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女官by暮雪翎》第46章


姮妩又替皇后换了茶,垂眸浅笑:“覃姨娘死于夫人出生那年。因为她不过是个姨娘,又只生下了个女儿,所以死的时候,也只是草草葬了。”
皇后急急问道:“那覃姨娘的身世——”
姮妩摇头道:“我当时还小,根本不清楚。后来母亲又不曾提起这事儿,蘅言打十二岁时就养在祖母跟前儿了,她十四岁入宫,我们姐妹俩直接几乎没什么交情。”
见皇后面露失望之色,姮妩又道:“不过,当年纪尧风纪大人随祖父念书,同蘅言很是要好,两人称得上青梅竹马——奴婢不知道的事儿,说不定纪大人会知道。”
姮妩望着皇后匆匆离去的身影,无声笑了。
那个府中只有母亲和自己知道真相的身世,要真是让皇后查出来什么,说不定真会成为秦蘅言的致命伤。
至于她曾经同纪尧风的陈年旧情,可真是——倒也称不得什么旧情。纪尧风随祖父念书,蘅言亦随祖父习字,两人倒是有几年同窗之情罢了。
要是皇后巧妙利用,说不定真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玉莹瞧着姮妩的神色,已经将她同皇后的谈话猜到了几分,不由得奇道:“主子,夫人不是愿意帮您得到皇后的位子么?您怎么又帮皇后呢?”
“蘅言想让本宫同皇后鹬蚌相争,我又何尝不想让螳螂捕蝉,自己做个黄雀?”她蓦然冷了脸,恨恨道:“秦蘅言,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得到,就算是得到了,我也要将它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黄桑和小言先歇歇,让窦皇后和未来的秦皇后先PK一番。
第39章
薄幸
天上升起一弯月牙儿。
三两颗星子孤零零的挂在无尽苍穹里。
孤月清辉笼罩下的建章宫,静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吴进忠猫着腰趴在体顺堂前的石阶上,听里面渐渐有点儿笑声和说话声了,才喘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直起腰唤人送茶点来,谁知道一抬身,只听见寂静的春夜里“咔擦”一声响,他“哎哟”了一声,原是猫腰时候久了,这猛一动弹,居然闪了腰了。
屋里面儿传了话,让送茶点进去了。
西一长街的梆子早敲过了。
吴进忠朝侯在穿堂尽头的二总管高玉打了个手势,高玉会意,将这口谕一道一道的传了下去,这才跑到吴进忠跟前,瞧他这架势,忙道:“老哥子,你这是闪了老腰了?”
吴进忠往里面儿指了指,小声吩咐他:“今儿晚上你上夜的时候当点儿心,万岁爷心里憋着火呢,这一通火气,他不能朝自己祖母发,又不能朝自己老婆发,咱们当奴才的,体谅着主子点儿,瞧着不对劲儿,立马的将脸伸出去让主子打。不然呐,”吴进忠往太极宫的方向指了指,“明儿个早朝,可得有的受。”
高玉打了个冷战,印乓徽帕承Γ骸按笞芄埽阏馐窍呕N夷兀≌獠焕锩娑饣岫欢夹τ镎笳罅嗣矗胧欠蛉擞蟹ㄗ樱蛩暌缦嘶鹆恕!?br />
吴进忠腰疼得厉害,不愿同他多废话,无比惆怅的瞧了他一眼,晃晃悠悠的回下房歇着去了。
晚上加餐用的膳食较为简单,上传炒鸡一品,清蒸鸭子糊猪肉喀尔沁咸攒肉一品,燕窝火熏鸭丝一品,竹节卷小馒头一品,豆腐一品,孙泥额芬白糕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酱王瓜一品,随送粳米膳,野鸡汤,各进一品——另外又传了份儿蘅言较为喜爱的“八珍糕”一碟。
高玉带着侍膳小太监进去,瞧见皇帝正伏案作画,蘅言陪在一旁研磨。倒是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君王面带笑意,哪儿就像憋了一肚子火的样子?
高玉觉得吴进忠那老贼有点儿过于杞人忧天了。
高玉上前请示圣意,加膳摆在何处。
皇帝眼皮子都没动,倒是一旁的蘅言说道:“摆在西次间吧,万岁爷将这幅画描完后,再去用膳。”
“嗻。”高玉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西次间摆膳。
“没想到朕跟前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狗奴才。”皇帝扔下手里紫毫,那一团墨正落在纸上那个“殺”字上。
蘅言叹道:“要不是前儿个姐姐私下问我将宝亲王贬为庶民是谁的意思,我倒还真想不到,我们私底下说的话,皇后主子居然耳有所闻。”
“哼!”皇帝面色越发的冷了:“昨儿个纪尧风递了道密折,说是太子出行江南的行驾遇刺,未等朕派的禁军现身,就已经有一批暗卫将刺客截杀了。”
“难道是窦太师?”蘅言惊道:“怎么会有刺客呢?”
皇帝又提起笔,慢悠悠的描着纸上的字:“刺客是朕安排的,没想到真让朕试探出了窦家的野心。子詹出行,朕明里并没派得力护卫随扈,背地里遣了御前禁军护行,没想到,朕此举倒是多余了。朕,可真是小觑了窦家。”
蘅言笑笑,夺过他手中的笔,说道:“万岁爷神机妙算,那窦家再怎么折腾不也在你的掌控之中么?要不然,万岁爷怎么派了庄亲王前去追宝亲王呢?”
皇帝怅然的笑了两声:“兰轩虽同我一母同胞,但他自幼却同兰渊亲近,有什么话也爱同兰渊说。这次朕因萧朝歌的事儿迁怒他,他负气前往南边儿——萧氏的余孽还有个在南边儿伺机而动呢,兰轩此行,倒是助朕剿灭逆党了。”
蘅言只觉得心惊,这人心思可真是深不可测。
明着,独宠秦姮妩,冷落皇后,在绛珠宫传出有喜的时候,派遣太子南下。太子仪驾,不派禁军随扈,让众人以为皇帝已有废储之心。
明里,皇帝两兄弟闹僵,宝亲王被革职削爵,贬为庶民。宝亲王不遵圣上禁足京畿的旨意,逃往江南。庄亲王奉旨捉拿宝亲王回京。
而背地里呢?
派太子出行,一来么,可以引出窦家人出手,让皇帝瞧清窦家,究竟有几斤几两。二来,则是将那群逆贼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太子身上,让他们误以为太子南下是为了剿灭反邺复梁的那群贼人。
庄亲王明着奉旨拿人,实则是带密旨追回宝亲王,让宝亲王随萧朝歌深入贼人内部以为内应,进而同苏杭一地官兵联合,一举歼灭逆贼。
每个人都在算计,但算到最后,却都成了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
席间用膳,俩人相对而坐,也没让人服侍。下午才闹腾一番,也不是很有胃口,略略用了点儿膳食,就让人撤了。
皇帝瞧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放下手里的折子,朝她道:“陪朕出去走走。”
都快三更半夜了,去哪儿走走啊?
蘅言极不情愿的被他拉着,皱眉道:“你明天不还得上早朝么,都到这个点儿了,该歇着了。”
皇帝将她揽到怀里,两人在建章宫里面儿四处晃悠。
“你说,你想离开朕,可是真心话?”
嗨!憋了这么久,终于问出来了。
蘅言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很没骨气的拽紧了他的手:“那不过是赌气的话罢了,老祖宗和皇后主子那么逼我,我没有法子,只好学着贤惠点儿,主动离开您呐。”
皇帝“呵”了一声:“本来就不是什么贤惠的人,还非要东施效颦去学别人的贤惠样儿,结果弄个邯郸学步,可真不划算。”
蘅言被他呲哒的没话说。
两人又走了一阵儿,蘅言又拽了拽他的衣袍,低声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那是我的真心话,你会不会放我走?”
皇帝摇摇头:“不会。”见她面露疑惑,又道:“随便问问罢了。”
蘅言苦笑道:“万岁爷疼惜奴婢,这是奴婢的福分。可是皇后主子毕竟是国母,有她在,我在这宫里面儿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妻不妻妾不妾的。万岁爷,”她握住他的手,抬头去瞧皇帝的眉眼,“这样下去,你也会为难呐。齐人之福,哪儿是那么容易就享的?”
皇帝展臂抱着她,伏在她脖颈间细细的啄:“如果子詹能活着回京,他就可当个闲散王爷,如果不能活着回来,那便是天意。而皇后么,这段时间,她在那儿做幺蛾子,朕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不是朕念旧情,不过是朕等机会,等一个能直接废后的机会。”
废后——
蘅言闭了眼,任由他轻吻浅噬,心里面儿痒痒的。她抱紧了皇帝,叹了口气:“可是太子爷毕竟是万岁爷的儿子,万岁爷这样做,岂不——”
皇帝阴森森的笑了几声,可真是比深夜的冷风还要冷上几分,蘅言打了个冷战。
皇帝替她拢了拢斗篷,抬眼望着天边月牙,漆黑的眸子同皎洁的月色相映生辉,倒是不知道眸光更冷还是月色更清。
“纪尧风的密折上,还有他们下榻驿站,子詹因地方官员服侍不满意而罢免了一位县令,杀了十多位下人的事儿。”皇帝悔恨不已:“养不教,父之过。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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