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第18章


“走,咱们去瞧瞧他们比箭,四哥的箭法可是数一数二的好。”那男子说着便拉住了芈嬛的手臂,带着她向前走去。
芈嬛倒也不拘谨,由他拉着。
“你这手臂是怎的了?受了伤么?”芈嬛指指男子吊着的右手,问道。
“还不是那日与怀仁比试拳脚,结果不慎便伤了。”男子一脸落寞,情绪倒是转的极快。
“怀仁……”芈嬛暗自好笑,遂又问,“他胆敢伤了燕王殿下的嫡亲兄弟,就不怕殿下怪罪么?”
那男子轻哼一声,埋怨道:“四哥才未责怪那小子,倒是数落了我几句。”言罢,他似乎又念及一事,便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芈嬛问:“你怎知我是四哥的同母兄弟,难不成四哥对你提起过我?”
芈嬛看着男子面上略显兴奋的表情,不由得觉得他倒极真实极可爱,便说:“殿下向来言寡,又怎会向民女提及,不过是民女自行猜测的罢了。”
男子蹙了蹙眉说:“你莫要民女长,民女短的,听着别扭。”
芈嬛无奈,停下脚步在男子耳边轻声说:“王爷虽不在乎礼制,可其他人在乎。且不说里子能不能补上,这面子总要做足了的。”
男子闻言颇以为是,于是亦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周王朱橚,往后没人的时候,你便和四哥一样唤我阿橚就好。”
芈嬛低低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瞟向不远处说:“你四哥现下便在看着你呢,还不快过去。”
朱橚听了赶忙抬手望去,却见朱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了责怪之意。
他瘪瘪嘴,小声嘀咕着,“四哥一向如此,脸冷得冰一般。”
芈嬛目光放远,嘴角含着笑意道:“殿下是在关心王爷,怕王爷与民女一道会吃了亏。”
“不会,不会,”朱橚慌忙摇摇头,“四哥他对姑娘……”话说至此处,他方觉失言,赶忙闭了嘴,不再言语。
芈嬛倒也未追问,只是随着他一道走到练武场后方的一排木椅便,缓缓坐下。
因着诸位亲王立在远处,芈嬛也未上前行礼。但她知道,自打她进了练武场的那一刻,便有一双鹰似的眸子在紧紧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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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应天城,金丝笼(1) 。。。
箭术比试由太子朱标主持,他虽亦是一身玄青色袍子,但手中却空空如也,并未持长弓。
朱标比之其余亲王,气质上儒雅了许多,显见是位知书明理的储君。
芈嬛过去曾听闻太子朱标宽厚仁德,今日一见才知众人所言非虚。
朱橚在一旁轻碰了碰芈嬛的手臂,压低声音问:“姑娘,你瞧着众亲王里,谁最厉害?”
芈嬛垂眸一笑,说:“自是王爷嫡亲的四哥略高一筹。”
“哦——”朱橚故意拖了长长的音,砸吧砸吧嘴道:“原来姑娘也这般看好四哥。”
芈嬛摇头,望着远处那个手挽金弓,长身而立的男子,淡淡道:“燕王殿下沉稳老练,气势上不输旁人。加之他百步穿杨的箭法,自然胜出一筹。”
“姑娘也觉得四哥能得了第一?”
芈嬛目光流转,浅浅的笑意噙在唇边,吐出三个掷地有声的字,“他不能。”
“诶?”朱橚不解地看着她,正欲再开口相问,却被远处的锣声打断。
比试,正式开始了。
每人三支羽箭,以射中靶中红心为最优,依此向外类推。
按长幼顺序,亲王朱樉首射三箭。
朱樉平日里便懒惰怕吃苦,且没胆量,对刀剑之事最是不喜。是以他这三支箭中两支都射偏了方向,落在靶子边上,唯有一支斜斜插在靶沿处,兀自摇晃着。
朱标见此情况,不禁扶了额头,让朱樉暂且退下歇息。
再来便是晋王朱刚。朱刚生性张狂,亦极是聪明,颇得朱元璋的心意。在这场所谓的比试中,他最是不将诸位兄弟放在眼中。
朱刚平平握了长弓,张弓搭箭,“啪”,第一支羽箭正中靶心。紧接着他又迅速放出两箭,箭箭皆中红心。
“三弟好箭法!”朱标由衷赞道,朱樉礼貌性地向他那太子大哥躬了躬身,便退到后方歇息。他转身前,有意无意地又望了眼芈嬛,却不料正对上她冷若寒冰的双眸,心头禁不住一颤。
“四弟,请。”朱标略略让开个位置,对朱棣道。
朱棣恭敬地对着朱标行礼,遂接过怀仁递来的箭矢,搭上弓弦。
他腕上使力,弓与弦间便张成了极优美的弧度。朱棣微眯了眸子,两支一松,箭矢倏地离弦而去。
众人皆凝眸去看,却发现这状似华丽的一箭射偏了些,堪堪插在红心边上。
朱棣面上带着些赧然,遂将另两支箭依法射出。
结果,三支羽箭皆偏离靶心,且越偏越远。
朱标惋惜地拍拍朱棣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四弟不必灰心,往后再勤加练习便是。”
朱棣垂首,眸子里是掩不住的失落,“多谢大哥。”
练武场边,芈嬛漾着丝颠倒众生的媚笑。
果然,他输了。
朱橚不知所措地看看芈嬛,又看看朱棣,兀自摇着头深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比试便索然无味,众亲王不知是有意效仿,还是技不如人,总之最终的结果便是无一人可企及晋王朱刚。
朱刚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朱标的夸奖,亦得到了众兄弟或艳羡或妒忌的目光,及虚与委蛇的奉承。
众人纷纷离去,没人注意到练武场那个瘦弱的身影。唯有朱棣待到场上不再有旁人,这才迈着方块步踱到芈嬛面前,淡淡问了俩字,“如何?”
“殿下技不如人,便愿赌服输罢。”芈嬛笑意盈盈,对朱棣道。
“耶?姑娘你方才不是这般说的!”朱橚在一旁听了老大不乐意,芈嬛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嘛。
朱棣瞥了眼朱橚,挑起抹似是而非的笑,说:“今日请姑娘来此,只为告知姑娘,明日请随诸亲王一道回应天府。”
芈嬛沉吟一瞬,遂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可是要先行入宫面圣?”
朱棣眸色深沉,缓缓点了点头。
“如此我便不与二位王爷在此久留了,明日回京,总是要准备准备的。”芈嬛对着他兄弟二人一福,便要离去。
“芈姑娘,你明日与我同乘马车可好?”朱橚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含着笑问道。
“若是燕王殿能下允了,那芈嬛自是愿意的。”她侧首看了看朱棣,朱棣望着朱橚,颇是无奈地答应下来。
看着芈嬛走远,朱橚这才扯了朱棣问道:“哥,为何将芈姑娘请到此处来传旨?”
朱棣负手向前走着,叹道:“阿橚,有时在众目睽睽下相见,反而好过两人私下相见。”
“哥,”朱棣抬眸看看他,“父皇他真的……”
“阿橚!”朱棣厉色打断了他,“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你往后都牢牢记在心底,万不可说错一字。”
朱橚瘪瘪嘴,“知道了。”
又走了一阵,朱橚忽而顿住脚步,含笑对朱棣道:“哥,你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话没错吧?”
“阿橚……”
“且不论长相,就说脾气,她就比嫂嫂强上许多。”
“嗯……”
“她对礼制似是并不在乎,恍然超脱世外一般,实在怪异。”
“她时常如此。”
“哥,不如你纳她为侧妃,可好?”
“朱橚!”
“是,知道了。”蔫蔫的声音从朱橚嗓子里咕噜出来,他垂头丧气地瞥眼朱棣,不敢再吱声。
芈嬛回到小院,简单对流殇说了回应天之事。流殇倒没过多的惊讶,只说能离开这凤阳也是不错。
芈嬛主仆二人将随身的细软物品稍一打理,便早早歇下了。直至第二日天色大亮,芈嬛梳洗已毕,朱橚才坐着马车慢吞吞地来接她。
流殇见到朱橚时,只觉一阵暗无天日。他不禁心寒,到底是何事,竟让他们与朱氏皇族扯上了关系?且是越扯越深,渐有七大姑八大姨皆要露脸之势。
流殇扶着额头暗自叹息,朱橚则在一旁兴冲冲地招呼着芈嬛上车,一副孩子般的天真模样。
马车缓缓离开凤阳,跟在一队气势不凡的亲王马队后,实在像极了某位王爷的家眷。
流殇策马跟在车旁,听着车里时不时传出的爽朗笑声,他兀自憋闷。也不知这老朱家的人是怎的了,一个个都像是苍蝇见了那啥一样往姑娘身边蹭。可这话说来却又别扭,姑娘怎能是那啥呢?流殇纠结着,殊不知车里的俩人已欢乐地凑在一堆研究玉箫。
“嬛姐姐,我实在是对器乐一窍不通,看来你也是吧?”朱橚轻抚着玉箫翠绿的箫身,眨巴眨巴眼睛道。
“大约是。”芈嬛清清淡淡地瞥了眼手上的描着宫商角徵羽的乐谱,略略后悔方才答应朱橚说小吹一曲。
朱橚嘿嘿笑着,将芈嬛手里的几张薄纸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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