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第25章


“嗯,ByeBye。”
我往右走了两步,听到她叫我,我回头问:“什么事?”
“以后叫我礼嫣就好,不要再叫曹小姐了。”
“好。”
“ByeBye。”她挥挥手。
我也点个头响应,再转身往咖啡馆的方向前进。
走着走着,心里突然涌现一个疑问:
曹小姐,不,应该叫礼嫣,她既然是学音乐的,家里又很有钱,
那为什么她会在我们公司当总机小姐呢?
她会不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应该不会。
因为在我们做那个一分钟约定时,她曾说过上这个班是很好玩的事。
推开咖啡馆的门,发现靠落地窗的第二桌还是空着的,
于是我带着这个疑问坐在我的老位子上。
“她还好吧?”老板走过来,把Menu递给我。
“哪一个她?”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画画的,还是唱歌的?”
“画画的。”
“喔。她还好,只是感冒而已。”
“她今天会来吗?”
“她说会。”
老板没答话,转身走回吧台。
“喂!”我朝他喊了一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问:“干什么?”
“我还没点咖啡啊。”我晃了晃手中的Menu。
他又走过来,我点了杯咖啡,再将Menu还给他。
“你很关心她耶。”我又说。
“跟你无关。”
“你现在的脖子很粗喔。”
“什么意思?”
“因为你脸红啊。”我说,“这叫脸红脖子粗。”
老板没反应,甚至也没多看我一眼,就直接走回吧台。
我拿出今天在办公室写了一些小说进度的纸,打算边写小说边等她。
曹小姐,不,礼嫣的事以后再说。
有个小孩子常玩的游戏是这样的,先让人把“木兰花”连续念十次,
等他念完后马上问:代父从军的是谁?
他很容易回答:木兰花。
因此我得多叫几次礼嫣,就会习惯叫曹小姐为礼嫣。
礼嫣、礼嫣、礼嫣、礼嫣、礼嫣、礼嫣、礼嫣、礼嫣、礼嫣、礼嫣……
老板走过来把咖啡放在桌上,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停止喃喃自语。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7)
喝下第一口咖啡后,我便开始全神贯注于《亦恕与珂雪》身上。
虽然有着等待的心情,但我相信学艺术的女孩会来,所以我很放心。
纸写满了,再从公文包拿出另一张白纸,顺便看看表。
已经有些晚了,学艺术的女孩为什么还没出现?
正因为我相信她会来,但她却没出现,因此我又开始心神不宁。
咖啡早已喝完,茶杯也空了,我拿起空杯往吧台方向摇了摇,
向老板示意要加些水。
老板走出吧台,直接到我桌旁,却没带水壶。
“为什么她没来?”他问。
“我怎么知道。”
我又比了比没有水的杯子,但他没理我。
“你不是说她会来吗?”
“那是她自己说的。”
“她感冒好了吗?”
“她说快好了。”
“感冒好了是医生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
“当然是医生说了算。”
“她是医生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相信她感冒会好?”
“喂。”
我和老板开始对峙,他站着我坐着。
我发觉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破绽,正苦思该如何出招时,
左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当当”声。
“快!”学艺术的女孩推开店门冲进来,拉住我的左手,喘着气说,
“跟我走!”
“我还没付钱。”
我不愧是学科学的人,在兵荒马乱之际,还严守喝咖啡要付账的真理。
“算在我身上。”她先朝老板说完后,再转向我,“来不及了,快!”
我顺着她拉住我的力道站起,然后她转身,拉着我的手冲出咖啡馆。
感觉她好像是小说或电影情节中,突然闯进礼堂里把新娘带走的人。
她一路拉着我穿越马路,跑到捷运站旁的巷子,她的红色车子停在那儿。
“快上车。”她放开拉住我的手,打开车门。
说完后,她立刻钻进车子,我绕过去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也钻入。
她迅速发动车子,车子动了,我还喘着气。
我正想问她为何如此匆忙时,她突然右转车子,以致我身子向左移动,
碰到车子的排档杆。跟在她后面的车子也传来紧急刹车声。
“你一定很会打篮球。”我说。
“什么?”她转头问。
“所有的人都以为你要直行,没想到你却突然右转。”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要右转。”她说,“但这跟篮球有关吗?”
“这在篮球场上是很好的假动作啊。”我说,“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你要
跳投时,你却突然向右运球。”
她听完后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对不起,我开车的习惯不好。”
我瞥见后座放了一个抱枕,于是把它拿过来,抱在胸前。
“你在做什么?”她又转头问。
“这是我的安全气囊。”
她又笑了起来,看着我说:“你别紧张,我会小心开车的。”
“那请你帮个忙,跟我说话时,不要一直看着我,要注意前面。”
“是。”她吐了吐舌头。
“你在赶什么?”
“上班呀。”她说,“我六点半要上班,快迟到了。”
我看了看表:“只剩不到十分钟喔。”
“是吗?”她说,“好。坐稳了哦!”
“喂!”我很紧张。
“开玩笑的。”她笑了笑,“大概再五分钟就可以到。”
果然没多久就到了,她停好了车,我跟着她走进一家美语补习班。
“你在这里当老师吗?”
“不是。”她说,“我是柜台的总机,还有处理一些课程教材的事。”
“为什么不当老师呢?你在国外留学,英文应该难不倒你吧?”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8)
“没办法。”她耸耸肩,“老板只用外国人当老师。”
“喔。”
“我在国外学艺术,但我没办法靠艺术的专业在台湾工作。”她说,
“不过还好,我的留学背景让我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她叫我也一起坐在柜台内,我看四周并无其他人,便跟着走进柜台。
一位金发女子走楼梯下楼时差点跌倒,说了声:“Shit!”
金发女子瞥见我在,大方地笑了笑,说:“Excuse my French。”
她跟金发女子用英文交谈了几句(是英文吧),
金发女子向她拿了一些讲义后,又上楼了。
“为什么她要说:Excuse my French?”金发女子走后,我问。
“英国和法国是世仇,所以英国人如果不小心骂了脏话时,就会说:
请原谅我说了法文。”
“妈的,英国人真阴险。”我说。
“嗯?”她似乎吓了一跳。
“对不起,请原谅我说了日文。”
她表情一松,又笑了起来。
“其实我的英文不太好。”
“是吗?”
“你知道Bee Gees 这个乐团吗?”
“嗯。”
“我以前一直误以为他们是女的。”
“为什么?”
“因为Bee Gees 我老听成Bitches。”
她笑得岔了气,咳嗽了几声。
我看她应该有些工作要忙,便站起身四处看看。
偶尔有人进来咨询,她很客气地回答,接电话时也是如此。
忙了一阵后,她说:“对不起,让你陪我。”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
“我通常都是四点多到咖啡馆喝咖啡,然后再赶来这里上班。但今天
小莉突然发烧,我带她去看医生,就耽误了。”
“她还好吧?”
“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
“你会怪我把你拉来吗?”
“不会啊。”我说,“如果你不拉我过来,我才会怪你。”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今天又没看到你,我会很担心。”
“我也是觉得你会担心我,才匆忙去咖啡馆。原本只是想告诉你今天
没空,不能陪你喝咖啡。”她笑了笑,“没想到却硬把你拉来。”
“你拉得很好,很有魄力。”
她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话。
“你在这里还画画吗?”
“几乎不画。”她摇摇头,“而且,这里毕竟是工作的地方。”
“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工作嘛,无所谓喜不喜欢。”她说,“毕竟得生活呀。”
“我也有同感。”
“这世界真美,可惜我们不能只是因为欣赏这世界的美而活着。”
她叹口气,接着说,“我们得用心生活,还得工作。”
“我去帮你买杯咖啡吧。”
“咦?”她很疑惑,“怎么突然要帮我买杯咖啡呢?”
“我猜你是那种喝了咖啡后,就会觉得世界的颜色已经改变的人。”
我笑了笑,“所以我想让你喝杯咖啡,换换心情。”
“谢谢。”她终于又笑了起来。
这里的环境我并不熟悉,走了三个街口才看到一家咖啡连锁店。
我买了一杯咖啡和两块蛋糕,走出店门时,天空开始飘起雨丝。
我冒雨回去,幸好雨很小,身上也不怎么湿。
到了补习班门口时,隔着自动门跟她互望,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很亮。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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