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天鹅湖》第15章

怜的家伙！我现在都有点同情他了，因为赢这个赌局实在很容易——我根本不用做任何事！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皇后和总管牢牢掌握了王子周围的一切，他根本不可能再夺回王位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奥杰托靠在沙发上翻杂志，“赌局才刚刚开始。”　
“知道，”我耸肩，“我只是觉得你输定了。这种必然的结果实在无聊。”　
“我不会输的。”　
我哧笑，这家伙的脑子一定有问题。“也许我明天就会动手，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耐心。”　
“哦，”奥杰托抬头看了我一眼，“以后你的行动不必向我汇报。”　
“我只是怕到时候你没有准备，我会无聊。”　
“你真这么有自信？”他挑起一只眉毛看着我笑，那笑容让我很不自在，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发虚。　
总管女儿很有一点手腕，没过几天，西格菲尔多就被她迷得团团转。艾米莉并非出身贵族，她身上所有的市侩和粗俗都让皇后难以忍受，特别是，这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简直完全不懂礼仪！但西格菲尔多却非常喜欢她，她身上那些所谓的“天真淳朴”完全迷住了王子，在苍白乏味的王室生活中，艾米莉就像一段鲜艳夺目的彩虹，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我蹲在宫殿外高高的树枝上，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终于，就在他们结识的第41天夜里，我得到了一个机会。传说中猫头鹰是恶魔的化身，我想西格菲尔多应该很清楚。但他实在对此置若罔闻。看吧——我只用翅膀敲了敲他的窗户，他马上就追出来了！我在花园里绕着圈子盘旋，引他进入走廊深处的小房间，在那厚厚的帘幕之内，艾米莉和她老爸正在偷偷的交涉意见。他们在西格菲尔多面前一直装作互不相识，两个人非常谨慎，甚至连皇后都瞒过了。我能找到这样的机会真的很不容易。　
立在对面的小树枝上，我悠闲的欣赏王子的表情，看着他由疑惑转为惊怒，最后是极度的伤心——我细细的端详，西格菲尔多果然对艾米莉动了感情。可怜的家伙！看着他内心的挣扎，面容的扭曲，我很开心。天真的王子啊，他对这个丑陋的世界根本一无所知。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过了一生，但我的工作，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他们白纸一样的脑袋瓜里点上一点黑，然后让它慢慢洇开，浸透……我知道东方有一种水墨画，第一笔下落时的感觉，其实跟这个很像。我喜欢听那些脆弱小心脏最终破碎的声音，那时侯他们脸上的表情啊，简直就是世上最伟大的艺术品！　
我盯着西格菲尔多，当他听到艾米莉对总管叫“父亲”的时候，他简直要崩溃了。我本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大骂一顿之后把他们赶出宫门，但他让我失望了。他的表情越来越沮丧，最后竟然转身离开了房间——这举动实在很诡异，我皱皱眉，远远的跟了过去。　
西格菲尔多没有回去，而是一个人出了皇宫，越走越远，穿过集市来到郊外。月色下远处流水的呜咽，盛夏的夜晚，树木郁郁葱葱，在林间投下无数黑乎乎的影子。我远远地跟着他，突然醒悟，这片树林就是我上次迷路的地方。西格菲尔多似乎经常来这边，他对一切都非常熟悉。　
一步一步，他慢慢走入了树林深处。那里有一个池塘，水波潋滟，在月下闪着动人的银光。我落在湖边的树枝上，看他站在芦苇从中，就那么站着，凝视着湖面。过了好久好久，一动都不动。我等得很累，伸个懒腰，再跳上一根近些的树枝。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只是盯着湖面，看着湖心那轮颤抖的圆月，一直看着，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好象是悲伤，无法形容的痛苦，又好象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神空洞。　
突然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这个懦弱的家伙，失恋了居然就想自杀！我主撒旦——他真的是那个西格菲尔多吗？那个才一出生就把我吓到半死的赫拉克勒斯？早知道他长大后这么没用，我当初干吗还要和奥杰托抢？像他这种乏味的猎物，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不，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她，你知道的。”　
我吓得一激灵，西格菲尔多竟然开口了。我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看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只是盯着湖面，自顾自的说话——天啊，这可怜家伙是不是神经分裂了？　
“你一定会认为我很懦弱，可是……我真的无法像你一样。你是那么自由，那么强壮，你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你的肩上也没有责任。”　
我吐出口气，人类真是一种很罗嗦的动物。打个哈欠，我百无聊赖。他那个样子让我对吸血都失去兴趣，只是等待，因为他死后我就赢了。呼~那个无聊的赌局。　
他低喃着，一步步走入湖水深处，岸边很浅，他一下没站稳跌到水里。声音惊飞了芦苇丛中栖息的水鸟，在幽蓝的月光下，一簇耀目的白色猛的飞起，拍翅，落到不远处的湖面。　
那种颜色让我神经过敏，我瞪圆了眼睛看它，然后从树枝上跌了下去。　
被惊扰的天鹅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开始用它橙红色的嘴梳理羽毛。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西格菲尔多，他脸上的绝望已经被另一种感觉所代替，是欣赏，勿宁说是迷恋，他站起来，在水中慢慢向天鹅接近。　
天鹅发现了他的意图，再次飞起，落到同伴的身边。我开始并没有注意芦苇丛中的天鹅群，当王子追赶上来，它们没有逃逸，依旧静静的栖息着。原先的天鹅游进它们之间，王子失去了目标。　
“是你，我知道是你，”西格菲尔多继续自言自语，“很早以前你就见过我了，不是么？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你说你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我，我记得，我记得你。”　
“我出生的时候你来看过我，我小时候你一直在我身边徘徊，总是栖息在花园里的小猫头鹰就是你，现在你又变作了天鹅——你是上天派来的守护天使，我知道的！”　
我脚下一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飞上树梢，否则我一定会再次掉下来——原来西格菲尔多的人类智商并没我想的那么低，他居然发现了我，更把我和奥杰托搞混了！　
“幸亏你告诉了我艾米莉的事情，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王子伤心的说，“可是我的失意并不是因为她，我只是很难过，身边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小时候我曾经想过要做一个贤明的君主，可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西格菲尔多走近天鹅群，想去辨认刚才的天鹅，但这激怒了那些凶猛的水鸟，它们涌上来扑打翅膀，用坚硬的喙啄伤了他。西格菲尔多跌坐在池塘中，用手臂护着头，浑身湿透。　
这时候一只天鹅越众而出，用翅膀碰了碰他。王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到它没有攻击的意思，才敢慢慢起身，追上去，天鹅再次躲开了。但它没有飞得很远，拍翅膀，再次落到了王子身边。王子试探着伸手抚摩它的羽毛，天鹅没有拒绝。　
夜色愈深，天鹅们渐渐安静下来，隐入芦苇丛进入梦乡，只剩下先前那一只，在西格菲尔多身周徘徊不去。　
“如果你可以开口，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如果可以交换，我宁愿做一只天鹅，像你那样自由，没有拘束。”　
天鹅仰起头看他，突然发怒，拍动双翅把王子撞入水中。西格菲尔多撑住身体，苦笑，满手湖底的污泥。　
“我知道这不可能。我不能逃避，”他叹了口气，“可是很快，他们就会为我举办选妃舞会，总管一定会逼我娶他女儿的，一定会的。然后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参政了，我就彻底完了。”　
西格菲尔多一脸绝望，天鹅展开翅膀，开始眼神很凌厉，之后目光慢慢转为柔和，它游到王子身边，用脖子蹭他的脸，安慰他。西格菲尔多搂住天鹅，轻轻抚摩它的羽毛。　
“我一定不能娶她。可是无论我娶谁，我都只会害了她。只有当我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安定了国家，我才会考虑婚姻，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就会给那个女孩一生幸福。”　
“所以，如果你真的是天使，你真的有能力，”西格菲尔多认真地看着天鹅的眼睛，“请你在舞会上出现，请你帮助我。我不会娶任何一个人，我要的是权力和自由。”　
天鹅拍了拍翅膀，轻轻啄了一下王子。　
“你答应了？”西格菲尔多睁大双眼，愣了愣，然后突然笑起来，“或许我只是胡思乱想，你根本就听不懂我的话。不过……我真的记得你，你在我小时候来看过我，我肩膀的印记就是你给我的洗礼。如果你仍然眷顾着我，那么就到舞会上来找我，来救我吧。”　
天鹅游开，抖羽毛。王子扑上去抱住它，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