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她的良人》第43章


“君子**~”
当他狼狈的逃出了皇宫后,郎青那一声声斥责着他的,君子二字,让他如梦方醒!
他问自己,还再算是个人吗?
他只是夜行于人间的鬼魅,身上沾满了死在他手里的人的鲜血的游魂!
这还是那个当日走出庙门的时候,气宇轩昂,壮志满胸的才子吗?甚至,他连在圣山之下,那种伪饰着的平静,都已经做不到了。
他怕了,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师傅,为什么你不出来,救我于苦海?
夜已经深了,只有在这样的黑色的夜里,他才能感觉到安全,像是他已经全然的将自己葬送于夜里,也只有在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心才安定,他的眼才敢睁开看看,眼里唯一还算干净的月。
可是,为什么寺庙里的烛火还在燃着;那经文竟然可以字字如宏钟般的渺渺的爬进他的耳朵里,他却能听懂每一个字,听得清每一个字,甚至,他的心也在跟着重复着这不足千余字的经文!
佛能救他于苦海吗?经文可以脱他于轮回吗?
如果佛是慈悲的,为什么师傅不愿意见他?
眼里的悲泣,已经像装满了苦的泪水,只是他不敢在这里哭出来。他怕,怕脏了这三门(三解脱亦称山门)清静。
“我们走吧。”
腿已经站麻了,郎青习地而坐的陪着满脸执着的秦子由。更深夜凉,山门紧锁,她虽然不懂为什么秦子由执意要见觉了师傅,可是她看得懂他眼里的心魔鬼火,已经快把他的理智烧尽了,燃干了。
郎青坐在青砖的山门之外的台阶上,看着在月华下,依然是佛法庄严的山门,已经听不见僧人们诵咏经文的声音,但是她还是听得见从庙里传出来的木鱼声声。
是谁在这更深的时候,还在敲打着空空的木鱼。
她听不明白,可是秦子由却已经听在了心里。
他知道是师傅在敲打着他的心。
多少年了,当他懂事的时候,已经是捧着经文侍立于师傅早课,当他叫出一声师傅的时候,顽皮的他披着师傅的袈裟,在佛院里不知道搅扰了多少大师的清修!
那时的他是快乐的,幸福的,甚至是容易满足的!
只要是背诵下了一段经文,尽管他还不懂里面的意思,盘着腿,对坐于师傅的身前,稚子无邪的他,摇着散着发的小脑袋,笑嘻嘻的对着师傅,眼里泛着光。
这木鱼轻声作响,他听过了多少次,数过了多少下,他何曾记得。有过多少回,敲睡了他,又敲醒了他,甚至是在梦里,木鱼的声音就像是童谣一般,像师傅的大手陪着他渐渐的长大。
只是,他秦子由到今天方知,空有绝世的聪慧,他已经能悟透书里的千般哲理,红尘里的万般计算,却蒙昧的走到了今天,才明白自己错了!
他是个痴人,却辜负了师傅的千般心血!
跪在山门前,一声又一声的数着木鱼的声音,一声声的敲打着他自己的心,回首往夕,才领悟自己罪孽已深!
已经听不见郎青对自己说什么,挨进了一步,膝跪在一阶台阶之上,又换过了膝再跪上了一阶台阶,就这样跪行着,他已经爬行至了山门之外,手触着朱红色的山门,锁的是那般的死!
是师傅,还是他自己锁上了这道门,他的手停在山门之上,忽听得里面《菩萨心经》沉沉的透过了山门的门缝,传扬了出来。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男儿没有泪,他又岂会流下了这夜雨无数。
心随意走,声随心动,他开口诵咏道。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
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口干了,唇张开了已经是困难,他还是一遍遍的诵着,在他心里,唯有这字字经文,才能串连起他和师傅!他此刻听不见,看不见,心也忘了想,只是念着,念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
山门之内,诵读着的声音愈发的在他的耳边放大,像是已经贴近了他的耳际一样,字清句真的涤荡着他的身体……。
当他五岁的时候,他已经能整篇的诵读这本是让他难耐的经文,只为了山下那对他来部是奇趣的人间;
当他懂了自己身在佛院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师傅,为什么只有他有头发。
师傅笑了,第一次,面对着他,慈眉善目的师傅定睛的看着他的一双眼,对他说。
“缘法未到。”
那时,他不知道什么是缘法,也不了解什么叫缘法,只想着,有一天像师傅一样,成为朝拜的对象。。。。。
黎明时分,山门打开了!
沙弥拿着竹帚绕过他的身边,他却只能跪在山门之外,不敢妄动一步!
“师傅!*~”
绕着几重大殿的声音,他却不敢奢望师傅能听得见是他在唤着……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薄性欢情
五天的时间,郎青听着日复一日的经文的声响,她也只能是看着秦子由依旧然的痛苦的折磨着自己。
觉了大师显然是心意已绝,而秦子由依旧是跪在山门之外。
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就像这样的世界里的阴晴圆缺。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无法逃避的硬伤,潜滋暗长的在自己的心里,磨灭着心空空的等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谁欠了谁的?
寺庙旁,巨树参天,遮天蔽日。朗晴的天空,湛蓝色的世界,他和她却依旧无法解脱。
也许这里,装载过他所有幸福的记忆,只是现在,他得不到解脱。回不去了,走错了路以后,没有人能饶恕了他,让他回到,他自己不能,里面的觉了大师也没有办法解脱了他。
超脱了这红尘繁扰吗?
连她都明白,心不静,身何以安宁,何况是聪慧如堪称当世大儒的夫子呢!
“我们走吧。”
她的手里也只有一柄青刃,她无法超脱秦子由的一身痛苦,不能给他安宁了的心,但是她知道,谁给得了他。
不是庙里声声的木鱼陪着秦子由痛苦着的觉了大师,也不是此刻皇宫粉墙里,母仪天下的陈皇后,只有他自己可以。
既然在这里他得不到解脱,那就由她来替他找个超生的法门。
提起已经虚弱的秦子由的身体,指着他和她不远处守着的几个他的亲信。
“走!”
“我不走!”
秦子由尽管身体已经几日没有进米水,但是他的神志依旧清醒。他知道师傅还是在意着他,否则不会陪了他五日不休不眠!
“你还能做什么?要不你闯进去!”
明知道秦子由根本做不到,即使他可以视皇宫如无物,即使他可以把自己隐身成当世的阎罗,但是在他的心里,他的师傅永远是一处他心里的圣土,就如同她的圣山神水一样!
不可亵渎!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圣地,都有一片为自己的灵魂保留的一片桃花源地,泛舟拈花,逍遥天外!
指着几乎在他们面前,耸入了云的云阙楼台,郎青怒目而视的看着他。
“施主,留步!”
青衣僧服,小沙弥手里捧着一方墨砚走了出来。
“觉了大师让我把这个交到你的手里。”
走近了秦子由,朴素的一方砚台,泛着墨香,浓黑色的墨汁还荡漾在砚面的中间。
双手接过了沙弥手里的砚台,他何须在看!
这是他手刻的一方砚台,集市里随处可得的砚胎,曾用过一柄带着铁锈的他从路上拾捡来的刻刀,他在砚底一划一横的认真的刻下过什么!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何需他去翻看,何苦再来执念,原来几世沦回前,他已经被自己的话写定了命运!
痴笑着自己的呆傻,被*纵了几近半世的悲凉的沦回,原来流落了东南西北,痴念了千山万水,看破了功名利禄的时候,人是空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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