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第190章


张让什么惩治都没有,斥责一顿了事,从此张让恨上了子师。
通过皇帝对宦官们的大肆封赏,张让确定自己没失宠,就捏造罪名三番五次将王司徒,不,是将王刺史下狱,据说上了好几次大刑,腿骨都断了。子师可是个刚硬人呀,连下属们都觉得他绝无生望,流着眼泪劝他仰药自尽,免受宦官们无穷无尽的折磨拷打,可子师就是不喝,破口大骂,说拼命也要活下去跟阉竖斗到底……最后还是杀猪大将军,那个何进上书保他,这才免了子师的死罪。
这事情其实我也不是亲见——当时曹某已不在京师,因平灭颍川蛾贼之功,已迁为济南相,到地方上任去了。
可是听到那些消息,曹某知道不妙。因为我上任之后,处置不法豪强,罢免贪官污吏,其中不少人是张让的门生,那个睚眦必报的老妖怪是不会放过我的。只是我父当时在朝中担任太尉,明着整我只怕也不容易。果然没过多久,京师下诏书将我调到东郡去做太守。嘿,这东郡太守一职,看似锦绣前程,但黑山贼与南匈奴经常越过太行山滋扰那一带,前两任东郡太守都是被贼兵所杀,张让其实是要我去送死呢。
所以曹某索性托疾不就,第二次回家乡隐居。
这里说句题外话,贤侄,曹某临去济南之前,令尊曾专门就“福兮祸所伏”仔细向我讲述一番道理。我本不了解他的用意,后来才明白过来——曹某每次稍有成绩,仕途刚刚拓展,打击便接踵而至wωw奇Qisuu書网,不得不中道废弛;可是真要到了打算就此隐居一生,从此秋夏读书,冬春射猎的时候,朝廷却偏偏又找上了我。这倒真是应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呀,哈哈哈。
嗯,蛾贼虽灭,但天下未靖,余党仍然四处出没,所以我回家还不久,就接到朝廷征我做都尉的命令。
当时我父已被免职,朝中连撑腰的都没了,可谁能料想,我坎坷的仕途,竟然又峰回路转了——没过多长时间,孝灵皇帝在原本的京师卫戍军五校尉之外增设新军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宦官蹇硕为上军校尉,总领八校新军。因以往的战功,我也被提拔为八校尉之一,担任典军校尉。
话说回来,贤侄不觉得奇怪吗?尽管洛阳空虚,原本的五校尉军日渐衰落,可其时蛾贼大部已经平定,皇帝却忽然要在京师里再建立一支新军……这新军是要用来对付谁的呢?
哈,不错不错,贤侄果然猜到了。组建八校尉就是为了对付那个杀猪的,大将军何进。我做的《薤露》前半截,“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疆。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其实说得就是他。
要知道,早在光武皇帝安定天下之后,担心外戚权臣领军擅权,所以曾下令‘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禁止外戚担任大将军一职,又规定大将军和骠骑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下。可是孝和皇帝即位时,窦太后诏令外戚窦宪为大将军,打破了这一常规。以往将军都是临战授衔,战争结束,大将军、车骑将军等职皆罢免取消,可是自从窦宪以后,即便战争结束,依旧保留大将军职务,变成了常设军职,而且常在京都。从此以后大将军一职,一直由外戚所把持,等到了孝顺皇帝,更加成为了与三公相同的高位。
这种局面,一直到大将军梁冀倒台才发生改变,梁冀那厮被称为“跋扈将军”,曾将两代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擅权专断,文武百官稍有违逆,立遭灭顶之灾,就连质帝都被他毒死,可谓是我大汉朝自王莽以后的第一逆贼。孝桓皇帝诛除他之后,皇室对外戚擅权有惨痛认识,所以绝再不让外戚染指军权。直到黄巾民变,何进在机缘巧合下当上了大将军。你说,孝灵皇帝对他能没有防范之心吗?
孝灵皇帝沉溺酒色,朝夕达旦地在女人肚皮上征伐,虽然才三十多岁,可身子骨已经不成了,几次朝会时昏倒或吐血,随时可能驾崩。赶那个时候建立新军,就是希望统领新军的蹇硕能起到制约何进的作用。皇帝是担心自己一旦驾崩,那个杀猪的变成第二个梁冀呢。
他之所以选择小黄门蹇硕,而不选择张让、赵忠等中常侍大宦官把握兵权,也正是因为这几人与何氏外戚勾结过密,怕他们连成一气的缘故。
既扶植这个,又庇护那个,在臣下之间制造矛盾,把握权力平衡,这就是帝王心术了。
何进看到这种情况,知道自己大大的不妙。他虽然跟张让等中常侍沆瀣一气,但光依靠那几个人,想要扳倒蹇硕还是困难。所以杀猪大将军改变了以往的立场,尽力网络天下名士大儒,开始向党人靠拢。他的如意算盘是借助党人的力量,消灭政敌蹇硕。
嗯,让曹某想想……没错,曹某记得就在那一年之内,何进先后下大力气胁迫郑玄、申屠蟠等海内大儒进他的幕府,又联络世代公卿的袁绍,通过袁绍拉拢了逢纪、荀攸等名士,还真是笼络了不少能士呢。记得那杀猪的刚升任大将军时,司徒杨赐派掾属孔融孔文举前去恭贺,他给文举好大的难看,还差点把文举杀了。一个人的转变竟是那么迅速和彻底,真真有趣。
不管怎样,总之杀猪将军这次倒戈,在朝廷中最终形成了外戚与官僚士大夫们的联合阵营,共同对抗宦官集团尤其是对抗蹇硕的格局。等到第二年孝灵皇帝驾崩,连台的好戏就开始了。
在那个血雨腥风、变幻莫测的残酷年代,人总是死的很快,今天还在对人趾高气扬、飞扬跋扈,说不定第二天脑袋就高高挂在了宫门上。
蹇硕就属于这种人。
他谋杀何进不成,自己的脑袋却很快就被何进挂在了朱雀阙上,那应该是,应该是……没错,就是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的事。南宫朱雀阙峻极连天,远在偃师都能望得到。只是不知道在上面挂个人头,是否也能从偃师看得到呢?
蹇硕自以为兵权在握,天下可以随意横行,可他也不想想,西园八校尉里除了他自己是宦官外,其他七个都是官僚士大夫,是党人,他当真指挥得动么?孝灵皇帝驾崩没多久,他自称受先帝遗命,要拥立王美人的皇子协为嗣君,这无疑是于火上浇油,既与要拥立自己妹子之子皇子辨的何进势不两立,又同样维护何皇后的张让和赵忠的中常侍们也势不两立起来了。
唉,这人已经众叛亲离,腹背受敌,却没有丝毫自知之明,一意孤行,那还有不身首异处的?
何进也是这种人。
只不过他的头,是用竿子高高挑在北宫门围墙上面的。
侄儿皇子辨嗣位为君了,政敌蹇硕死了,拥护皇子协的孝仁皇太后董氏也死了,自己的妹子也临朝听政了,所以他也就不可一世起来,对诛杀宦官也没先前那么起劲了——毕竟何氏外戚发迹,是依靠宦官的。按本朝采女制,像何氏这般出身卑微,举止粗俗,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子,怎可能进入皇宫?何氏能够入宫,再从嫔妃成贵人,从贵人当上皇后,都是宦官下大力气的结果。再说,消灭蹇硕里也有张让、赵忠的一份帮助。
所以那个杀猪大将军在诛除宦官的立场上,始终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评他一句“犹豫不敢断”,没错吧?
但是诛不诛宦官,这事已经不由何进作主了。
何进根本就是个草包,袁绍那时是他的幕僚,怂恿他号令四方猛将外兵入京勤王以胁迫庇护宦官的何太后。这种屎一样的计策,他居然会言听计从!
四方猛将,那都是久在边疆手握大军的悍将,一旦入了京师,那还不跟你这杀猪的将军争权?论打,你打得过他们吗?现如今手头有兵的方伯诸侯当真不少,一个进来夺权,其他的岂有不眼红的道理。你来我往,国家朝廷,还不都打成了一锅粥?
哼,曹某当时便说,乱天下者必是何进,现在贤侄你看,果然被我说中了罢?
袁绍那厮又诈称大将军令,向各个州郡发布了逮捕宦官亲属的文告,这下就把杀猪大将军何进跟宦官之间妥协的可能给破坏了——老家都被抄了,亲属都被逮捕,这就是要诛灭九族的架势呀。
对那一年的八月二十五日,贤侄有印象么?正是,就是天气异常闷热的,到夜里城内仍然乱成一团的那天。
那天下午,大将军入长乐宫觐见妹子,说是请求尽诛宦官。我和袁绍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出来,于是我等调集兵马,大声呼喊,不一会儿,何进的人头就是那样被张让和段珪挑了出来。
他的表情谁也看不懂,一脸的诚惶诚恐,却没有任何愤怒的模样,大张着嘴,似乎正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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