“你去凤翔宫里请董贵妃,让她即刻来朝阳宫见本宫。”
玉滟迟疑了会儿,还是小声请示她:“主子,贵妃主子同您历来不一心,要是去请她,可不是得被她笑话一番?再者说了,万岁爷要真是废后,宫里面儿可不是贵妃主子一人独大了么?”
皇后默了会儿,起身往外走去:“那去绛珠宫。”
玉滟忙拦住她:“主子,您是糊涂了?那秦姮妩身怀龙种,如果这次诞下了皇子,日后可不得还晋位分么?您想啊,她现在都是妃位了,日后要再晋位分,不就是贵妃位子了么?到时候有那个狐媚子在万岁爷跟前儿吹吹枕头风,哪怕是主子您还是皇后,不还是得被她架空了?”
玉滟的话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子冰水,从头到脚的泼下来,直泼得皇后浑身哆嗦。不说秦蘅言,宫里面儿的这群女人就够她受的啦!她这会儿才恍然明白过来,就是没有萧朝歌,没有秦蘅言,不也是得同那群女人一同争万岁爷么?她从前觉得自己是皇后,是大邺的国母,是万岁爷的发妻,宫里面儿的那群女人再怎么折腾,还能蹦跶到她头上去?不说太子是她儿子了,就凭窦家在朝中的权势,皇帝也不敢废了她这个皇后!
现如今呢,甭说是她啦,就是窦家,也是那秋后的蚂蚱了——
皇后呆了半晌,决定拼死一搏。
“玉滟,陪本宫去见万岁爷。”
玉滟知道劝她不住,只好随她去了建章宫。
可不凑巧,万岁爷还在前朝看折子,只有蘅言在建章宫里面歇着。
万岁爷曾下了旨意,没有他的首肯,皇后不能够入建章宫,这次禁军守卫直接将人拦在了双凤阙,任凭皇后怎么威胁,就是不为所动。
真可恨啊!
皇后气得连声咳嗽,指着那几个守门的禁卫大骂:“狗奴才,本宫的仪仗也敢拦,活得不耐烦了是不?”
侍卫赔笑道:“对不住了皇后主子,万岁爷亲自交代过,没有他的首肯,主子娘娘是不能入建章宫的。”
皇后恼道:“本宫是皇后,是万岁爷的嫡妻,谁敢揽着本宫的銮驾?祖上可是有规矩的,嫡妻到家主院子里,是不用通传的。怎么,万岁爷想违背祖制不成?”
侍卫起了几丝迟疑。
玉滟小心劝皇后:“主子娘娘,您可是夏侯家正儿八经的孙媳,甭说这是天家了,就是那寻常的宅门大院,婆婆不在了,这打理庶务主持中馈的,可不得听您的?内院的事儿,万岁爷本也就不该管啊。”
这话说得可真是得皇后的心。
皇后整了整容色,沉声道:“狗奴才,还不赶紧让开?”
这门口的动静实在是大了点儿,哪怕是蘅言实在不想理会,这会儿也不得不出面了。
她这一刚到双凤阙,那边皇后就挺眼尖的瞧见她了,“哟”了一声:“瞧瞧,咱这司寝姑姑,可真是够气派的。”
蘅言无语扶额,好心劝她:“万岁爷这会儿去了太极宫,想是近来春江水患,南边儿又闹腾得厉害,朝中诸事繁杂,皇后主子要是有什么事儿,不妨等到万岁爷回了内廷,再来拜见也不迟?”
皇后轻哼一声:“本宫想见万岁爷,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你算个什么东西?”
“自然比不得皇后主子为一国之母的仪表风范,”蘅言摆手让侍卫放行,笑道:“如果皇后主子不将万岁爷放在眼里,那便进来吧。”
“你!”皇后怒道:“你敢威胁本宫?甭以为有万岁爷护着你,本宫就奈何不了你了!只要本宫还是这大邺的皇后,本宫就能立刻下旨处置了你。”
蘅言摊摊手,以示无奈:“主子娘娘如果非要处置我,那随你好了。”
“你以为本宫不敢?”皇后蓦然冷了声,几步走到蘅言面前,伸手就要打。
蘅言未动,她的手也没能落到蘅言身上,倒是皇帝冷着脸呵斥:“皇后好气派啊!”
皇后的脸色非常难看,想发火又发不出,想委屈又找不到使性子的人。她凄然跪了下来:“万岁爷,您就这么不顾惜结发之情么?”
皇帝却兀自笑了:“皇后说笑了,朕同你,有何结发之情可言?就算是结发,也应该是琼芳,而不是你吧?”
皇后泣不成声:“万岁爷,臣妾知道你自打娶臣妾进门,就不曾怜惜过臣妾,从前是琼芳,后来是淑妃,再之后有娴妃,又有姮妃,如今,还有秦蘅言,更不用说萧朝歌……万岁爷的心很大,大得可以装下很多人,可唯独容不下一个温慧。万岁爷,你告诉臣妾,臣妾究竟何错之有,让你如此的厌恶臣妾?”
“何错?”皇帝眯了眼,似是在回想她究竟有什么错,又似是在回想她究竟有那些好。
须臾,他终于开了口:“皇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皇后呜咽着伏在他脚步:“这么多年,臣妾一直战战兢兢的服侍在万岁爷身边,一颗心都在万岁爷身上,任劳任怨,从不敢出错。万岁爷可还记得,子詹刚出生那年,万岁爷受伤卧床,是臣妾衣不解带的侍奉左右?那半个月的时间,臣妾任劳任怨,端茶送水,从不曾有过半点儿怨言。万岁爷啊,您怎么如此薄待臣妾?”
皇帝沉默了会儿,说道:“朕不记得了,”转身问吴进忠:“皇后主子伺候过朕?”
吴进忠哈哈笑着:“回万岁爷,奴才记不得了。”
那冷气打脚底板直往上窜,皇后哆哆嗦嗦的,可仍旧不死心的去扯皇帝的衣袍:“万岁爷,你可还记得当年——”
皇帝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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