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寻歌》第6章

他递给她一张纸条，随后转身，“你好自为之。”然后离去。
回到房间她展开纸条，随即脸上变得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碧云深（七）
不久之后，香荷兴冲冲地回来说皇上眼睛帮她审明了真相。原来嫣绿根本就没有怀有龙种，她买通了玉荷宫中的婢女以及太医。说嫣绿的确是怀孕了，随后叫婢女放好藏红花在玉荷宫中备的茶水……
斛律轩，果然很厉害。然而他这样做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的……利用价值。她不敢去想……
转眼他进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他已扶起她。疑惑道，“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冷碧挽起笑容。“听说皇上为臣妾还了清白。臣妾很高兴。”
“是吗？那该有什么奖励呢？”他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开始心猿意马。
“嫣绿怎么样了？”
他吻了她的发顶，“死了。”
她一惊，“死了！？”嫣绿的罪，罪不致死最多也是被发放到冷宫。
“诛九族。”他淡淡说道。冷碧已经挣开他的手，“为何？”
他的眸间闪现冷光，“嫣绿的父亲永州刺使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我早就想除了他了。”
她的身体泛过冷意。全身就像置于雪地之中。突然之间有点理解爷爷的做法了。
“皇上，我身体不舒服，你今天晚上去别处休息吧。”斛律轩看到她的脸色苍白的确不好，也不强求，叫了太医过来之后便离开了。她看着天，天上乌云沉沉，竟像要压在她的心口一样。
接下来皇上提拔了先皇在世的开国将军的冷冽将军的儿子冷凛，随后本朝将军猝死，斛律轩又用雷霆手段快速把冷凛提拔成护国大将军。掌握了兵权，很快地巩固了自己的势力。
一切尘埃落定。
玉荷宫
斛律轩躺在她的怀中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抬眸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听，而是看向天空中的一个小点。
那是一只鹰。
“轩，放我走吧。”
怀中的人愣在了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爱妃在说笑呢？”
冷碧不语，两眼仍是看着那只鹰，斛律轩立刻站起，一脸怒容。
“你想要离开我？”
冷碧回过头看他。“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反而是一个威胁，我离开难道不是正合你意吗？”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霾，随即不可思议。冷碧的心一沉。果然，她猜想的是对的。也是……她本来就已经看穿他了，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是吗？
“放我离开吧。我不想看到我父亲的惨状。”
他不言语，指节发白，随后转身离去。
她抬头老看天，闭上眼，风在吹，似乎吹起了她的羽翼，她感受着，一直奢望着的飞翔……
是夜，斛律轩气冲冲地来了。他把一封诏书扔在了她的脸上，“你就这么想离开吗？为何？你也不爱我吗？”
冷碧拿开诏书展开，上面是斛律夜跟斛律轩谈的一番交易。斛律夜答应终身为斛律轩效劳来换冷碧的自由。
他知道，他有才能有民心，却是不肯停留在这深宫之中，然而如今，他却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用他的自由换冷碧的自由。他很生气……
冷碧苦笑，“我何德何能……皇上，就用我的三年自由换他的三年自由如何？三年之后我会回来。”
三年，也该足够了吧。
他犹豫不决，她再道，“而且，有他在，我不会不回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走吧。”
风声一过，了无声息。
三年过后。
椅上的人虽然三十不到，然而两鬓已有几缕银发。他坐在栏上看着一池荷塘。上面只有苍苍的的枯叶。他闭上眼细细嗅着，仿佛还可以看到那一池的莲花。
一阵脚步声细细地传来，他缓缓地转过身，依旧是那倾城的容貌，出尘的气质。
两目对视，相顾无言。
碧云深，碧云深处路难寻，
挂云和八尺琴瑟，
卧苔石将云恨枕，折梅蕊把云梢沁。
云心无我，云我无心。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花（一）
陌上花开彩蝶飞，江山犹似故人归，
缓缓回，缓缓归，
物是人非，楚楚离人泪。
乱世
峰烟四起，兵荒马乱。
到处是死亡与恐惧。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每一片树叶。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离陌，过来——”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翁拖着一个受伤的士兵向那边搭着的简陋的帐篷走去。无奈路上横亘的尸体很多，受到不小的阻力，此时正卡在那里。女孩忙跑过去帮他。
“老头——”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了进去。
老翁开始把脉。
“喂，老头，他怎么样了？”
“没事，过了几天估计伤口就会痊愈了。”
离陌拿起药娄子朝走了出去。老翁知道她又要去采药了，便不做声，继续给那士兵包扎。
经过一大片的断壁残垣，数月目睹哀鸿遍野的场面，她已经近乎麻木。来到了一处山丘，她开始寻找草药。东采一棵，西采一棵。差不多时，她转身，突然脚踝被抓住。她惊呼了一声，随即跳开。
地上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他的身上穿着一身士兵的服饰。一支粗大的箭没入他的左胸膛。
她叹息，又有一个将死之人。随之准备转身离去。然而脚下的力道却是有增无减。终是不忍心弃之不顾，她叹了一口气，回头，然后拖着他走回去。
“老头，过来帮忙……”
她有气无力地喊道。老翁走出来时，看到她身上背了个人，有些吃惊。跑了过去接下。
这个男人体格健壮，五官深邃，一双剑眉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微微蹙起。鼻子高挺，一双薄唇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
“老头，他还有救吗？”
正在替他把脉的老翁捋了捋胡须，脸色有些沉重。
“脉像微弱，气息不稳，而且看那箭头的没入程度，即使偏离了心脏也很难救活。”
“哎哎，我就知道，都怪他扯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她边说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随后对老翁道，“你随便救救，救不了就算了。我去采些药草回来。”
说完已经背起药娄子走出门去。
老翁好笑地叹了一口气，口是心非的丫头啊。转而开始处理床上的伤者。
离陌回来的时候老翁倒了一盘血水出来。他的额上沁满了汗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头这个样子。
“你进去看看吧。”
她顾不上放下篓子，立即跑了进去。床上人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把了把脉，脉像已经稳定了下来。
缓了一口气。她小心地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晚上他开始发烧，老头要照顾其他的伤者，离陌用湿巾替他拭擦身体。一个晚上不眠不休，烧终于退了下去。
清晨，老翁看着在床沿睡着的身影，叹了口气……
男子醒过来的时候离陌正在替他擦着脸。看到他的睫毛动了动，她的手一松，毛巾直直摔下到他的脸上，盖住了他的脸。
男子试图用手把它拿走，离陌反应了过来，连忙拿走了毛巾。
“你……醒了。”
她有些恍惚，似乎以为不是真实，她揉了揉眼睛，睁大一看，他正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她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跑了出去。
“老头老头——他醒了——”
随后就看到一个女孩跟一个老头走了进来。女孩大概十四十五岁，眼睛很大，水灵而有神。身材清瘦，却清丽脱俗，小巧可人，就像是清晨滴着露水含苞待放的花朵。老人虽是年迈，却是精神矍烁，两眼炯炯有神。再加上发须皆白，很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
“醒啦，离丫头该放心了。”
老人呵呵笑道，离陌白了他一眼。
“喂，我是离陌，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看了看她，嘴角动了动，淡淡地道，“冷冽。”
女孩撇嘴，嘀咕道，“牛气什么，你的老命还不是我救的。”
说完却又脸上带笑着走了出去。边说道，“我去采药……”轻灵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尾音。
“谢前辈相救。”
男子彬彬有礼，老人轻笑，“要谢就谢离丫头，当时你受了箭伤，可是她拉你回来的。”
“晚辈知道了。”
转眼看到老人的脸上满是忧色，“前辈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要前辈前辈的，叫我药翁吧。说实话，我在世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可是离丫头还很小，单纯直爽，不谙世事，我实在不放心她。若是有一天我离去了，看在老翁曾经救你一命的份上，可否帮我照顾她的余生。”
“药前辈——我看你身体尚且健康，为何……？”
“不瞒你说，老夫身上患有痼疾，一旦天气变得潮湿，便会咳嗽不止。想老夫救人无数，如今却是无法自治。”
“药翁切莫悲观，医者自有福泽佑。只是在下一生颠沛流离，坎坷不平。离姑娘跟了我，恐怕会受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