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第37章

你说，她是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
“哧。”玉儿也忍不住低头一笑，又指着湖上戏台子“小姐，如今咱们虽离席面远了，不过离这戏台子倒近了许多。瞧，她们穿得，脸上涂的是什么呀，真是好看。”
我往那里一瞧，确实清楚许多，却突然冒出想唱一曲的念头。拉住玉儿说“这有什么，听你主子给你唱一段。”
玉儿兴奋拍手，忽有左右看看，又指着几步之遥的回廊“去那里唱，小姐。若是站在此处，怕那台上也能瞧见我们。”
我有种偷偷冒险的兴奋感，连连点头，拉着玉儿快步就往回廊走去。左右看看无人，便拉着玉儿坐在栏杆上，玉儿本不想坐，被我瞪眼，忙坐了上去。我又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清了清嗓子，回想了下当时在梨园见她们唱戏时摆的手势身段，便先摆了一个微微倾下的弯腰姿势。
开口轻声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玉儿惊讶的张口看着我，我心里不由得意，这个调子，我可是只听了那薛老板唱了一次罢了。
我挥着袖子往后一甩，转了个圈，人往后慢慢仰去唱道“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爱恨俩茫茫，问君何时恋。。。”
这一仰，便瞧见有个人影站在回廊转角的阴影处。我忙站定，喝道“是谁在哪里鬼鬼祟祟！”
那人影慢慢从阴影中走出，脸上神色复杂，却是王妃的哥哥徐雬。我往后退了一步，呵斥“君不知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徐雬喃喃几句，脸色藏在阴影中瞧不清楚，只听他开口说道“我问你话呢！”我皱着眉看着他。
就听他又说道“为何要骗我！”这又是从何说起，我疑惑的看向徐雬“不知徐公子说的哪桩事情。妾身怎不知有骗过公子。”
他往前行了一步，整个人终于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直视着我，追问“为何要告诉我，你是五夫人院子里丫鬟。你可知我到处打听你，直到我瞧见你随王爷出行，我都没有死心！”
我冷笑“徐公子，妾身不知公子要打听妾身做什么，如今您也知道妾身是王爷的妾室，还望公子注意礼教大防。”
“哈哈，好个礼教大防！”徐雬逼近一步“若你真知礼教，为何偷偷摸摸去外院寻王爷，又和周兄在竹林中说话。何况，周兄瞧你的眼神，必定你们早已认识。”
我不为所动，转头便想走“徐公子，望您口下留情。您刚才话中，无论哪件给谁听了去，妾身便是三尺白绫的下场，还望徐公子慈悲则个。”
徐雬拦住我的去路“别走，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其实你不是五夫人，只是个丫头！”我皱着眉头瞧着徐雬，见他面色潮红，靠近后又是一股酒气，必是喝了许多。
便温和了语气“妾身去唤人来接公子回外堂。”徐雬猛的抓住我的手拉近他“说，你不是五夫人！”
玉儿飞扑过来，试图拉开徐雬双手。我转眼看去，玉儿目中惊恐至极，双手颤抖，似乎是受到极大惊吓。我从玉儿眼中看出，她瞧着徐雬的眼神，似乎便是那日她瞧着陈冲天的样子！
我一惊之下，恨恨骂出“快放手！你快放手！”脚下毫不留情向他踢去，哪料徐雬不躲不避，生生受了我一脚，脸上却冲着我淡淡一笑。
我见他神情不对，心神俱乱，慌张冲玉儿喊道“快，快去寻王爷。”玉儿却不放手，冲着我拼命摇头。我正要开口，就听徐雬说道“你那丫头也知道，若是让谁见了此时情景，你我都脱不了关系。你若不愿从我，只怕，哼哼。”
我愤恨交加，直直看着他道“你不过一时兴致，却要害得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仗着权势，便要欺凌弱小，算什么男人。”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看着玉儿也不瞧他“哼，我早就知道这世道漆黑一片，我却还想着能和你在此苟且偷生，贪图个太平日子。如今也好，也不用其他人动手，咱们主仆一同去了罢，得了干净。”
徐雬哈哈大笑，放脱了我的手“果然果然，你时时存着死意，难怪我几次见你，都觉得你眉头深锁，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
我一得了自由，快速退了几步，玉儿则摊开双手挡在我跟前。我冷冷笑道“妾倒未知徐公子有看相的癖好。”说完便想走，那徐雬错了几步站在我跟前，压低声音道“死一向容易，可活着却是艰难罢。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活着时给自己添些趣味？”
我抬头眯眼瞧着他，徐雬又扯了嘴角，提声问道“若你不是五夫人，或我也不是徐家长子，咱们说不准能夜奔罢。”我暗自好笑，不管我们身份怎么变化，这夜奔之事想都不敢想，何况去做。
便淡淡一笑“还望公子忘了刚才所有，想必王妃王爷都不会想知道的。”“好好，好个忠贞妇人。赵怀德何其有幸。”徐雬换了神情，收敛了咄咄逼人之色。
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笑着扬声道“周兄，你可来了许久？”
我一惊，看向徐雬说话之地，就见周旭臣朗声说道“刚刚王爷遍寻徐兄不着，我就四处打听着过来瞧瞧。”
玉儿拉拉我的袖子，我知道此时不是和周旭臣见面的好时机，趁两人说话，便想偷偷溜了。却不知徐雬笑道“周兄，你瞧，这位五夫人可瞒得我苦。原来她不是什么小丫鬟。”
周旭臣将视线转向我，暗色中瞧不清楚他的神情，就听他慢慢吐出“徐兄谨言。”
心里一暖，晓得周旭臣必然会帮我。徐雬含笑道“你倒是宽宏大量的很。啧啧，给你个面子。咱们去前头听戏去，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那花名传得沸沸扬扬的薛老板，倒是不如一人。”
“哦？”周旭臣还是站在阴影里，催促道“想必王爷寻你寻得心急。”徐雬回头看着我，哼唱道“爱恨俩茫茫，问君何时恋。。。不知何时我还能再听此曲？”
我却看向了周旭臣，却仍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心道看清了又如何，现在也不是说话的良机，何况，何况。。。我揪紧帕子，淡淡一福也不管徐雬会说些什么，仰头便往席面走去。
到了席面，就见王妃她们正围坐一团，说着什么。见我回去，忙招手唤我。我坐在王妃下手，笑道“姐姐们见谅，刚才影儿实在头晕，便去吹了吹风。”
王妃笑道“好在赶得及，过会儿便要放烟火。平时可不常见的，是太子特意带来助兴的。”
“太子倒是心思细腻。”我随意搭话，话出口，就听云夫人掩嘴偷笑一声，又正襟危坐。我暗暗记下，又问“姐姐刚才说什么趣事，妹妹瞧你们笑得有趣。”
云夫人努努嘴，压低声音道“刚才那齐夫人不是笑话我们王爷看上了薛老板，你知怎的，呵呵，她家齐大人偏偏赏了薛老板明珠一颗，似乎对薛老板起了心思。”
我不免咋舌“齐大人好大的手笔。”云夫人鄙夷嗤笑“什么呀，不过是一颗南珠，不过胜在稀奇，难得见着大颗浑圆的。那齐大人在我们王府哪里敢斗富。”
我这才领悟，云夫人又笑道“不过拿来哄哄薛老板罢了。不说了不说了，她们都回来了。”
我坐直一瞧，那些四处闲逛的夫人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到席面，一个个对园子赞不绝口，奉承不断。王妃自然谦让几分便受了，再见那齐夫人脸色不善，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更是哭丧着脸，脸颊上红色手印清晰可见。
我心里便更有些瞧不起她，淡了神色不和她搭话。过了小会儿，就听一声呼啸，忙抬头去瞧，一朵绚丽花朵瞬间绽放在空中，不过一眨眼工夫，又消失无踪。
一时间，呼啸声迭起，空中烟花盛放，却转瞬即逝，真可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第　36　章
玉儿兴奋的大呼小叫，我看着她倒真心羡慕。玉儿心无城府，高兴时便笑，不开心时便苦着脸。就算再大的伤痛，过了便过了，也不会多想。
扬起脸瞧着天上烟花，忽然那给我细细点妆的赵怀德，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红颜易老，弹指芳华，若将自己心交给他，怕到时只会被践踏的千疮百孔。
回想起有次过年，城里也放烟花。爹爹带着大娘，大姐和凌才去府外游玩。独留娘亲和我孤零零的呆在自己院中。娘指着天上烟花笑道“瞧，烟花真是大方。不管是咱们不得出府的，还是在府外玩儿的，富贵人家还是穷困百姓，都能瞧到。怪不得人人都爱这烟花灿烂。”
我当时似乎正在生着闷气，也没有搭理娘，倒让她有些自惭，喃喃说了句“若是娘受宠，你也。。。”若是能回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