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风骚前传》第85章


“原来师叔都听到了……”楚士毅忖道,却听项梁嘲讽:“籍儿刚刚睡着,我出来散步,却听有人在崖上大放厥词说什么重建机关城重建墨家,啧啧真是天大的笑话!”楚士毅小脸微微一红,却听项梁又道:“哼,就凭你一个十三岁半大孩子,即便通晓些许墨家机关术、功夫也过得去,可如今楚国覆灭相里子死不见尸,机关城兵器机甲尽绝于世,没了机关城祖师爷留下的那些锻造工具,就是锻造普通的兵器机甲,也并非易事……重建机关城,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小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如今你跟着我项家流浪,手中所恃者亦不过三尺青锋,所求者不过保命安身三餐饱暖,与寻常浪人武者又有何异?”
“师叔,我知道这些难处,可是……”楚士毅听得这话心头一暖,转头正要解释,却见项梁眼中阴森森得令人寒毛直立:“哼,想你太师父身为大楚三军统帅,一生为国,死前如何能够例外?难道你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太师父让你回秦国国尉府的用意吗?”
心头瞬间冰凉,楚士毅慌忙摇头道:“师叔,毅儿相信太师父绝不是那个意……”话未说完,右颊一痛却是狠狠地挨了项梁一巴掌,只听他怒不可遏地道:“小白眼狼,你忘了是谁养大了你吗?你这条命,又是谁从花子屋捡回来的?!”楚士毅低头答道:“毅儿这条命自然是太师父救回来,墨家与师尊养大的,可是……”
项梁挥掌打断道:“那还要什么可是……”他转身按着楚士毅的双肩,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毅儿,你只要告诉师叔,你愿不愿意替你太师父报这个仇?还有,你还要不要重建墨家?”楚士毅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不出所料,左颊上又挨了一巴掌,小家伙眼圈微微一红,却没有哭出声,只是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项梁心头虽是怒极,但见小家伙神态动静,眼神一转不再责骂,却是伸手去抚楚士毅的小脑袋,“毅儿,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太师父和师尊死不瞑目吗?你忘了你入墨家时,答应了巨子什么?你这辈子,生是楚国的人,死是楚国的魂……哪怕是你回到秦国,这个誓言也将会是你终生无法摆脱的宿命……”
却见楚士毅头一缩躲开,淡淡道:“师叔不必说了,请师叔放心,这些年在楚国遇到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及所有的话,毅儿都牢牢地刻在心上,丝毫不敢忘……既是如此,毅儿便随了师叔心意,今夜就启程回秦,师叔保重。”他说着站起身,迈开两步,突然回头道:“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师叔,若是明天小羽醒来,请师叔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本来答应了明天开始教他机关术,是我食言了……”
项梁心头一动,正要说话,秋风又起,转眼,崖上楚已然没了楚士毅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父子冰释迟
夕阳西下,黑压压的秦军密密麻麻铺在官道上,自南至北,自北至南,如水长龙,望也望不到尽头。领头的戎马少年赵佗打了哈欠,却见王翦从马车中钻出来,朝了赵佗挤眉弄眼,赵佗撇过脸去懒得理会这为老不尊的大秦第一上将军。
不一会儿,倒是赵佗先开口了,“王爷爷怎么出来了,这两天不是总喊累吗?”王翦摇了摇头叹道:“哎,车上蒙家那一老一小就这样僵着,看得爷爷我更累,还憋得慌,怎能不出来透口气?”赵佗接口道:“原来在秦楚边境上横道拦车的小弟弟竟真的是蒙国尉家的小少爷,幸亏了昨日爷爷喊住了佗儿,不然佗儿可真把他当做刺客一箭射了,那可糟了!”王翦吃醋地瞥了眼赵佗:“嘿你小子有良心吗!你说说,带你南下见识这秦楚大战的是谁?手把手教你兵法战策的又是谁?凭甚你小子却尽去讨好蒙师哥 ?”
谁知赵佗竟是直截了当地答道:“不凭什么,就凭他是九原少帅蒙恬的父亲,天下习武之人谁又不想请教暗血阁阁主蒙家少帅的功夫?”王翦哈哈大笑,屈指给了赵佗一个爆栗子,故作伤心地道:“你小子算得倒是精!傍上了蒙家的大腿,就把爷爷给甩了,不过到底是被爷爷我说中了,看了这一仗总算要心甘情愿入鬼谷门了罢……”
说着王翦得意地抚着颔下灰白的胡须:“若真能跟蒙恬小子学到些功夫自是极好,不过沙场对垒,光有一身好功夫可是远远不够,你将来若要为将为帅,沙场立功,还需去蓝田磨砺一番……哎实话说你小子这性子,爷爷倒真心喜欢,真舍不得让你去蓝田折腾,奈何先师定下的门规森严,爷爷也无能为力……”说着王翦回头望了身后的马车微微苦笑道:“佗儿,世人只知我们鬼谷门弟子的沙场雄风,又哪里懂得我们为这些无情的胜利付出的是些什么……”
狭窄颠簸的马车里,蒙武与蒙毅相向而坐,一个闭着眼,一个低着头,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终于被老蒙武先打破了,“为何会在楚国?”蒙毅垂着头缓缓摇了摇,却是没有回答,谁知蒙武也没有计较,却是淡淡讽刺道:“既回了楚国,又为何回来找老子?如今我可算得少主灭国灭门的大仇人,你竟不恨我?”蒙毅嘴唇微微蠕动,突然间他抬起头,明亮的眸子中折射出清澈如许的光芒,令老头子的眼神再也挪不开了:“我不知道……如果说……孩儿只是……只是想爹爹想家了,您……您会信我吗?”
马车内又陷入一片寂静,沉默了许久老蒙武长长叹了一口气,粗糙的大手颤颤巍巍地去抚蒙毅的小脑袋,出乎他的意料,小儿子并没有像上一回那样躲开,任由了蒙武摩挲着,父子二人俱没有说话,半晌蒙毅再也收束不住地啜泣起来,挂着泪痕的小脸蛋仿佛他小时候,像个小女孩般惹人怜惜……蒙武一时间想到楚国已灭,年迈的心顿时一软,再也硬不起来……
国尉大人突然心生一念,大手搭上了蒙毅的右肩,眼看就要把小儿子揽进怀里,就在这时却听嗖的一声劲箭破空响,两支拇指粗的黑色长箭钻入马车中,被父子二人躲开,只听蒙毅惊呼道:“六子连弩!”蒙武鼻间轻哼一声,却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把小儿子推在身后,蒙毅被他压在身后一时茫然不知所措,转眼又射进四箭,马车木板上却已是一溜鲜红的血迹……
“爹爹!”蒙毅从蒙武身后钻出,扑到他身上惊慌失措地唤着,却见蒙武坐直身子挥掌打断,毫不犹豫地折下肩上两顶箭簇,“蒙师哥,可有伤着?”车外传来王翦的询问声,蒙武掀帘出来,闷声道:“不碍事,只是伤了肩膀,”却见赵佗已然制服两个刺客,其中一个竟还是个孩子,蒙武望了二人一眼,思索片刻,冷笑道:“项家的余孽……可算按耐不住送上门了……”车内的蒙毅闻言也钻出马车来,顿时面如土色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原来这两个“刺客”正是项梁与项羽。
六子连弩被打落在地,只见项梁掉了两个门牙,双肩正被赵佗死扣住,而项羽则被蒙武三个随身暗卫反剪了双手,死死按在地上,只听其中一个暗卫向蒙武抱拳道:“国尉大人,这小犊子蛮力大得出奇,我们兄弟三个都差点拿不住他……刺客已擒,还请国尉大人示下。”
蒙武颔首道:“此地隶属栎阳,既敢刺杀大秦官员,便依照律例直接交由栎阳令殷通处理罢……”却听小项羽红了眼冲了蒙武吼道:“二叔,我认得这个人,是他,就是他,那天逼死了妈妈和祖母的人里就有这张脸……籍儿死也忘不了……”
项梁哈哈大笑道:“好籍儿,那你说怎么办?”项羽毫不犹豫地昂起头道:“他们逼死娘亲,总有一天,籍儿要砍下他们所有人的头颅,祭奠她的亡灵!”项梁仰天长笑,蒙武大手一挥,叔侄二人立刻被押下,苍凉而悲怆的笑声亦是渐渐飘远,却是久久没有停息……
夕阳下,蒙武与王翦两个老将军对视一眼,半晌,只听蒙武突然落寞地叹了口气,王翦含笑望着蒙武,却是问道:“师哥,你的伤,还是让军医给瞧瞧吧,一把年纪了……”蒙武却兀自摇了摇头,正要转身上车,脚步却是一滞,他这才瞥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那让人操心的小儿子已然跪倒在车下,只见蒙毅低着小脑袋,一手撑地另一手五指紧紧攥他的袍摆,嘴里轻声不断哀求着:“爹爹……爹爹……毅儿求您……求……”蒙武顿时心头火起,一咬牙狠狠在蒙毅腰臀间踹了好几脚,踹完拂袖登车而去,只听蒙武冷冷喝道,“赵佗,给这小子寻匹马骑,省的他来给老子添堵!”
第二日夜已深,蒙武却在驻军大营的空地里踱着方步,“师哥……”焦躁的步履声停住了,只见银色的月光洒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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