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全集之二(静心录)》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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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乎!天不欲,遗不获,尽见行事,大被斯世,其仅存者唯《文录》、《传习录》、《居夷集》而已,其余或散亡及传写讹错。抚卷泣然,岂胜斯文之慨?及与欧阳崇一、钱洪甫、黄正之率一二子侄,检粹而编订之,曰《阳明先生存稿》。洪甫携之吴中,与黄勉之重为厘类,曰《文录》、曰《别录》,刻梓以行,庶传之四方,垂之来世,使有志之士知所用心,则先生之学之道为不亡矣。 
(录自黄绾《石龙集》卷十三) 
续刻传习录序
钱德洪
古人立教,皆为未悟者设法,故其言简夷明白,人人可以与知而与能。而究极所止,虽圣人终身用之,有所未尽。盖其见道明彻,先知进学之难易,故其为教也循循善诱,使人悦其近而不觉其入。喜其易而各极所趋。 
夫人之良知一也,而领悟不能以皆齐。有言下即能了悟者矣;有良知虽明,不能无间,必有待于修治之功者矣;有修治之功百倍于人,而后其知始彻者矣。善教者不语之以其所悟,而惟视其所入,如大匠之作室然,规矩虽一,而因物曲成,故中材上下,皆可与入道。若不顾其所安,而概欲强之以其所未及,教者曰:“斯道之妙也如是。”学者亦曰:“斯道之妙也如是。”彼以言授,此以言接;融释于声闻,悬解于测意,而遂谓道固如是矣,宁不几于狂且惑乎? 
吾师阳明先生,平时论学,未尝立一言,惟揭《大学》宗旨,以指示人心。谓大学之教,自帝尧明德睦族以降,至孔门而复明。其为道也,由一身以至家国天下,由初学以至圣人;彻上彻下,通物通我,无不具足。此性命之真,几圣学之规矩也。然规矩陈矣,而运用之妙,则由乎人。故及门之士,各得所趋,而莫知其所由入,吾师既没,不肖如洪领悟未彻,又不肯加百倍之功。同志归散四方,各以所得引接来学,而四方学者渐觉头绪太多。执规矩者,滞于形器,而无言外之得;语妙悟者,又超于规矩之外,而不切事理之实;愿学者病焉。年来同志亟图为会,互相切劘,各极所诣,渐有合异同归之机。始思师门立教,良工苦心。盖其见道明彻之后,能不以其所悟示人,而为未悟者设法,故其高不至于凌虚,卑不至于执有,而人人善入。此师门之宗旨,所以未易与绎也。 
洪在吴时,为先师裒刻《文录》。《传习录》所载下卷,皆先师书也。既以次入《文录》书类矣,乃摘录中问答语,仍书南大吉所录以补下卷。复采陈惟浚诸同志所录,得二卷焉,附为续录,以合成书。适遭内艰,不克终事。去年秋,会同志于南畿,吉阳何子迁、初泉刘子起宗,相与商订旧学,谓师门之教,使学者趋专归一,莫善于《传习录》。于是刘子归宁国,谋诸泾尹丘时庸,相与捐俸,刻诸水西精舍。使学者各得所入,庶不疑其所行云。时嘉靖甲寅夏六月,门人钱德洪序。 
编者按:原文附载于嘉靖三十三年《传习续录》闾东刻本卷首。闾本现已亡佚。今据佐滕一齐《传习录栏外书》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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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录之十 序说·序跋增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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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刻传习录序
聂 豹
《传习录》者,门人录阳明先生之所传者而习之,盖取孔门“传不习乎”之义也。匪师弗传,匪传弗觉,先生之所以觉天下者,其于孔门何以异哉?夫传不习,孔犹弗传也。 
孔门之传,求仁而已矣。孟子曰:“仁,人心也。”孟子之求心,即孔门之求心也。然心无形而有知也。知外无心,惟知为心;物外无知,何知非物? 
予尝闻先生之教矣。学本良知,致知为学。格物者,致知之功也。学致良知,万物皆备,神而明之,广矣,大矣。故曰:“知皆扩而充之,足以保四海,无他,达之天下也。”孟子之学孔子者,其在兹乎? 
祖述孔、孟,宪章周、程,先生之所得亦深矣。而或者犹异之,云其殆于仁,心、知、物之义有未达欤! 
盖仁即心也,心即知也,知即物也。外物以求知者,为虚寂;外知以求心者,为枯槁;外心以求仁者,为袭取;外仁以求学者,为泛滥灭裂,此二氏、五伯、百家之学所以毒天下。如以文辞而已者,今之陋也,去益远矣,毒滋甚焉。 
良知者,通天地万物为一体也。忍其毒而弗之觉,犹弗知也。此先生之传,殆有不容已焉者耳。 
是录也,答述异时,杂记于门人之手,故亦有屡见而复出者。间尝与陈友惟浚,重加校正,删复纂要,总为六卷,刻之于〔1〕闽,以广先生之觉焉。 
(录自《聂双江先生文集》卷三) 
校勘记
〔1〕 于,原文作“八”,据聂豹《重刻大学古本序》改。 
刻阳明先生传习录序
孙应奎
学以尽性也。性者存发而无内外,故博文约礼,集义养气之训,孔、孟之所以教万世学之者。而或少异焉,是外性也,斯异端矣。应奎不敏,弱冠如知有所谓圣贤之学。时先生倡道东南,因获师事焉。忆是时先生独引之天泉楼口,授大学首章,至“致知格物”曰:“知者,良知也,天然自有即至善也。物者,良知所知之事也。格者,格其不正以归于正也。格之,斯实致之矣。”及再见,又手授二书。其一《传习录》。且曰:“是《录》吾之所为学者,尔勿徒深藏之可也。”应奎请事于斯几三十年,每思讲授至意,恐卒为先生罪人,故有独苦心而莫敢以语人者。然间尝以其所见一斑参之孔、孟。夫心之纯粹以精森然而条理者,非礼乎?即此礼之见于日用而有度数之可纪,谓之“文”,然以其体事而无不在,故曰“博”。心之刚大,配天地而不御者,非“气”乎?即此气之流行当其可,谓之“义”,然以其无时无处而可失,故曰“集”。心之虚明灵觉洞然而不昧者,非“知”乎?即此知之应感而该乎人伦事变,谓之“物”,然以其有物有则而不可有过不及之差,故曰“格”。故致其知于格物也。养其气于集义也,约其礼于博文也,皆理其性之发者,而非外也。博文以约此礼也,集义以养此气也,格物以致此知也,皆体其性之存者,而非内也。盖自其敛于无,似存而常体未常息;自其章于有,似发而常体未常易。存发无先后,体用无内外,斯性之妙也。故先生之所自得,虽未敢辄拟其所至,而先生之学则断然信其为上接孔、孟,而以俟后圣于不惑者也。 
兹应奎较艺衡水,涉洞庭,登祝融,访石鼓,歧乎濂溪之上,有余慨焉。道不加闻而年则逮矣,固愿窃有豪杰者出,以翼吾之往也。同志蔡子子木守衡,则已群多士,而摩之以性命之学,亦浸浸乎有兴矣。应奎因乐与成之,乃出先生旧所手授《传习录》,俾刻置石鼓书院。 
噫!性灵在人,得无有默契斯旨而成之德行者乎!则于先生之道亦庶几焉,又何憾矣!嘉靖三十年夏五月壬寅,同邑门人孙应奎谨序。 
(录自《传习录》蔡汝楠校刻本) 
叙传习录后
蔡汝楠
《传习录》者,阳明先生之门人录师传之指,图相与习之者也。先生曾以是录手授今文宗蒙泉孙公,公按部至衡,令汝楠刻置石鼓书院,而公为之序,概括学以尽性之一言。盖先生之学,致知而已矣。今发明之曰:“学以尽性”,何也?曰:人之有心,性即吾心之体也;心之有性,知即吾性之灵也。自此知杂揉,或虑真妄决择之难,不知本然之体昭明灵觉,本无所昧,动于意而知能杂揉,亦即此体足以自知而决择之,著诚去伪,不容不力至于无有乎弗良,则无有乎弗诚。故知也者,诚之源也。自此知渺徽,或虑酬酢变化之难,不知本然之体圆莹洞彻,本无所遗,交乎物而客形变化,亦即此体足以尽物而精察之,博学切问,不容不至,至于无有乎弗格,则无有乎弗良。故知也者,物之则也。同此知谓之性,致此知谓之学。周旋物则,充积诚意,发之肫肫然不可已,极于高高乎不可尚。合内外,一寂感,是谓天性之尽而至善之止也。以此而质于往圣:其曰:“道心之微”,即良知之发也;其曰“惟精惟一”,一此道心,即致知而诚也。“博文”,则知贯乎物而无有不格;“约礼”,则知皆天理而无有不诚。固质之而不谬。以此而证之前贤,“未发之中”,此知之中涵;“即发之和”,此知之贯彻。义而曰“集”,即物无不正;配义与道,即意无不诚。亦参之而不惑。故致知尽性之说,传而习之,及门之徒不能不录。而蒙泉孙公广先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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