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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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赵珩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横竖他小王爷从小到大,沐浴都是有人伺候的,旁边总站着那么五六个人,也是被人看惯了,没人看反而不舒服。
等适应了凉水,赵珩在放心地坐到桶里,然后探头去看,才发现谢流芳怀里抱着的实际是那只他经常抱着玩的兔子。
不禁笑道:“你倒有趣味,不但养花草,还养兔子。”
谢流芳没有理他,温柔地摸了摸怀里的白兔。赵珩便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一室寂静,井水冰凉,赵珩忽然觉得单独和谢流芳呆在一起原来会如此冷清。
他把头埋进水里,随便揉了揉头发,一盆清水慢慢渲染成了墨色。赵珩睁着眼看水色变化,心想如果渲染水色是如此轻易又迅速的事情,那感染人心又要多久?
像谢流芳那样万年冰封一样的人,是不是也有能对人吐露心事的时候?
等赵珩从浴桶里出来,已是一盏茶之后了。冰凉的井水泡得他浑身舒畅,待换上干净衣服,正要道谢,忽然感觉腰间少了什么东西——惠亲王府的玉牌。
往常沐浴的时候,那东西都是下人收着,在天熹书院的浴堂里沐浴,也有个储物匣子可以安放。这会儿在谢流芳的房间里,只是随手一放,却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他在桌面上扫视了一圈,又在换下来的衣服里摸一遍,居然没有。难道是掉在池塘边了?
“你是不是找这个?”
赵珩一回头,正看到谢流芳提着几缕金线捻成的流苏,流苏下面正坠者着那块半掌大小的白玉腰牌。
赵珩心中有些忐忑,一般人自然不认得那腰牌上的图腾,但谢家是御座亲封的“皇商”,也是在皇宫里走动过的,谢流芳会不会识破他的身份,他还真拿不准。
赵珩心中忐忑,但面上却假装豁然一笑,接过玉牌道:“对,就是这个,原来是你拿着。”
谢流芳还是淡淡地看着他,一副难以捉摸的样子。
赵珩硬着头皮道:“这可是我家的祖传玉牌,弄丢了我爹恐怕都不让我进家门了。”
这话不假,惠亲王府的玉牌只有嫡传子孙才有,要是弄丢了,不止王爷,就连向来宠着他的皇太后和若华公主都要给他一顿好骂。
“你家原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变成司家的伴读?”
赵珩不想谢流芳会突然这么一问,只能胡诌:“我家原来也是做买卖的,主要在京城。后来家里……我娘临走时嘱咐我来临安投靠远房亲戚,也就是司家。”
皇家忌讳,赵珩实在说不出“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这种话。
没想谢流芳听到这句话,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情绪。虽然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话语明显多了起来,他道:“想你宋家当年应该兴旺得很,这种玉牌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有的。”
赵珩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啊,当年宋家确实兴旺,府上也有百来口人,做的都是京城里达官显贵的买卖。但世间的变化谁又说得准呢?如今败落至此,后人也无能为力。”
谢流芳抬起头来看他,明亮的眸子忽然变得水润,冷漠的外表似乎也裂开了一条温暖的缝隙。赵珩不明白这转变是因何而生,他只记得司瑾说过,谢流芳心地是真正的好。
便以为是“宋家”败落的故事触发了谢流芳的同情心,于是更加将故事杜撰开来。
“原本我也不至于到司家做伴读,宋家败落却也还剩点家当。可是京城到临安这一路,遭遇了劫匪,又病了几次,能活着见到司家老爷已是万幸了。”
果然,谢流芳抿了抿唇,问道:“那……司家待你怎样?”
小王爷已然入戏,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无奈又豁然的忧郁模样:“实际上,司家待我不错,光看我将鲁明贵打成那个样子,司家依然肯暗中护我便知道了。但……寄人篱下又能好得哪里去?虽说是远方亲戚,却终究是外人,更何况我宋家现在一贫如洗,更没有什么理由好倚仗他们了。”
赵珩站在谢流芳面前,俯视着他的双眼,有那么一刻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因为自己编造的这些“悲惨身世”,面前这一双漂亮的眼睛,竟要流出泪来。
虽然也鄙薄自己说谎的行为,但赵珩就像中了邪咒似的,无法自控地想从谢流芳身上获得更多的同情。
“说难听点,司家能有我一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我又怎么能要求更多?”
“你从未想过回京么?京城的亲戚,总是更近一些吧?”若不是一直保持清醒,赵珩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面前的人已经完全褪去拒人千里的面具,温柔地看着自己。
谢流芳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水润的瞳孔完全只有赵珩一个人的影子。
那视线仿佛可以贯穿到赵珩心里,揪得他呼吸发窒,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仅仅一注温情怜悯的目光,就能让人无法自拔。
“或许有一天会回京吧,谁知道呢,但京城里的亲戚也不见得更好。”
谢流芳垂下眼睑,默然地将拉起赵珩的手,将玉牌慎重放入他的手中。
“你娘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伴随白玉冰凉的触感,一滴炽热的液体掉落在赵珩手心,像是烙印一样,烫得赵珩死死握紧了手掌。
但赵珩此刻并没有后悔编撰这个故事,他觉得,倘若他不这么做,或许这一生,都看不到谢流芳像墨锭一样在水中化开的样子。
chapter 8
第二天上音律课,赵珩才发现谢流芳的学服实际并不怎么合身。袖子短了,肩膀似乎也太窄,抬手抚琴的时候,胳膊完全伸展不开。
赵珩又是性子急的人,勉强撑着衣服,想将动作舒展开,也亏得这学服质地精巧,被他猛烈地扯来扯去,居然都没有撕裂。
谢流芳好像并未察觉他的不自在,如往常一样淡然地抚着自己的琴弦,不抬头看任何一个人。有那么一瞬间赵珩觉得昨晚的亲近只是黄粱一梦,谢流芳还是对人冷冰冰的,包括对他。
赵珩很喜欢抚琴,在王府的时候,就已经能弹得很好,这会儿在天熹书院的音律课上,即使有意降低水准,依旧引起了宋老师的注意。
宋彬过去在临安一带是有名的琴师,受翁誉山的邀聘来到天熹书院之后,更有机会见识了不少音律高手。一双耳朵锻炼得格外敏锐,甚至百余学生之中,谁弹错了一个音,他都能立马分辨出来。
因而他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赵珩。这个身份来历都很隐秘的学生,竟然起手就是北派技法,尽管听上去技艺生疏、断章明显,但悬指间俨然一派中州古调的韵味。
他隐隐觉得这“宋繁”是可造之材,想必先前也师从过“河南派”的琴艺高手,架子指法都很正统。
宋彬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听了两个月,发现这学生的技法极不稳定,有时熟练顺畅,行云流水一般,有时又似手背上压着块石头,生硬笨拙。仿佛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类似一种容器,能将他内在与技法融合,使之游刃有余。
略一沉吟,宋彬起身走到赵珩身边,敲了敲他的桌子:“宋繁,散课后到书室来。”
“是。”
赵珩心想,自己在课上虽不算弹得最好,也不算弹得最差,还不至于挨批评。正有些费解,忽而听得旁边传来一曲熟悉的韵律。是谢流芳。
谢流芳白皙修长的手指来回在琴弦之间,提弦和夹弹都很利索,曲子是广为流传的杭派《高山流水》。在赵珩听来,谢流芳的技法不是很纯熟,摸琴不会超过三年,但就是这样,曲子依旧随心而动,宛若临安风光,真正的秀水灵动、高山仰止。
赵珩在一旁听着曲子,更觉得谢流芳的内心实际上掩着太多情绪。只有经常用心的人,才能让音律随心而走,蕴藏的心事越多,曲子越是波折撼人。
手指禁不住地跳动起来,起先只是即兴摸出几个音符,想打破谢流芳的音势,仿佛这样就能打破他闭塞的内心。
但渐渐的手指便不受控制了,不自觉地和了起来,赵珩对杭派《高山流水》并不熟悉,只凭感觉随性和着,浑然不知自己完全陷入了谢流芳的音势里,只一味埋没其中,对音律中深藏的漩涡越来越逼近,那漩涡是谢流芳最真实的情绪,它就在眼前,只差一点就触手可及。
“镫——”地一声,谢流芳忽然十指按住琴弦,生生结束了这段曲子。
赵珩如梦中惊醒一般恍了恍神,轻声问他:“怎么了?”
“不弹了。”
说完,谢流芳径自起身,抱着琴走了出去。留赵珩呆在原地,心里一片惋惜。
……
天熹书院建在天熹山顶,据说筑地是一块天然的平地。
从书院正门的额扁之下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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