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快意恩仇录》第38章


△想我吗?一边走一边哭的“小y”,还敢再嘴硬说不想我吗?我不像你那么“虚伪”,我干脆承认我好想你好想你,我的“姨太太”(指我的小汽车)也好想你好想你。你的眼镜,你的桥牌,你的“欲之上”……都还在“姨大太”那里,一切都没有变,惟一变的,只是不再见到我身边的人。在15-16216,我曾跟我身边的“小y”度过多少甜蜜的回忆,曾有多少亲近,多少抚摸,多少许诺与忻喜,多少忻喜与哀愁。如今,这些,都转变成“两地书”,惟一不同的是我不会称你做“广平兄”,你不是“兄”,因为你没有资格(缺乏“且”),还是让我来称你做“小y”。……我不该在乎过去别人怎么称呼过你,不是吗?因为过去的“小y”,并没有“开始”,而我,现在正写“创世纪”。(一九六七年四月十日)
△你说:“……你得答应,不要为了生我的气,或别的原因而不给我写信。”我好喜欢你这样说。其实,“小y”想想看,我怎么会不给你写信呢?写信似乎已是我们之间惟一的连锁——惟一你批准的连锁,我不会再失去,在你我之间,你收回的,业已大多,只剩了这么一点了,好像只剩下台湾,什么时候,才是我“反攻”的日子呢?(一九六七年四月十一日)
△你居然有这种逸兴,居然看起坟来,居然想起了埋骨之地。你说我可活到六十岁,那时候你五十一岁了,要不要ediewithme?也许我们不能“生同居”,但又怎么一定说不可能“死同穴”呢?青山绿水之间,皇天后土之侧,如果你我死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好?至少那时候,你真正达到了“与鬼为邻”的境界,我也真正享受到“情女幽魂”。怎么样,“小y”,你赞成也未?(一九六七年四月十二日)
△……我是反对婚姻的,起码赞成试婚制,你如果结婚,别忘了要先试试。jeanharlow不就是没先试婚,结果碰到个阳痿丈夫吗?要知道丈夫是不是阳痿,我看还是先到我身边来吧……(一九六七年四月十二日)
△……设法多给我一点吧,我的“小y”,多给我一点温暖和爱,我被你放逐得快死了,乘风而去,像一首“蝶恋花”,你难道真的要我先在“佳城”中等你?and die forbeauty?
有一天我死了,不要忘了用你的头发陪我,为我殉葬,我睡觉都需要它,何况是长眠?别忘了。“小y”,我跟你的长发同在。你的长发,跟我同在。(一九六七年四月十二日)
显然的,“小y”是又惩罚我又十分宠我的:惩罚我,为了我常在“欲之中”而非“欲之上”,而她在这方面非常矜持,以致要离我而去好多天;宠我,为了我的一封信,她会剪下全部长发送给我,并在我生日时做卡片过来,把她的小照片,暗坎其中。最后,她终于放松了一点,答应跟我进浴室,但她不肯脱光,只是宠我,像个古典女奴般的,为我洗遍身体,当她显然漏洗了什么,我提醒她,她背过脸去,还是为我轻轻地洗了。然后,她去了宜兰。四月二十三日,我的情书留下了记录:
真的,“小y”真的,你真的把我宠坏了-我一个人已经不肯再洗澡。从前天以来,我一直飘飘的,“而寂寞不在”,你知道我一直在盼望什么,我盼望时光倒流,盼望欢乐长驻,盼望历史重演,盼望永远跟你在浴室里,永远不出来。
被你宠,被你照顾,是一种“幸福”,我不需要看那场“幸福”,因为我自己,不是别的,正是“幸福”的剧中人。
四月二十六日,我又写道:
从星期一(二十四号)以后,我的右手就有点不对劲起来(不属于阿q摸了小尼姑头以后的那种不对劲),它不会忘记它在饭桌旁边摸到了什么,也不会忘记后来在绍兴南街的汽车里摸到了什么,那细嫩的、光滑的、柔软的、温暖的、香味的、使人不能自制而要渴望吮吸它的,是什么?喂,“小y”,别以为它是你的,它是我的。如果你一定说它是你的,那么你是我的,所以一代换,它还是我的。
为了它,我觉得我有几分阿q-身为一个失败者,我竟有几分胜利的感觉。这不是嘲弄,不是得意,而是幸福,一种“黏”在可爱的“小y”的身边的幸福。(我想到在“统一”楼下我偎在你身边那一幕,我好恬适,只有在你身边才有这种恬适,你在那时候第一次承认我是你的情人,忘了吗?)
五月以后,我的情书还多着呢:
△今晚跟殷海光聊天两个多小时后,回来收到你的限时信,知道你也“撞车相报”,为之心焦。唉,“小y”,你好叫人操心,你一离开我,便会有不安全的事发生,你说多槽!你说你该不该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让我保护你?你说该也不该?我昨天提议你陪我睡觉,你竟目为笑谈,想想看昨晚你若陪我睡,“春风几度”,包你今早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哪会有撞车的事发生呢?你呀,都是因为你不听话,所以落到撞车的下场。还是快快听话,到我身边来吧(我又想起,你何不到我家里来养伤,让我来照顾你?明早打电话时,我会这样提议)。真关心你的伤势,真关心。(一九六七年五月七日)
△你送我的三个柿饼,今天已到了不得不忍痛丢掉的程度了,我只好把三个封套留下,柿饼丢掉,我好心痛,痛得敢说不在你的伤口之下。你的伤口怎样了?怎么也不写信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以叫我操心为乐?还是跟你那位同室操“车”者正在一块儿楚囚对泣?别忘了哭的时候请专用左眼,右面那一只,为伤口起见,总以避免洒泪为宜。(一九六七年五月九日)
“小y”不愧是女作家,她显然喜爱“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境界,并且倘佯其中,愈久愈好,而对我这种一直喜爱她肉体而想倘佯她身上的人,显然有些落差。有一天,我和她亲热得被她认为太“过度”了,她生气走了。我也故示冷淡。三个月后,我写了一信:
y:
因为你的通讯地点改变,所以这封信只是试投。三个月不见,你还是一个沉醉于情欲二分怯的小孩子吗?我不觉得你有进步,如果你有进步,你早该回来,用身体向我道歉。我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重新陌生”,但我非常不高兴你三个月前的态度,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重新陌生”的也许是那个又把“你”当“您”的人,把“大李”当无名氏的人。有时候,你简直是小孩子,需要taming,我不知道你还挣扎些什么,反抗些什么,你难道以为你会成功吗?至于我,当然如你所说,有“冷酷的面目”,就凭这副面目,我才混到今天,女人和国民党才不能把我吃掉,否则的话,我还能用“男子汉”的招牌骗人吗?
一九六七年八月二十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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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纪(7)
…小……说。网
狂童之狂也者
第二年五月,“小y”写了一篇文章,历数她的情人,在“号外”一节写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
我在街上碰到你,你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我还不知道。
你问我是不是在等你,你的脸上闪着很多开玩笑的表情,没想到我竟认真地点起头来,我说是的,我喃喃地说是的,我在等你,号外。
我从来不曾肯定什么,就像我不能肯定我的等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惟一能肯定的是:我是等你吧。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笑着问我,你该排在第几号?我笑着,我的笑代表了我的惊愕,我想了一下才说,你排在十三号吧,或许我曾给了你为男孩编号的感觉;我没问你,也没认真的解释。你呵呵地笑了两声,你说你连十三号都不是,你是号外。对吗?
我开心地笑起来,我不要说不对,从此,我便认真的对自己喊起你号外来。
我喜欢同你说话,喜欢同你开玩笑,喜欢听你说笑话,可是,这只是我喜欢而已,你的回应是淡淡的,有时候我对自己说,号外也许一点也不喜欢我吧!号外一定不会喜欢陪我在风中散步,号外也不会和我在雨中撑一把伞,号外多么不同,但这种不同是当然的,因为他不喜欢我。
号外,你一定也有过很着迷的时候,只是,我遇到你的时候嫌晚了一些,而对我来说,遇到你却是太早了一些,那时,我还不懂得抓住一点点自以为是的爱情,虽然,那种爱情也没什么用!
我应该有很多你的记忆,但是,我抬起眼睛,觉得一切都很茫然。我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阳光和你一起消失,我实在该走近你,但我还是不走近你的好,我怕听到梦碎裂的声音,梦的破碎在无形中我还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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