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言 邪君独宠》第55章


民众夹道相迎,盛况空前。对穆朝来说,这次生死攸关的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可是朝廷内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才刚刚开始。十月,穆帝因萧泽天平乱有功,以他为尚书令,可开府设衙,遂广招天下文士。
时值初冬,风露满天,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要做冬衣了。在一家绸缎庄里,我看中了一块暗底弦纹的天青色料子,欣喜的问,“喜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喜儿小巧的眉眼细看一下,漾起甜甜的笑,“嗯,很不错,配先生最合适了!”在微云楼里渐近半年,喜儿本来瘦弱的身体也渐渐的丰腴起来,眉眼精巧,宛如小家碧玉。
话虽无心,听者有意。我一僵,尴尬的顿了顿,脸红得烫到耳根子了。喜儿似乎未觉,只定定的看出外头,然后又拉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姑娘,那边那位公子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
我本来还想笑她多心,结果一看过去,却知是真的。于是赶忙付了银子,拉过喜儿低着头想往另一个方向走。
天不遂愿,一双黑色小马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怔怔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人眉如墨画,嵌玉紫金冠束着黑发,贵气凛然。
我叹了口气,说道,“喜儿,你先把东西拿回去,我一会就来。”
“哦。”喜儿忐忑的看了看我,又偷偷的瞄一眼玉奴,最终还是接过了缎锦安静离开了。
玉奴先前一直盯着我手中的布料,等喜儿走了以后,他才阴寒着脸,双眼紧锁住我,沉声道,“回来以后,我每天都跟自己说,你不过是没空,明天就会来看我,可是一天一天又一天,过了一个多月都看不到你的影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来了……”
我敛下眼,轻缓道,“现在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其实我早就从敬为那里得知他是因为救他哥哥挡了一箭才受的伤,当时虽然凶险,可是有孙妙手随军护行,终亦无碍了。
“没事?”他眯起眼恨恨的愠怒道,“你说得轻巧,你可知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却一直想着,只要再见你一面,才能无憾而去。谁知你竟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没事’?你有心么?你能看出来这里伤得有多重么?”他蓦地拉起我的手捂上他的胸口。
我逼自己冷下心肠,甩开他炽热的手说道,“玉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般执着?你身在皇家,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是门当户对?你以为你抛弃你哥的期盼,抛弃你的身份,然后与我远走高飞?”如果他知道了他敬爱的哥哥对我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吗?而且,那个深沉的男人,不会给玉奴这样的机会的。
玉奴不满的大声反驳,“我为什么要抛弃身份?我立了功,就能跟父皇气请愿,然后跟你在一起。再说了,要门当户对,你也非寒门出身,你不也是甄家的……”
我一声低喝,“我姓沈!跟甄家没有关系!”
他兴许被我吓没了声,定定的凝视着我。我接着说,“玉奴,你不要说我狠情,而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可能的。”
他讥诮的弯起了唇,“那谁有可能?仲孙静月吗?呵,你不能跟我在一起,难道就能跟他在一起吗?”
我冷下脸,偏过头,不想看到他讽刺的眉眼,呐呐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深吸口气,意有所指的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仲孙世家,乃天算一族,世代皆与皇家联姻,他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我的身子倏然僵住,他的话重重的落在我的心版上,脸上血色褪尽。我扬起下颚,震惊的望着他,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顿住了。
他低低的叹了一声,将我僵直的身体拥入怀里,醇厚的嗓音揉入了丝丝粗哑,似无奈似认命的说道,“所以说,昭昭,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46. 碎影舞斜阳'
庭院初晓,黄叶风前舞,疏影横窗,晴空碧洗如练。
淡淡的菊花香幽幽扑鼻而来,清新而宜人。
先生最近经常犯头痛的毛病,时时夜不能寐,似有很重心事。我便想起陆游写的那句“采菊缝枕囊,余香满室生”,且从前也曾听过菊花“作枕明目”之说。于是我就把秋天时阴干的菊花,配以川芎、丹皮、白芷缝进枕头中,做成菊花枕,这样便能可以养肝明目,防病养生。
一针一针又一针,我想把自己拢不住的心意,满腔的柔情全部缝进枕头里面。忽然,手停顿了下来,脑中闪过玉奴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仲孙世家,自北祁朝助王兴兵成功开始盛起,历经天裕,大景再到如今的穆朝,数代昌盛不衰,实属异数。仲孙家号称天算之族,族下子孙辈辈杰出,尤其是继任者更有过人的才华,经史子集,文韬武略样样皆精,被誉为治世的天人。不过他们世代清流,只做文人雅士,偏安一隅,并无子孙涉足朝政,且仲孙世家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外人根本无法得知,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当权者无不想借用他们的力量达到目的,却又忌惮他们反噬,是以,联姻是最直接却又最有效的方法了。
这一代的族长,便是仲孙静月。他的母亲是前朝景帝的长姐,身份高贵,本与赵炽的女儿明兰公主订了婚约,只等他行了冠礼便成婚,谁知明兰公主没来得及等到那天便因病离世,再后来就是景朝没落,天下大乱,婚事就不了了之,直到景朝灭亡。是以他直至而立之年还未成家立业。
我并没想到先生竟有这么显赫的身世,无怪乎到哪里都备受推崇。只是,为什么穆朝史没有对此详细的记载,难道是都在我看不到的缺页上?我有些茫然。
那么,先生最终也会娶穆朝的某个公主吗?如果真是那样,他会愿意吗?只要一想到先生会跟别的人在一起,我的心里就酸酸涩涩的。
聪明如他,应该早就明白我的心意吧?为他做饭,缝衣,弹琴,磨墨,等门……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是他只是低低的叹息一声,“傻丫头,我比你大十多年啊……”他的意思,是在拒绝我,觉得我不合适吧……也是,我没有家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无才无貌,哪里能配得上他?在他的眼中,我至始至终都只是个长不大的丫头。
“小玥?”一声柔醇的轻唤,把我游离的神智拉了回来,我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把手上的针扎进指头里,霎时殷红的血珠子便冒了出来。
“呀!”我疼得眯了眯眼,连忙把手指放到嘴里吮着。一抬眼,就迎上了一双幽邃温和的眼眸。
他今日并无束发,如缎的青丝只用发带随意地束着,显得潇洒而清逸。他踏前一步,朝我伸出手来想拉我,我一想起玉奴的话,眼神黯了黯,把手缩了回来。不知道是谁说的,越是君子的人,越让人难以面对。
不过这次先生一反谦和,竟然微微使力握住我的手,轻瞄了我一眼,轻缓的问道,“嗯?在跟我闹什么别扭?虽是小伤口,可若处理不好会留下后患的。一个姑娘家,伤在手上多不好。”他温和的叮咛,接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条白净的手帕细柔的替我包扎着。
我淡淡垂眸,望着自己的膝盖,撅着嘴驳道,“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公主千金的,伤了就伤了,也无大碍。”
“说什么傻话!是谁跟你说闲话了?”他的语气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可是却让人听出了微微的不悦。
我咬着唇,偏过头不去看他,不想留恋不属于我的温柔。
他叹了口气,放下我的手站起身来,清悠的问道,“你还记得,在《素思》里,第九首诗句的上头你写了一句什么批注?”
我立即顿住,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愕然的抬头怔看着他。
赌书消得泼茶香——
眼前蓦地闪过某个新阳熠熠的午后,他在梧桐树下,与我探讨诗词,还相互考问对方的记忆里如何,猜中的人会得赏香茗一杯,犹如李清照和赵明诚那般,志趣相投,宁静而缱绻。相知相守的姻缘,是我一生的渴盼啊。
“所以我说你是傻丫头啊……”他似是恼了,深深的睨了我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径自推门而去。
我怔怔的回忆,低声重复着,“《素思》的第九首诗……是《离恨》?”而我在上面写的批注是——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心头重重一震,他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回过神来,我猛的扔下手中针线,跨下卧榻穿上软鞋就冲了出去,追上还未走远的先生,紧紧的拉住他宽大的青衣袖子,喃喃的,轻轻的喊道,“先生……”心里跟着泛起了隐隐的期待。
“还唤我作什么?不是不理我了?”他故作冷漠的说着,可是脚步却停了下来。
“先生,你不是同我开玩笑吧?!”我慢吞吞的迟疑问着。
“嗯哼。”他闷?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