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寻歌》第7章

“药翁切莫悲观，医者自有福泽佑。只是在下一生颠沛流离，坎坷不平。离姑娘跟了我，恐怕会受很多苦。”
“无碍，离陌跟我，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我药翁一生阅人无数。你是一个正直之人。把她托付给你，我也放心。”
缓缓，他握住了他的枯手，“好。我答应你。”
老翁离去。冷冽从旁边捻起一块石头打到了旁边的蓬帐上。
“还不出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掀开了蓬帐的帘。她垂下眸，乖巧得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等待认错的孩子。
“你不是去采药了吗？”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的神色。
“我……回来取镰子。”
“叫我一声大哥。”
离陌惊惑地抬起头，几乎是反射性地问道，“为什么？”
“你既然已经听到了对话，就应该知道。以后你要跟着我。所以，日后你得叫我一声大哥。”
“老头又还没死，我才不叫。”她几乎是咆哮地说，随后快速地跑出了帐篷。
冷冽摇头，真是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个故事的主角我还是蛮喜欢的，所以就花多了一点时间去写……O（∩_∩）O……
、陌上花（二）
冷冽开始在帐篷里养伤，也许是体格比较好，他的伤势比平常人痊愈的快的多。因此在帐篷里也开始帮忙照顾病人，或是打鱼改善膳食。
离陌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洗着衣服，冷冽身着单衣正在湖中插鱼。湖水很深，但也只是没入他的腰。他娴熟地将削的得尖细的竹子往下面一插，上来时已有一条两斤重的鲫鱼。
“哇，好大的鱼。”
离陌惊的站了起来。洗衣服的棍子落下了湖里，她连忙下去捡。冷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比她先快一步捡起那根棍子。
“笨。”
他说了一个字，随后快身手敏捷地上了岸。
离陌红了脸，撇嘴似是不服，随后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温柔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就像是，他们日后要走的漫漫长路。
晚上，众人喝下了鲜美的鱼汤。之前被老翁救下的士兵们一起在附近的地方买来了酒，一行人围着篝火，痛痛快快地喝着酒。
……
“好酒——”
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里一只大碗，脸上至脖子都已经变得通红。
“药翁，来，你救了我们兄弟一命，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来，我们，敬你。”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
一行人大笑。经历了生死，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们早就把对方视为自己的亲人。
眼看一碗酒端在了老翁的面前，离陌连忙接了过来，一口气全部喝了下来。
“这点酒算的了什么，我替老头喝。”
众人大呼豪爽，那个敬酒的男子看到她站起来喝下酒之后，脸上酒色更重，眼睛简直不懂该放到哪里去了。
有些机灵一点的人见他顾盼神飞，看到离陌的神色又略带羞赧。再者，他平常也经常对离陌的事情很热心，心下倒也明白了什么事，随即打趣道，“老木，快点给离姑娘敬酒啊。”
“诶，怎么能是敬酒呢？得喝交杯酒。”
“就是就是。”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众人开始起哄。冷冽喝着酒，有些笑意地看着场中之人。
离陌被起哄得脸红耳赤，局促地拿过他递过来的酒碗。转眼看向冷冽，他微微笑着喝下碗中的酒，似乎是完全沉淀在自己的世界中。药翁笑眯眯地看着场中之人，仿佛乐见其成。
此时老木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交杯酒，交杯酒……”
众人继续起哄。
“要喝交杯酒，得先赢了冷冽，我才跟你喝。”
离陌计上心来，正在喝酒的冷冽皱了皱眉，那男子已经走到冷冽的跟前，“来吧，要比什么……”
“兄弟——”
“老木冲冠一笑为红颜啊——”
“比试，比试，比试——”
冷冽看推迟不得，只得拿起了旁边的一根枯树枝，“兄弟，得罪了。”
老木也拿起了一根树枝。
“哎，冷大哥肯定会输了，老木可是练家子，他的武艺，在我们营里可是他数第二，没人数第一。”
一个人叹道。离陌有些忐忑地看着已经走出场子的两人。老木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此时脱开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冷冽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此时他也脱开了上衣。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两人四目对视，冷冽清冷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战意与兴奋。
是的，的确是兴奋。而对面的老木显然也感受到了，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突然手腕一转，两个身影同时行动，啥时重叠，空气中似乎有急速流动的气流，“啪”的一声，两根树枝相互碰撞。一般来说，普通的树枝碰撞过后都会轻易折断，然而因为注入了内力，此时他们的树枝皆是完好无损。过了一招，老木的双眸似乎燃起了火焰，又加快了速度向他攻击。每次冷冽皆是轻巧躲开，仿佛是游刃有余。
离陌有些怔忪地看着他飞舞的身影，他的动作宛如蛟龙，又灵巧得犹如水中的游鱼。脸上是由于自信与力量而闪耀着迷人的光辉。仿佛他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一根树枝，而是一把绝世名剑。
转眼看到其他人，不仅是她，其他人也都被他的身影所着迷。
约莫过了四五十招，老木处于下风。不一会，不出众人所料，老木认输。
“兄弟好身手，若是不嫌弃，请容许我叫你一声大哥。”
“好，大家以后也不用客气，日后就以兄弟相称。其实木兄弟的剑法也不差，只是太过刚烈，刚则易折，所以我刚才才用刚中有柔的剑法才破解得了。”
“冷大哥真厉害。”
“是啊。”
“冷大哥，伤好了以后，我们兄弟们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就跟着你走吧。”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对。跟冷大哥走吧。”
“好。既然众人看得起冷冽，从今天开始，大哥会罩着你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时间，豪迈之气盛极，几欲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花（三）
当夜，乌云密布，空气沉闷得让人几欲窒息。黑色的天幕就像倾倒了墨水一般。离陌睡得极不安稳。随后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激烈得近乎恐怖的咳嗽声。几乎就要把自己的肺腑咳出来。
离陌一阵激灵地清醒过来，然后飞地走到了隔壁的帐篷。
药翁此时已到床沿，弓身咳嗽着，指缝间流出了一丝丝血丝。
“老头——”
“老头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焦急而恐惧。很快有人掀开了门帘。
雷声四起，然后落下了倾盆大雨。离陌看着来人，却是一个道长模样的人。他走了进来，“救救老头……”此时她脑中只有这个想法。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没有时间去问他的来历。他步履沉稳地来到床沿，点了他的几个穴位，随后替他把了把脉。
此时听到声响的冷冽也走了进来。他看到失魂的离陌，眼中有些不忍。
“他怎么样了？”
老道摇头，叹息道，“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天命不可违啊……一代药王，就这样陨落了……”
“药王……？”
“我年轻时被药翁救过一命，最近夜观星象，东方有明星黯淡，有坠落之像。于是我星夜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摇头叹息。
离陌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老人，好像一阵风就要把他吹走……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抛下自己而去……
她还没有准备好，失去他的准备……
“老头——”
老人微微睁眼，枯瘦的手慢慢抬起。离陌接过。两手握住。
“离丫头，我的大限已至，活了八十余载，我也该满足了。日后要好好跟着冷冽，咳咳——”
“老头——”
离陌泪水涟涟，声音哽咽，“冷小子——”
冷冽过来，“老人家有什么事请可尽管说。”
“上次……我说的……你可记得……？咳咳……”
“冷冽记得。”
他点头，“记得就好。”
他看向外面的天空，雨仍旧在下，“离丫头，叫我一声爷爷……”
离陌看到他变得红亮的脸庞，知道是回光返照，抑制住哭，她喊了一声，“爷爷……”
他微笑，“好孩子，离君，我也算是……功成圆满了……”
眼睛缓缓闭上，在离陌手中握着的手无力垂下。
雨过天晴，天空就像是被雨水洗刷过一般，分外蔚蓝洁净。
一个简简单单的坟墓前——“今后冷公子做何打算？”
乌卿道长问道，冷冽眼中沉思，谦逊作揖，“请道长赐教。”
“我看南方有一颗明星格外璀璨。甚有黄格之色，不如就去那边，冷兄弟也好大展手脚。”
“谢道长赐教。”
“不用，我看你很有王将之才，但是要记住一句话，飞鸟尽，良工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