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第150章


萧策便笑道:“今日只怕不行。”
齐沥奇道:“这是为何?”
萧策咳了一声,坦然道:“齐长史应该知道,本王的王妃这两个月便要生产了,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本王不回去守着,心中有些不放心。”
“这……”齐沥万没想他竟说出这么个理由,一时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打了哈哈,“都说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果然果然。如此下官倒不好强求了,等小公子出生,再寻王爷好好喝上几杯吧。”
“那是自然。”萧策也笑道,“界时少不了齐长史的好酒,再则,齐长史为我大萧倾尽心力,才致市令司有如此的气象,本王原也该好好请齐长史一次才对。”
“王爷过奖了,下官不敢当。”
到了傍晚,筹算处便有个主事的过来禀报:“王爷,长史大人,一至六月的赋税已经算出,共计二百零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三两银。”
“这么快便算出来了?”
齐沥有些诧异。
那主事的笑道:“这已经算是慢的了,前些日子,王妃娘娘派了人过来,教了下官们一些算筹之术,竟是十分好用,只是因下官及手下的计师们才刚学了,都不甚熟悉,所以才慢了些。若都熟练,有这么些人,各司其职,原三五日便可算出的。”
这事,齐沥原也知道,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的是,那秦王妃战场上赫赫有名倒也罢以了,竟还懂这算筹之术。且所教之技,竟能有这么高的效率。有心想细问,但因萧策就在面前,也不好深究,便道了辛苦,让那主事的退了下去。
天色已晚,齐沥陪着又说了些话,萧策便告辞回府,齐沥亲送出门,看着萧策走远,想着萧政要他找萧策谈的事情,终究叹了口气。
这位秦王爷,他也相处了一年,看着冷情,却并非不好说话之人,可,有些话,别说是说,他连个让你说话的机会也不会给。
按说,如今有些事情,把燕王爷牵扯了出来,如果他能与显亲王萧政合作,把燕王给解决了,与已与彼都是有好处的事情,要知道燕王和萧政萧战不同,对三位皇子而言,这位深得帝宠贤名远播的王叔,才是他们通往那九王至尊之位最大的障碍。若单论实力,只怕三兄弟中,谁也拼不过他。
毕竟此人理政多年,是萧帝最得力的助手,谁也不清楚他隐藏在暗中的实力有多强,也许他们如今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惟有联手合作,才有绝对的把握打败这位贤名正盛的王叔。
萧政能想起找萧策合作,也不是笨人,至少解决了燕王之后,他还自信有能力与萧策萧战一较长短,可是与那位在朝中经营多年的王叔相比,倘若选择与他合作,先解决了萧策萧战,那才是与虎谋皮,只怕最后同样被吞的连点渣都不剩。
第一百六十二章节 意外
萧政愿意寻他合作,于两人,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萧策为什么不愿意?
齐沥皱眉想了半日,也不理解。
不管是他还是萧政,都不相信萧策自大到觉得凭他一已之力,便能打败燕王及其它几位王兄王弟。何况燕王现在最明显的目标,便是他萧策,毕竟,江南的两件事情,哪件也离不了萧策的影子。燕王岂是那被打了,会和血吞牙的性子?
又或者,秦王萧策,是自有依仗?
这也不可能,齐沥这一年来,与萧策的关系,虽不说有多近,可也绝不远。
他是显亲王萧政的按在萧策身边的一双眼,不可能不留意,可他实在看不出萧策除了日常的公事处理,另做了什么,便是每次出巡,也都是有着正当的理由,且行迹亦没有半分可疑之处,都是有迹可寻的,见了什么人,办了什么事,亦都在自己的眼线之内。
萧政对他的不满意,他不是感觉不出来,可是他现在着实什么也做不了,惟一能做的,便是把榷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虽然榷场的居体事务由那个北羌族奠长野利阿达把守,但那人看着傲气,事务上头,却是有令即行,叫人十分省心。
好在萧策好多象表现出了对他极大的信任,并无意于插手榷场内部的事务。
齐沥一边想着,一边让人备好马车回府。
八月末,北漠已有凉秋的意味,虽正午时太阳依旧炽烈,然早晚晴空如洗,凉风如习,一盛夏郁郁葱葱的碧树绿草,都慢见枯败之态。
秦王府的后院之中,有一略小的跨院,院中一株移植过来的百年老银杏树,此时满树扇叶,青黄交接,艳阳之下,竟有如油画浓烈,偶有树叶随风婉转而落,却似春日叶蝶,翩翩起舞。
秦末盯着正坐在那里专心看树的中年男子,也不禁暗声惊叹。
深密长发,披散于肩,显是刚刚洗过,一般黑色绸袍,宽松罩于全身,那悠然中带着些策的萧沉,与那一树明黄相揉,在一碧如洗的湛蓝晴空下,炽烈风情,叫人错不开眼。
显是感觉到了有人走近。
上官青云的目光从手中的书页上移开,看着秦末道:“丫头,又笑什么?”
“叔父,从前有没有人夸你英俊?”
上官青云懒得理她,目光重新落在书上。嘴角却噙了笑。
这丫头从前总是冰冷冷的,未曾见她象别的女孩子一般撒过娇,战场上对敌是冷静狠辣的叫人心惊,他时常愦憾她半分没有继承到古玉半点的温婉柔美,如今看来,却是自己错了。
军中容不得江南的柔情。
这片烈日高空的荒凉,只有坚强如石,方能自在生活。
可如今却不一样。
这丫头脸上的笑越来越多,语气中的清冽也有柔软渗透。最重要的是,她会如小女儿般拉着自己的臂膀撒起娇,又或是一转眼,便开起他的玩笑来。
心中又觉得怅然。
不禁叹了口气。
“叹气?真没有人夸过?叔父,其实你比大哥还要俊美几分,几十年前的大萧女子,兀的没有眼光?”
上官青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瞥了她一眼,便抽了被她拥着的手臂,不奈烦道:“有事好好说,没事就在这院里走几圈,多大人了,还懒?”
秦末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已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依言笑着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嘴却没有闲着。
也是,凭什么自己每天被他指挥来指挥去的,这会儿也不叫坐,他却能坐在那里装风流潇洒的中年美大叔?
“叔父,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女子成亲?其实阿末不介意叫比自己小的女子婶婶的,不过叔父要是喜欢年龄大些的也不难……”
正说的高兴,就听一声断喝:“烟雨!”
“师…师父,您有什么事吩啥?”烟雨急时雨般从屋中冲了出来。
她已经习惯了被随时吼上这么几嗓子,速度练就的越发快了。
上官青云缓了缓,淡淡道:“你们娘娘早膳没用?”
烟雨莫名其妙的看了秦末一眼:“用了呀,奴婢亲自服侍娘娘早膳的。”
“那怎么没堵上她那张嘴?再去取些点心呢,务必让她的嘴不要闲着。”
这,不太好吧,上回不也是您左右吩咐,不能让娘娘吃太多的?
烟雨腹诽着,到底转身进了屋去取点心。
秦末在后面笑道:“叔父,有话好好说,您拿烟雨撒什么气儿?阿末也没想到您还会害羞不是?其实男婚女嫁,人之大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师祖可就您一个儿子,您一直不娶媳妇儿,师祖肯定很失望吧。害得我想找个婶婶疼也没有,更别提有什么弟弟妹妹了。”
最后一句,就带了点委屈。
烟雨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底了头忍着。
难怪前几天娘娘一直嘀咕着说要为师父找个师娘的话,原以为她只是背地里玩笑,却没想到真来说合了。只是师娘的人选,还八杆子也没打着呢。
“别在这儿装乖,”上官青云瞪了一眼垂首偷笑的烟雨,“还不快滚。”
“是,”烟雨慌忙作了一辑,“徒儿这就滚。”
上官青云张了张嘴,到底没再骂出口。对上烟雨这么个好脾气的徒弟,他着实有些无能为力。
秦末不满道:“您对烟雨发什么脾气?”
上官青云懒得理她,心里琢磨着回头怎么找萧策把这气儿给顺过来。
不想那死丫头不怕死的蹭了过来,笑道:“叔父,阿末跟您说正经话呢。”
想着帮长辈牵线搭桥,这是哪门子的正经话?
上官青云就觉得自己额头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深秋之气,仰首看天,半响,才把书本拍到石桌上,拂了拂袖,笑道:“别绕圈子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别以为我会看在小外孙的面上,不舍得揍你。”
这句话秦末无视,这么多年了,她做的再错的事情,哪怕父亲斥责她,上官青云也从来没有啥得说过她一句重话。
“叔父,等阿末生完孩子,您有什么打算?”
“你这是赶我走?”
秦末依着他的肩,笑道:“哪能呢?我恨不得叔父一辈子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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