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第235章


“哈哈,那又如何?”中间的人忽然坐起,“老哥,财神,咱们煮酒去!天上风在起,雨要下,你们与我煮酒配青梅,任它那边狼火烽烟,剑拔骜出匣,乱世间,谁会来笑我们太疯癫?”
他扬袖而起,快活洒脱,炎炎夏日也要煮酒而谈,仿佛乾坤之间皆随他意。
两旁人眼中又一亮,也都站起,跟在他身后——
“好!好!好!今夜莫误其它,你这半生,纵情快活,虽看起来吊儿朗当,却生性豁达,性格有趣,并且十分聪明,若非这样,我们又怎么会围着你?只是呀,小子,跟着你久了,我们也都变喽,一个一个从老古董变成了老不正经,甚至不苟言笑的也被你弄成了活生生的人,若被以前识得的同道见了,怕不惊掉了大牙?”
“惊便惊了,老愚头,你个江湖油条还比不得我这育商人的悟力?应是说,咱们是被这小子染得不拘了常形,快乐陶陶,自在逍遥,领会了活在这世间的真滋味,比起往日的假正经,真是好了千般万般!何乐不为?”
珍珠人一个劲地抿着嘴唇上边,也跟在后边摇摇摆摆地走着。但怎么摇摆都没见他脚下浮滑,分明是立在瓦上,却像是如履平地。
而他们的笑声与闪电雷呜交织在一起,仿佛给这暴雨前的夜色增色。
只是雷骤风狂,他们的笑在这方圆之内便被风吹散,远处人听不到,也听不清——
但树影狂摆中,苏州城的另一端突起喧嚣!
喧嚣声嘈杂,含着暴喝连连,贯有习武人的内力,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使整座苏州城都跟着颤动!而那边,正是柳家别院的位置,似乎正有人抓捕着什么。
但这边三人却像没有听到,逍遥依旧——
“对了,小子,刚刚你一直望着天上,望得专注,说什么都不肯别开眼,那天上倒底有什么吸引你?”一个一个地翻过房脊时,后面二人突然问前面的他。
“呵呵,我是在看月亮。”
“月亮?”
天上没有月亮!已近察明,又是月底,加上云浓,哪里来的月亮?
“有趣,有趣,好,是有月亮,那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
“圆的,又大又圆的满月。”
“喔?满月又为何让你望得如此出神?”
“因为……”走在最前面的人顿了顿,忽然回头——
“因为,我一直在想,天上的云与明月呆在一起最合适,还是与风在一起最合适?”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语风云变(上)
(在上章更新的日子约两天后,我将上章内容又做了更改,希望第一夜看过的朋友们能再看一遍,更改的是中后部分,是关于火魂珠的。)
一根线,从房顶处悄悄地移了下来——
极细,粗不及发丝,透明无色,在灯火下几乎难以看清,直从房顶下到床上之人的唇齿处,停住。
紧接着,一滴同样透明的液体从线的顶上无声地滑下,速度快而轻悄——
一阵风过,背后一凉,柳乘风突然睁开了眼!
睁眼的一刹那,就看到了那滴液体,大惊,身体在大脑反应之前便做出动作,一指弹出,那滴液体于千分之一时刻从床上之人唇边划过,滴落在旁侧的被褥上。
只听“滋”的一声,被褥被灼出一个洞,冒出白气。
好剧的毒!
瞳孔一缩,身子一起,启窗飞了出去——
在出窗口后凌空一个鹞子翻身,折上了屋顶,再看,屋顶床榻的位置上方有片瓦被揭了起来,露出屋内的灯光。而夜空中,房屋连舍,树影重重,一道黑影正向远方飞去——
去势之快,令人惊异,柳乘风有片刻的犹豫,追?还是不追?
如果追,显然已有些来不及,对方除了身法迅速异常,并似十分了解别院的关卡暗哨,一路腾挪中闪开了所有庄丁的守卫。但如果不追,可能就此断了线索。
“众柳家弟子听令,有刺客现飞于屋顶高墙向东南方而去,速速出动,围杀!”
一声清喝,他向夜空中发上一个少主的命令,便翻身下房,闪进窗内——
毕竟屋内之人身旁无人照看,他不能轻易离开。
“简姑娘?!”一进屋,便看到室内中央,青衣淡淡,微风随动。
不是简随云,却是谁?
有她在的地方,总有风几许、云几许、惬意几许,她的三千发丝与一袭青袍也总是在轻轻地扬着,让人如步云中!
“简姑娘怎在这里?”问出口后,柳乘风随即想起自己刚刚背后的微凉,如果不是那微凉,他可能无法及时惊醒,也无法及时发现那滴毒液。
难道那时就是简随云在背后提醒了他?而她再一次潜近自己身旁,却让他毫无所觉?
收起惊讶,自责升起——
本为母亲忧心多日,遇上简随云后,同样在炼丹的七日七夜内不眠不休,后来又守着唐盈多番忙碌,任是铁打的筋骨也受不了,而他在残灯如豆中看着唐盈的睡颜,一室静谧,气息淡淡,他的眼皮便沉重起来——
谁知就在他似睡非睡中,竟发生刚刚那一幕!
倒底是谁在暗中,无时无刻地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要致唐盈于死地?是为唐盈而来,还是要给柳家制造麻烦?或者是那个先前出现过的黑衣人?
想起黑衣人离去前曾言“今夜,是唐盈小儿坏了老夫好事,但老夫会再来!唐盈,你今日不死,他日也当死在老夫手中”,难不成那人是再度而来?
但对方显然也有伤在身,并且似乎是中了毒?
“她,已过难关。”
一点残烛的光影下,简随云似笑非笑——
柳乘风眼中一恍,看着那面前容颜似远似近,似微凉又似有薄暖,竟无一丝一毫的怪罪,仿佛对刚刚的一幕并不在意。
而他并不知简随云曾离开这座院近一日之久,此时也是在无任何人知晓的情况下又出现在了这里。但他知道,自己刚刚险些因大意而使唐盈再临危机。
原来他柳家堡竟这般不安全!
“是乘风大意,竟然……”无法说出口,自责已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需备流食。”简随云不燥不尤。
柳乘风又怔,面前人的平静,让他觉得一切的变端都在她的意料中!
怎会如此?
他无法说出这种感觉,但那双明慧通透的眼,分明是世情尽在她眼中,一切莫测皆明了!
还有,他一人独留此处照看唐盈,于情于礼,都与世俗不合,刚刚女婢离去前,眼里都有意外与不解,而其他人看了也定会有诸多揣测。
这女子却如此淡然,让他觉得没有拘谨,仿佛能摆脱一切人间的束缚礼教,只做一个简单的自己。
这感觉,非一般的舒爽!
“姑娘是说,唐……唐三小姐已过难关?”他的眼中,升起亮色。
不语,简随云似笑非笑,静静看着他——
柳乘风眼中更亮,转望沉睡中的唐盈,面色平静,呼吸匀称,手臂已被他掩回被内,只作一只手搭在床边。
目光停留在在那只手上,手白如玉,虽纤细却有骨节微突,记得掌心还有长年累积的茧,粗糙中却又显得奇异得柔软。如果不是有刺客突袭,它应该还在紧紧攥着他的掌……
“姑娘说她已过难关,便一定是过了难关!在下这就去准备流食!”当机立断,柳乘风转身便走。
此处,有简随云在,似乎再放心不过。而重伤在身的人,只有吃流食才最合适。唐盈会醒来,醒来后,也一定会腹饥。
那她是否就要醒来了?简姑娘如此吩咐,就意味着离她醒来之时不久,煮粥需要一段的时间,尤其是要煮又软又烂的粥,早点动火才是上策。
年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觉的笑意,柳乘风离去——
简随云不言不语,看着那挺拨的背影消失在合起的门后,翩然一坐,掌心贴上了唐盈胸口。
一股热力又源源不断地输进唐盈体力——
昏睡中,唐盈的四肢百赅里有蠢蠢欲动的力量被牵引,慢慢地像千万条游龙般,聚集到了下丹田处。
越聚越多,越凝越重,那里像有一团火球被团起,却不炙热,至少比先前如在炼火的灼烫差了太多,只暖暖得充胀着。
直到整个丹田都胀满后,在其中融合运转,稍许,突又爆了般向四肢百赅分散,并且奔腾着、充盈着,直达每一条血管的末稍!
突然,静睡中的唐盈又睁开了眼!
就那样忽然睁开!
像两盏灯被点亮,生命之火在其中闪烁!
而这一次,她的眼不再模糊,不再无力,却有些迷感,不知身在何处般,但屋内的另一种气息让她心中一动,便寻着移视线,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
喜悦、惊讶,在那眼中。
“随……随云?”
微微一笑,简随云俯视她。
“随……云。”难道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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