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的年代》第29章


当然,这样直截了当的说法是用未经证明的假定为论据。即使以17、18世纪英国人公开的经济战争为例,我们也不会认为战后的经济发展是来自战争本身或战争所带来的刺激,而是因为胜利,因为消除了竞争者而且夺取了新市场。这些战争在破坏商业、转移资源等方面的“代价”,是对照所获取的“利润”来衡量的,这表现在战后交战双方的实力消长之上。按这样的标准,1793-1815年战争所得到的补偿,显然是绰绰有余的。以稍稍降低经济发展速度(但仍然是很快的)为代价,英国决定性地消灭了最危险的潜在竞争者,并在两代人的时间中,跃居为“世界工厂”。在每一种工业或商业指数上,英国都比1789年时更进一步领先其他所有国家(或许美国除外)。如果我们相信,暂时消灭它的竞争对手并在实际上垄断航运和殖民地市场,是英国进一步实现工业化的重要前提,那么获得这一点的代价并不算太高。就算我们辩称,没有1789年之后的长期战争,英国的领先地位仍足以确保它的经济霸权,但我们还是可以确定地说,保护这项霸权不必再受到法国的政治、经济的威胁,英国所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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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发展 第五章 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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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强)目前的协调一致,是其对付在每个欧洲国家或多或少都存在的革命余火的惟一保障;而且……最明智的做法是搁下平时的小争端,共同支持现有的社会秩序准则。
——卡斯尔雷
此外,俄国沙皇是当今惟一能够立即进行大战的君主。他掌握着当今欧洲惟一能够调用的军队。
——根茨,1818年3月24日
在20 多年几乎没有中断的战争和革命之后,战胜的旧政权面临着尤为困难而危急的缔造和平以及维持和平的问题。它们必须清理20年的废墟,并重新分配领土战利品。此外,对所有明智的政治家显而易见的是,今后任何大规模的欧洲战争都是无法容忍的,因为这样一场战争,几乎意味着一次新
的革命,也就是旧政权的毁灭。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kingleopold:维多利亚女王聪明但略嫌讨厌的舅父)在讲述稍后的一次危机时说:“在欧洲充满社会弊端的现状下,发生……一场全面战争,其影响将会是空前的。这样一场战争……必定会带来一场原则性的冲突,我认为这样一场冲突,将改变欧洲的形式并推翻它的整体结构。”国王和政治家既不比以前更聪明,也不比以前更爱好和平,但是他们无疑会比以前更加恐惧。
在避免全面战争这个问题上,他们的成就相当不凡。从拿破仑失败到克里米亚战争(crimean war,1854-1856年)之间,欧洲实际上既没有全面战争,也没有在战场上发生一个大国与另一大国的任何冲突。的确,除克里米亚战争外,在1815 -1914年之间,没有任何战争同时牵涉到两个以上的大国。20世纪的人民应当可以体认到此一成就的重大。而当时国际舞台的不平静以及冲突诱因的层出不穷,更教这样的成就令人难以忘怀。革命运动(我们将在第六章加以分析)一次又一次地摧毁了得来不易的国际稳定:在19世纪20年代的南欧、巴尔干半岛和拉丁美洲,1830年的西欧(尤其是比利
时),以及1848 年革命前夕的全欧。而内有分崩瓦解的危机,外有强国——主要是英、俄,其次是法国——觊觎的威胁,土耳其帝国的衰落,使所谓的“东方问题” (eastern question)成为一个持久的危机根源:19世纪20年代爆发于希腊,19世纪30年代引燃于埃及。尽管它在1839-1841年一场特别尖锐的冲突后,暂时被平息下去,但仍像以前一样具有潜在的爆炸性。英、俄两国为了近东和亚洲两大帝国间的未被征服土地而关系交恶。法国则十分不甘于比它1815年前微弱甚多的地位。不过尽管有这许许多多的陷阱和旋涡,外交之船仍然航行在艰难的水道上,并没有发生碰撞。
我们这一代人,在国际外交的基本任务上,即避免全面战争之上,有着如此显著的失败,因而,我们倾向于用他们的直接后继者不曾感知的敬重,来回顾那些政治家及 1815-1848年的外交方法。1814-1835年间主管法国外交政策的塔列朗(talleyrand),迄今仍是法国外交家的典范。而英国外相卡斯尔雷(castlereagh)、坎宁(george canning)和帕麦斯顿子爵(viscount palmerston)——他们分别主掌1812-1822年。1822-1827年和1830-1852年所有非托利党(tory)执政期间的外交政策 ——更已成为令人仰叹缅怀的外交巨人。从拿破仑战败便出任奥地利首相,直到1848年垮台为止的梅特涅(metternich)亲王,在今天通常不会只被当作是一个反对改革的强硬敌手,而更常被视为一个维持稳定的明智之士,这和以往的看法是不同的。然而,即便以信任的眼光也不能说明在亚历山大一世(1801-1825)和尼古拉一世(1825-1855)统治
下的俄国。这个时期相对说来不那么重要的普鲁士外交大臣,是值得加以理想化的。
在某种意义上,上述的赞誉是合理的。拿破仑战争之后的欧洲安排,绝不比任何其他决定更公正、更道德;但是,以其制定者完全反自由主义和反民族主义(即反革命)的目标来看,这种安排既现实又合理。他们不曾试图将全面胜利加诸法国身上,以挑起法国人投入一场新的雅各宾主义。战败国的边界得到了比1789年还要好的保护,金钱赔款并不太高,外国军队占领极为短暂,而到1818年,法国再次被承认为“欧洲协调”(concert of europe)组织的正式成员。(若非1815年拿破仑失败的复辟举动,这些条款甚至会更为温和。)波旁家族复辟了,但可以理解的是,他们必须向其臣民的危险精神作出让步。大革命的重大变革被接受承认,而且那个富有煽动性的宪法机制,也在复辟专制君主路易十八“慷慨赐予”的一个宪章幌子下——尽管自然极为有限——留给了他的臣民。
欧洲地图的重划,既没有考虑各国人民的愿望,也没有顾及曾被法国人在不同时候赶下台的王公权利,但却相当关注从战争中崛起的五大列强的平衡:它们分别是俄国、英国、法国、奥地利和普鲁士。而其中只有前三者才真正算数。英国对欧洲大陆没有领土野心,它在意的是控制或保护在航海和商业上的一些重要据点。于是,它保留了马尔他、爱奥尼亚群岛(ionian islands)和赫里戈兰岛(heligoland),密切注视西西里,而且显然从丹麦将挪威移交给瑞典,以及荷兰、比利时(前奥属尼德兰)的结合中得益。前者防止了波罗的海入口控制在单一国家之手,后者则把莱茵河和斯凯尔特河(scheldt)河口,置于一个无害但又足够强大的国家手中,特别是在得到南方的堡垒屏障下,能够抵抗法国对比利时众所周知的胃口。这两项安排都很不受挪威人和比利时人欢迎,尤其是后者,更只延续到1830年革命。经过法英之间的一些摩擦之后,比利时成为一个永久性的中立小国,而其亲王则由英国选定。当然,在欧洲之外,英国的领土野心便大得多了。尽管英国海军对海洋的全面控制,使什么地方是否实际在英国旗帜之下,基本上无关紧要,除了印度西北部那几个扮演大英帝国与俄罗斯帝国分界线的混乱弱国之外。但是英俄间的这种对立,对 1814-1815年必须重新安排的地区,几乎不具影响。对欧洲,英国仅要求不要有任一大国变得过于强大。
欧洲大陆的决定性军事强权俄国,由于获得芬兰(以瑞典为代价)、比萨拉比亚(以土耳其为代价)和大部分波兰,因而满足了其受到限制的领土野心。波兰在一贯支持与俄国人联盟的当地派别领导下,被赐予一定程度的自治(1830-1831年的起义之后,该自治被取消)。波兰的剩余部分由普鲁士和奥地利瓜分,只有克拉考(cracow)这个城市共和国除外,但它也未能在1846年的起义后幸存。至于其他方面,俄国满足于对法国以东的所有专制公国,行使鞭长但远非莫及的支配权,其主要的课题是必须避免革命。沙皇亚历山大为此目的而发起成立神圣同盟(holy alliance),奥地利和普鲁士加入,但是英国置身其外。在英国看来,俄国对大部分欧洲的实际霸权,也许远非一种理想的安排,但它反映了军事现实,而且无法阻止。除非让法国保有比其前对手准备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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