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第164章


是这个时候呢?典型的出人意料啊!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
……
“你想离开这儿么?咳咳……”
如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轻若鸿羽的清咳将鱼非鱼当即炸得魂飞魄散通体冰冷。
“太、太史大人……”
天哪,神哪,救救她吧!这逃跑的念头一旦被子车无香知道了,她这辈子怕是要耗在这里了!
艰难地转动脖子,睁开酸涩的双眼、捡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勇气、堆起破绽百出的笑容,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了面对。
这一刻她所能想到的是先贤的一句名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算有种吧?能在这人生地不熟地地方活到而今,我TM的算是很有本事了。
激励机制不光适用于企业管理中,同样也适用于每个个体。
清霜拂槛月华浓,勘破五行云天外。子车无香的标志是独一无二的清透湛然,外加我见犹怜的病弱。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那广寒宫中孤月轮、凌波仙姿不入俗。落入她视野中的是一带富贵花绮靡、满园□乱迷眼。
好不容易欠起来的似乎有千钧重的屁股“噗”地一声又落回到原处。
她捡起一根木头,重重地泄愤般戳到火堆里,激起的火星四下飞溅,有一些差点迸到她的头面上,她慌忙往后躲闪。心下为自己的狼狈仓皇越发地感到愠怒。
“你来这儿干吗?”在说这话时,她心里无比纳闷:为什么她没有再心痛、呕血?难道有谁暗中解了她的“丑奴儿”?
一想起这档子事,她就忍不住郁闷:她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了,要遭这等报应!她这个小身子,统共装了多少鲜血?就那么吐啊吐的,弄得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从前,动辄就感到劳累,怕冷怕得要死,还不是全给那任性的混帐给害的!
居然还敢来!脑子里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怎么着?
门首的人没有应声。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萧瑟之气如同雪舞漫天、寒冷狷介,慢慢地漫上她的脚后跟,然后,蛇一般地哧溜哧溜钻入胸怀里。
鱼非鱼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张大网罩住了,□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就知道自己输了,从心理上被人给降服了。
可问题是,凭什么呀?她谁也不欠,凭什么要吃人禁锢?
恨恨地扭过头去,才蹦出来一个“你”字,忽地,整个人就呆了。
那只花蝴蝶是公子缘不假,可是,眼前的他跟以前相比,已经很不同了,不见了风流倜傥,不见了浮浪轻狂。现在的他,是深秋里迷途了的那一只蝴蝶,褪了斑斓、失了神采,无香可觅、无花可栖,挣扎凄苦,萎顿红尘。
鱼非鱼本人从不待见消极颓废的人,因为她自认自己的心里承认受能力很差,太容易被外物侵扰、左右。人生原本苦短,她不想让生命附着太多发不快。
而公子缘此刻的模样,恰是她最不堪面对的,如山穷水尽,如美人迟暮,如生无可恋,如生离死别,看得她心酸目涩感同身受悲从中来痛不可遏。
刚刚还在纳闷,缘何再见到他竟然不心痛,转眼功夫,她就心悸绞痛了。
她捂住胸口,深深地拱起后背,屏住呼吸,强行压住心上的那道伤口,避免了血流成河。
“丑奴儿”没有解,这个认知加深了她穷途末路的悲哀。
应该还有愤怒的,只是那愤怒被那个不成人样的公子缘给吃掉了。
他靠在门框上,手捂着胸口,看着她的表情既悲且喜,目光既明且暗。他没有再往前一步,似乎在两个人之间横亘着数百上千年,又或者是相隔着天堑与银河。
他慢慢地顺着门边滑下去,最后坐在了门槛之内,飘忽而不确定地低唤:“非鱼啊……”
鱼非鱼忽然地就泪落如雨、倾盆而下。
这一刻,她无比怀念从前的那个“红线”,怀念那流里流气恣意任性地叫着“宝贝”的公子缘,怀念那团扇遮面工巧擅媚的“人妖”,怀念那个对她上下其手却始终未曾突破底线的变态……
她抬臂抹了把眼泪,往火堆里狠狠地捅着木柴。一粒火炭爆到她的手背上,吓得她手忙脚乱地拂掉。但是那一闪而逝的灼痛却踢开了她愤懑的大门。
衣袂猎猎、脚步急促,她翻身爬起来,直通通地冲到那人跟前。心里想踹他两脚,但目睹着那虽然颓败却依然还是一朵花儿的人,却怎么也抬不起腿来。
看着他听天由命毫无生气的模样,她心中翻滚着恨铁不成钢的焦躁与痛切。
“瞧瞧,瞧瞧,这是谁啊?要死了么?我不做医工已很多年,要么你另请高明,要么直接去寿材店。你拦在门边算什么意思?临死也要捡个垫背的么?说话、说话呀你!”
她攥紧拳头,半空里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因为落不到实处,不禁气苦地直跺脚。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呢,还是因为寒冷,她浑身抖颤仿佛抽筋。
☆、179情衷
“左良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看看你,还有点人样儿么?啊?谁不给你饭吃还是你老子又关你禁闭了?还是你纵欲过度淘漉空了身子?你看看、你看看!——蚊子都比你有油水,鹭鸶都比你有肉。你弄成这个样子,是想让谁好看、让谁难受,啊?”
她的手,狠狠地在他脸上、臂上、大腿上捏着、揉着,入手瘦骨嶙峋,真真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她心里有几分明白也有几分惶恐,大概晓得导致他变成这个模样的原因,不觉心下又恸又悲又气又急,那双肆虐的手便如同注了铅一般沉重,最终无力地搭上他的肩头,垂头呜呜地哭起来。
是怜悯他,也是对二人差不多的不自由而同病相怜。
“非鱼啊……”他像是叫魂,气若游丝。
“不要……”她连连摇头,想说不要这个凝重反常得叫人感觉到世界末日般的称呼,其实她想听他一如往昔那般地唤她“假男人”,或者是“宝贝儿”,奈何声音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缘任她将头抵在他胸前。他背靠门框,目光迷离,呓语着:“我很想你……”
听到这话,她当即予以驳斥:“胡说!”
他不予理会,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我也不想这样……我给自己吃药,吃了药就可以一直睡着。……”
她又骂他:“你个疯子!”
他嘴角牵动,自嘲意味浓郁:“可是很糟糕,你都跑到我的梦里头了。……他们说,喝酒比较管用,我就喝酒,喝得肚子疼,果然许多事都变得不重要了,可是,惟独你在这里,还是清清楚楚的。……”
说着,他张开手掌,捂在左胸上:“这里,很难受,像有个辘轳被一圈一圈地搅动,越搅越紧……不是痛,是很紧,快要绷断的感觉。……”
她继续骂:“你杂书看多了?想跟我玩文艺青年那一套,告诉你,没用,没用!……”
他咿咿呀呀念诵起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瞧,我记得多清楚!这是你说的不是?你也不十分清楚对不对?不清楚喝酒到底是能让人变得糊涂呢,还是更清醒,对么?……”
她狠狠甩了一把鼻涕,辩解道:“谁说的?这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什么事我不清楚?清醒……哼,你那是喝得还不够多。……”
他叹了口气:“人生真的无趣地很呐!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不是过得挺好的么?天底下,还有比我更自在逍遥的人么?……我这是病了吧?他们说相思病不太好治,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知道草钟乳么?多食则神昏目暗,酒后尤忌,往往引起腹泻、胃痛。但是,用其花蕾焙熟服之,则可以解。……所以,我来找你,求求你,想办法替我解了那相思。或者,想办法把你、从这里、拿走。……”
他抖抖索索地抓起她一只手,贴上自己单薄温热的左胸。
鱼非鱼呆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醒过来。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慢慢地抱住他,心口合一地喃喃道:“太瘦了……我有没有告诉你,左良缘,我不喜欢太瘦的男人,一根稻草便能压死似的,哪来的安全感?尤其是、摸着很不舒服。你听到没有?手感不好啊,扎手、而且硌得慌。……你看看、你看看,还穿这么少!你的日子,当真到了缺衣少食的地步了么?他们就这么苛待你?枉称名门大户呢,太寒酸了吧?连件棉衣都不给人么?早知道这样,当初你还不如跟着我混呢,再不济,也能吃饱饭、穿暖衣啊!……你说是不是?……”
他没有回应,但只在她的拥抱下迷途小兽般瑟瑟发抖。
生平从未有过的一种叫做“母爱”的情愫自四肢百骸中潜滋暗长起来,霎时便长成了参天大树,无怨无悔地替逆旅蹇顿遮风挡雨。
“左良缘,你冷么?……我们过去烤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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