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计年》第21章


没想到这房子看起来不起眼,里头别有洞天,昏暗的关系像置身在迷宫之中,没多久她就绕得汗涔涔,微微喘起气来。好不容易绕出来了,发现是从另外一边到了厨房,她探头一看,能看见栖玉坐在板凳上,炉灶挡住脸和一部分身子,只能看见她一头乌溜溜长及腰际的发。
栖玉手奋力扇著,不时停下来呼呼的吹。她想起栖玉提过自己身子弱,於是想要帮忙。
「栖玉──」
她只喊了声名字,栖玉就被吓得弹跳起来,水汪汪的大眼无措盯著她,怔了怔,连忙将手收到身後去想将什麽藏起。
见状她满心歉意,愧疚的搔搔脸颊,「啊,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帮忙……」
栖玉脸给热气熏得红,闻言不断摇头,「不不不,为水你身子还需要调养呢,快点回房休息,熬个药而已,我早驾轻就熟了。」她安抚的笑,一时耀眼得令她糊了脑袋,心里赞叹果然这世上就有人天生长得赏心悦目啊。
「那好吧,我就先去找袁苍,不打扰你了。」
才出门她鼻子一阵搔痒,硬是打了一个大喷嚏,发现肩头多了白色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又是根羽毛,白得像雪,触感柔顺。难不成这里有养鸟吗?她四处张望,後来才记得向栖玉问沉春和袁苍两人去向,栖玉怯怯垂下眼说出了门往前走之後,向右拐就能看到。
虽说很早就和其他人一起上山干活,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方向感她其实也心里有数,如果不是就靠经验丰富的大哥们带路,她恐怕已经死在荒山野岭中。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遇上陶夭和袁苍,始料未及的被卷进桃花境中。
她按照栖玉的指示走,推开门,发现自己闯进一处堆满书籍和药罐子的房间,蜡烛亮著,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才发现自己拐错弯了。
「这里还真是奇怪,怎麽两个人生活有必要搞得这麽复杂吗……」她嘀咕,打量起房间,墙边的柜子里摆满密密麻麻的药罐子,她粗略算了算,肯定有上百瓶。不同井然有序的药瓶,书放置的方式就随意得多,在桌上散乱成一片,连地上也有,其中一本翻到一半,她看看内容,上头写著迷魂散,用途是让人失去意识两个时辰。
唔,想必这里是沉春平日摆弄瓶瓶罐罐的地方吧。
转身正要离去,手肘碰落一本书,她赶紧蹲下去捡起,留意到怪诞的书名,「还魂秘法?」
这书破烂得随时要散开,看来已有些历史,好奇翻开来看,里头用的多是艰涩难懂的用语,里头描述的一些事物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踪迹。她研究半晌,只能理解书的概意是古代有哪些人可能是死而复生,并且推敲研究还魂的方法和可行性。
如果人真能再一次活在这世上,想必一定会天下大乱。她一边低叱这本书简直无稽之谈,又想起自己活生生见了两只妖精和孙行者的事,忽然就闭上嘴,摆回书本。
当她一转身,却迎上门口沉春带笑的目光,她「啊」的惊叫出声,连连後退数步,直到腰抵上桌沿。
「想去看药煎好了没,栖玉跟我说你四处在找我们,没想到就在这碰上你了。」
她盯著沉春看,心跳快得像要跃出胸口,莫名就感到心虚,「我……迷路了。」
「哦?」
沉春虽然在笑,眼里却是探究的意。她不明白两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为什麽沉春要在那时候想取她性命。然而她话堵著,没敢说,对方也没接话的意思,明明挺爱自言自语的,怎麽现在偏偏安静得像哑巴。
她紧张的咽下唾沫,发出好大「咕嘟」一声。「那个,我,还没说谢谢呢。」
沉春愣了下,「谢什麽?」
「谢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噗。」沉春忍俊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头雾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反应。
「也不想想是谁把你送进去的,你这样以後让人灭口,死了还会做鬼报恩哪。」沉春揩去眼角的泪水,「唉,看来我是高估你了。」他夸张的摇摇脑袋,「走,带你回房,顺便领你认认路。到伤养好为止你都得住在这。」
「袁苍呢?他也是吗?」
「你想要他跟你住?」沉春暧昧的瞥来一眼。
她摇摇头,「我只是怕耽误他。」
他俩离开房间,沉春手上提著灯走在前面。
「你们不是一夥的?哪来耽误不耽误。」
她思索,「虽然是这样,但他铁定比我心急如焚。」
沉春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你们去京城,是要找人吧?」
「啊,袁苍和你说了吗?」
沉春呵呵笑著,「不,猜的。像你们这样的两个人去京城,恐怕不出几日就要被人生吞活剥。」
她拧起眉,「那里真有这麽恐怖?」
沉春眼神深沉。「……那里可是人吃人的地方啊。」他轻笑,「吃了还不吐骨头的。」
她咀嚼那句话的涵义,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锦囊递给沉春,他接过手,不动声色。油似乎快耗尽,灯光摇曳了下,映得沉春脸上光影浮动。
作家的话:
、花落计年 其三十六
「这……你从哪弄来的?」他问。
她想想要该怎麽开口,毕竟那也过了好几年,「之前我们村里山贼还猖獗的时候,他们闯进我家肆虐,把能抢的都抢了,也掳走我娘亲,只留下这个。你有见过这东西吗?」
沉春抿唇不语,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些难解的神色。她不安的低下眼,手掌发汗。
「你该不会是──不,这不太可能。」沉春晃了下脑袋,否决,「如果是的话也说不过去,这太荒唐了。」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男人神秘的笑了,「当然,这人我还熟得很。你不介意的话,这锦囊我先替你保管吧。」说完便把锦囊收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见沉春什麽也不说准备离去,她伸手阻止,「等等,如果你知道是谁的话,一定也知道他的行踪吧?」
沉春凝视她著急的模样,只是笑著。火光突然跳动了下,跳得她心慌。
「你先别著急。有些事我还得先理理头绪……」
她很自然的接口,「什麽事啊?」
沉春怪罪似的一瞅,「真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呢你。再问当心我真把你舌头给剪了。」她立刻噤若寒蝉,心里却埋怨起男人的恶劣来,究竟是谁先问得那麽起劲。
那天起她和袁苍便这麽住下了。她每天一起床就得喝下一碗药,那味道奥妙得令人难以恭维,她也不抱怨,毫不罗唆一饮而尽,每当她豪气干云递出空碗,总会看到沉春眯起眼笑,像是夸赞。
閒来没事她就去找栖玉说话,娇小的姑娘平常对沉春没好脸色,对她和袁苍却是话闸子一开不可收拾,而每当她和袁苍说话时,不像对她一样那般温婉自若,而是结巴得一脸羞红,像颗娇豔欲滴的石榴。
袁苍原本话不多,面对栖玉他也一改平时缄默,会向没出过几次远门的栖玉形容江南的宜人春色,她也会在旁听著,并且震慑於袁苍用以形容的辞汇多麽千变万化,光是河水的颜色他就能用上五种。
「我从来不知道你能把景色形容得让人身历其境,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崇拜的说。
袁苍正准备要替她吹凉药汤,闻言抬起眼,冷淡的回答,「会吗?」
「……啊,我自己来就好。」
袁苍这几天动不动就想替她做事,大概是日子太过清閒他受不了。她和袁苍一样,凡事不爱假手他人,也因此两人对栖玉的善意两人有默契的感到苦恼,却一次又一次败在那清澈的眼眸和坚定的语气下。
说也奇怪,栖玉有时候离开,她就会发现羽毛。她也好奇问过是不是这里有养鸟,或是家禽,但栖玉只是头摇得像波浪鼓,只说是最近要替她缝被子向人要了些鹅毛。她一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个过客,栖玉却愿意做到这地步,於是心窝一热,说今天的晚饭就交给她。
沉春在旁事不关己的嗤笑一声。
她一想起沉春便觉得心里沉甸甸,这人亦正亦邪,说话颠三倒四,怎麽也让人捉摸不清。就当作是个性恶劣吧,她也是初次遇见这样的人,应对的时候简直伤透脑筋,尤其是当她有意无意问起锦囊的事,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像只猫耍著耗子玩。
拿他没辄,她也只好等。
一天她和沉春坐著剥栗子壳,也不晓得哪来的栗子卖,後者只说有好心人亲手奉上的。她一边用小木槌敲碎坚硬的外壳,心想又是故技重施,估计出去劫了哪个无辜的人,软硬兼施骗来一麻袋的栗子。
彷佛早看穿她那点心思,沉春扬扬眉,「你可别以为我只会当拦路虎,朋友我是有几个,他们閒来没事就会登门拜访,带些伴手礼来。」
她将栗子扔进篮子,看著沉春往嘴里丢颗栗子,接著嫌难吃呸的一声吐到一旁。「你的朋友都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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