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证》第9章


住持大师自然知道当家难,当和尚的家也难,尽管对搞商业开发不感冒,也不好再反对,但又不无担心地说,“空谷派是个千年门派,但空谷寺重光不过十来年,谁能担当传承空谷寺武功的重任?”
知客僧无言以对。
原来,现在的住持大师当年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孤儿,被空谷寺收留后皈依佛门。特殊时期“破四旧”,空谷寺庙舍被拆,佛像被毁,僧人被红卫兵赶出寺庙强制还俗。
小和尚无家可归,无俗可还,白天被赶出来晚上又跑回破庙,出出进进手里总抱着个香炉,如此反反复复了九九八十一回,造反派算是服了这倔和尚,也没把事情做绝,任这小和尚守着破庙残佛,随他烧香拜佛,打坐念经,不再过问,空谷寺千年香火得以传承。
但小和尚当年就只会念经,没练过武功,如今念成了老和尚,念成了住持大师,还是只会念经,虽是满腹经纶,武功一点不会。
掌握空谷派武学精华的正宗传人没有,但会点皮毛的多的是。
受空古寺影响,方圆百里历来有练武的传统,且练的都算是空谷派功夫,这些练武者也认同自己是空谷寺俗家弟子。知客僧凭着这点底气,决定试一试。住持大师既没摇头又没点头,继续敲他的木鱼念他的佛经。
于是,空谷寺走出了一条“先招武师,再招学生”的办学路子。
插起招师旗,自有吃粮人,很快就在当地招了几名练过功夫的人,剃个光头就成了空谷寺武僧,另招几名女教师,不用剃光头充尼姑,专门负责文化课教学,一个文武兼修的空谷寺武校就热闹开学了,搞得周边学校学生大量流失。
盛名之下,其实难名副,踢馆的来了。
知客僧才知道住持大师的远见卓识。
不敢上报住持大师,知客僧只好把下面的和尚召集开会。一个小和尚急中生出个凡夫俗子主意,“他们请得外援,和尚也请得。”
众和尚颇以为然,可比赛在即,到哪去请能打赢外援的外援呢?
有挑水和尚报告一个情况:有天因为寺里要磨豆腐,需挑鸡鸣前的山泉,他半夜里上山挑水,在月色中依稀见崖壁上有影子飘忽,身手极快,疑是仙人,后听得杨二师傅叔侄对话,方知是杨二师傅指点侄儿练功。因偷窥人家练功不道德,没有细看,后来经过练功地方,看到有碗口粗的树被掌劈了。
几个武僧看看自己的手掌,面有愧色。
知客僧当即决定去找杨少英雄。
出家人不打诳语,知客僧找到杨立安直接说明来意,很有诚意说,“请杨少英雄露一手,解空谷寺武校之难。”
立安早就听说比武的事,正想着怎么到县城去看擂台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空谷寺找上门来要自己帮忙,正中下怀,且感觉很有面子,有点忘乎所以,脱口说了句,“小爷我的拳头不认得什么名武校,只知道来一个打倒一个,来一双打趴一口双。”
知客僧马上许以重赏,“杨少英雄出马必会马到成功!只要你代表空谷寺出战,空谷寺将承担你读到大学毕业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
立安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口说,“提到读书我差点忘了,我还得上学,如果给家里知道我逃课,不死也得脱层皮,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知客僧知道立安是想到了师父,代表别的门派出战,怕是没有哪个师父会同意。
事情陷入僵局。
那个建议请外援的小和尚没动脑筋说了一句“我们给你到学校请个病假,说你拉肚子,然后你剃个光头穿个僧袍去打擂,没人认得出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住持大师会亲自跟你家里说明的,凭他老人家的面子,你绝对不会挨打。”
这是个没屁眼主意,也只有这种小屁眼能想出来说出口。知客僧赞许地看了眼小和尚。
立安其实生怕失去这个机会,见有住持大师的面子就顺着台阶下,果真剃个光头穿个僧袍,跟着和尚们进了县城。
比赛的结果令围观者大为震惊:立安在十个回合内,飞起一脚,将那个高出自己一头的对手踢下擂台。
第十二章 高僧夜访
更新时间2010611 22:47:36 字数:2288
第十二章高僧夜访
立安将对手踢下台子后,双手抱拳,朝四周一拱手,没待裁判反应过来,纵身一跃跳下台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裁判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回来,我还没宣布比赛结果呢!”
底下的观众起哄,“当我们是傻子啊,还用你宣布,当然是空谷寺大获全胜。”
“美国佬”知道空谷寺的师资底子,搞不清哪来这么个厉害的小和尚,本想利用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提出抗议,没想到小和尚狡猾狡猾的,没待宣布结果就跑了,真的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空谷寺就这么蹊跷赢了。
“美国佬”虽怀疑空谷寺的小和尚来历不明,可碍于自己的弟子也来路不正,只好认栽,当场承诺把空谷寺武校的注册名称还给空谷寺。
立安跑出人群后,茫然不知所往。
把对手打下擂台瞬间的快感如潮水般消退,他已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很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这可能把师傅置于风口浪尖上。
空谷寺的和尚们追上来,见他情绪低落,知客僧安抚说,“杨少英雄不必烦恼,先随我们回空谷寺再说。”
立安说,“不必了,好汉做事好汉当,只拜托各位一件事,我在县城打擂台的事绝不可对外人说起。”
知客僧说,“杨少英雄放心,外人我们绝对不会说的。”
立安不再搭理空谷寺的和尚,迈着沉重的步伐独自回矿上。
知客僧见此情形,不便再跟着,硬着头皮回山向住持大师报告去了。
住持大师一听这事,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知客僧和一同下山的弟子赶紧跪下,住持大师却没了下文,继续敲木鱼念经,下山的弟子只好一声不吭地跪着等候发落,知客僧感觉自己的脑袋就是那木鱼。
立安回到矿山,师傅到镇上送煤没回来。
父亲还没下井,看到他剃着个光头,很诧异,“好好的剃个光头干什么?象个小和尚。”
立安见父亲问起,不敢隐瞒,老实交代了。
杨老大听着听着,脸色发青,顺手操起一条扁担,朝着立安劈头盖脸一顿猛打,一边打一边痛心疾首骂道,“我打死你这欺师灭祖的小畜生。”
立安既不回嘴,也不躲避,给打得血肉模糊。
这时矿上换班的汽笛声响了,杨老大也打累了,把扁担一扔,“小畜生,你这风头一出,会害死你二叔的,回头再找你算账。”提个矿灯余怒未消下井去了。
黄野平在镇上送煤时听到人议论县城里打擂台的事,听说空谷寺小和尚十招内用腿把对手踢下擂台,心里一动:黄氏功夫以腿功见长。
回到矿上,已是掌灯时分,黄野平看到立安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个脑袋蜷缩在工棚角落里,全身血肉模糊,一条带血的扁担扔在中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立安抬头看见黄野平进来,扑通跪下,“师傅,您惩罚我吧!”
黄野平看了他一眼,没吱声,转身出去了。
立安不知所措。
不一会,黄野平又进来了,一手端一个大饭盆,伸一只手到立安面前,“起来,吃饭!”
立安放声大哭。
黄野平没理他,端起饭盆吃自己的饭。吃了一半,见立安还在哭,停下筷子说,“哭够了吧,我印象中你只哭过两回,一回是你妈去世,哭是应该的,一回是今天,你师傅我还没死,哭得这么凄凄惨惨戚戚干嘛。”
立安破涕为笑,擦干眼泪端起饭盆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正吃饭,听到院子里娃娃矿长在惊呼,“原来是住持大师大驾光临,真令蓬荜生辉啊。”
“老衲有一事想请教杨施主,不知方便通报一声否?”一个老者温和的语调。
“师傅,空谷寺的住持大师求见。”娃娃矿长在院内高声喊道。
黄野平已知空谷寺住持来意,赶紧出门,客气地快步迎上前道:“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见谅!屋宇狭窄,请大师屋内叙话。”
住持大师见黄野平气宇轩昂,几句客套话,不问有何见教,而是请屋内叙话,正合心意,回礼后吩咐随行的知客僧,“我有事单独请教杨施主。”
娃娃矿长也知趣,和知客僧一起退下。
住持大师进屋看到立安血糊糊的光脑袋,连声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杨少英雄受苦了。”
黄野平心想,“这体罚弟子的恶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立安刚想辩解,住持大师微微一笑,“如果老衲没有猜错的话,杨少英雄这肌肤之痛应该不是令师所赐。”
立安惊奇地问,“大师怎么知道?”
住持大师仍是微微一笑,“一代宗师哪有用扁担教训弟子的。”
住持大师洞察至微,黄野平肃然起敬,“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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