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风骚前传》第69章


么刚毅沉稳,让自己忍不住地为他骄傲。
项燕抚着儿子的眉头,忽的骂道:“不孝的东西,跟老子又拧又傲了一辈子,这个时候竟还要摆脸色给老子看吗?”众人的哭声刚刚缓下,项燕这一骂,不仅项家众人,连其余在场楚军亦是啜泣不已。“籍儿呢?”项燕抬起头,只见项羽牵着弟弟站得远远的,所有的大人都在哭泣,只有这两个孩子,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还自顾笑着。
被哥哥牵着的项庄终于认出了项超,乐呵呵地拍着小手甩开了哥哥向父亲跑来,一双肉嘟嘟小手摇着项超的尸体,摇了半天项超都没有动。项庄嘟了嘴,转头问跟他追来的哥哥问:“哥哥,爹爹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理小庄?”项羽冷冷地瞪了眼弟弟,“爹爹累得睡着了,哪有空理你!”
项庄被项羽的眼神吓到了,更是用力地摇了项超哭道:“爹爹爹爹,快起来,哥哥又要欺负小庄了,他要打小庄的头踢小庄的屁股,爹爹快醒过来救小庄……”他这一哭,惹得项燕背过身去,项伯跟着嚎啕起来,连跪着的项梁亦是泣不成声,项羽狠狠地一脚踹在弟弟的屁股上,明里骂着弟弟,冷冷的眼神却扫过当场的众人,稚嫩的童声冷得像冰洞里凿出来的,“不许哭!没出息的东西,我踢死你!你们这些只会流马尿子的没用玩意儿!我踢死你!”项伯抹了泪上前扯开项羽,却抱不住他,项梁只能帮忙,兄弟二人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这个发疯的大侄子按住。
楚军纷纷窃窃私语,暗道这孩子自己的父亲去了,身为长子不但不流一滴眼泪,还当了父亲尸体的面,殴打幼弟,这哪里是什么孩子,根本是狼崽子。项梁见状不妙,赶忙站起来,让众将士们散去。把项羽弄晕再哄了项庄睡着,安置在小弟营帐中,再处理完营中诸般事宜回到父亲帐外当值已是深夜。
只见项燕正立在帐中,抚着自己绘在墙上的楚国万里河山,每一处山川每一处关隘,仿佛早已成了老人生命的一部分,然而,它们,怕是很快属于别人的了……
项燕没有回头,却是倏地道:“梁儿,我有话要和相里巨子说,你来执笔。”项梁应声,提笔做到案前,却见项燕冷厉的眼神斜斜射来,“不必以我墨家游侠长老的身份……”
项梁一惊,“不以墨家的身份,那父亲要……”
“以他相里子的师叔,先巨子腹唯一的师弟,”项燕背过身去,直直地仿佛要望穿眼前图上的整个楚国,“还有……我大楚国三军统帅项燕大将军之军令!”
项燕倏地回头,利剑的目光慑得项梁笔端一抖,字迹一歪,“我项燕在以楚国大将军、师叔之尊命令他相里子,谨守我师兄先巨子腹所立墨法,如若他相里胆敢违背师兄遗训,罔顾天下苍生性命,开启上古十禁术,我项燕哪怕横死疆场,来日定会和师兄一起诅咒他!”
作者有话要说:
、祖父孙诀别
“父亲!”这样的书信近乎遗命,叫项梁怎么写得下去,却听父亲又道:“这道军令由伯儿连夜送去神农山,而你……”项梁心头腾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项燕由不得他多想,只见老父亲定定地望着自己,忽然道,“你行事缜密、最为妥当,所以为父另有重任委于你。”
从未有过的夸奖让项梁脸微微一红,却听项燕下令道:“中军司马项梁听令,今战势孤危,非常之期,故特拔擢你为我大楚国护国右将军,领我淮北军中军主力,退守淮南一线……”项梁心头一惊,忙打断问道:“孩儿领中军主力南下,那父亲……父亲……”
项燕转头看回地图,不再理会项梁,语气颇是淡然:“为父自有打算。项梁听令……”却只见项梁并未奉命起身,摇了头断然道:“不!不如让小弟做右将军领军南下吧,孩儿在军中侍奉父亲多年,孩儿并不适合……”话音未落,胸口果然硬生生地挨了项燕一脚,只听父亲责骂道:“适不适合轮到你来说!混账东西,老子还离不了你了是吧?”项燕由不解气,上前还要添上一脚,但看儿子跪在地上发抖的脓包样,心头竟是没来由猛地一抽,平日里用来发泄的右脚,硬生生地滞在半空中,再也踹不下去了……
项燕不咸不淡地瞥了眼项梁,冷冷道:“老二,就你这窝囊废也敢违抗老子的军令了不成?”项梁双肩一抖,瞅了父亲忽明忽暗的脸色,吓得忙磕了头道:“儿子……儿子不敢。儿子谨遵爹爹军令,只是……”项燕心道果然是项梁,一句话就镇住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出乎他的意料,这小子今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是突然低头哽咽道:“儿子只是……只是舍不得爹爹……”闻得此言,项燕虎躯一震,哼了一声转身一言不发。项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手抹了把脸,挤出来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儿子没用,儿子没事了。爹爹莫要担心。”
老泪再也忍不住滚落项燕黝黑干瘦的脸颊,他不敢转身看这个儿子,想到刚刚战死沙场的长子,老人心头哀叹:“呵,也许我真的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吧……”
楚人皆知狂傲的项老帅,是个尚智到有些过分的人,所以在族中能讨了他欢心的子孙晚辈,无一不是自幼就显露出卓绝资质的孩子,比如长子项超与长孙项羽,还有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宝贝楚士毅。所以,无论论兵法还是论武功,在他看来资质平庸的项梁绝非他重视培养的对象,或许说,如果不是当初妻子强要他把次子留在身边,他或许都不会正眼看看项梁,只求他娶妻生子在江东老家安分守己,平平安安一世罢了。
然而后来留他在身边侍奉,却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次子谨小慎微任劳任怨的好性情,但是每次见到他,却总是忍不住地生气,忍不住地恨铁不成钢,他项燕的儿子,怎能如此唯唯诺诺软弱无能?可是这么些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项梁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更是加深了项老帅心头的挫败感……
可是,这一回长子一去,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错,他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他觉得最靠谱的居然是这个自己从来不曾肯定,甚至吝惜区区几句夸赞的平庸的次子。
内疚,懊悔,还是对尘世深深的眷恋,交织在项燕心头……可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究竟应该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项燕终于开口了,只见他侧过身从腰上取下从不离身的玉牌递到项梁手中,“梁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项氏的嫡长子,爹爹把楚国和项氏一族的命运……统统都交给你了……”项梁猛地抬起头,月光下父亲灰白色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瞿烁的目光表示他绝不是在说笑,项梁下意识地拼命摇手,不敢接过:“爹爹别吓儿子……如斯重担,儿子愚钝……儿子……儿子怎么配……”
项燕不悦:“老子说你配你就配!怎么,三十多岁的人,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决断力竟还比不上籍儿吗?”突然顿了顿又缓了下语气叹道,“老二,你这样怎么叫为父放心?你这样怎能承担得起我大楚未来的复国大业?你要为父将来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么?”项梁这才忍泪接下玉牌,只听父亲又道:“退守路线便依照你大哥生前……”说着却停住了,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半晌,只剩下帐外秋风在呼啸的声音。
突然,项燕拽起儿子前襟,只见他抬起的双目中布满血丝,“梁儿记着,只有守住了淮南,才可回援寿春,如果……如果淮南不保,那寿春也不必管了,直接带了兄弟们回江东去……”项梁在父亲面前鞍前马后多年,从未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心头痛极,正要应下,却突然啊道:“可是父亲,虽然大部分的族人已按父亲的安排迁回江东,可母亲和大嫂却依了楚王的谕令,现在还留在我们寿春的府邸……”
项燕摇头苦笑道:“不开窍的小子,早上王上的信是你读的,还没有读出究竟来吗?我既然打算了违抗王命,以死殉国,别说嬴政那厮,就是熊负刍和四大贵族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女眷罢……我们项家世代为将,你母亲和你大嫂,身为项氏的女眷,怕是早已想得通透,一切不过命数罢了……何况比之这些跟着我从江东出来的兄弟,我们也不得不……”
“不!”项梁打断道,“孩儿绝不会放弃寿春,放弃母亲……”见项燕怒视着自己,项梁向父亲郑重承诺道:“父亲放心,江东兄弟们的性命,孩儿要;母亲和大嫂,孩儿也要!”气得项燕想要呼他耳光,却听项梁更为“放肆”地道:“父亲已将祖传玉牌交予孩儿,孩儿如今已是项家的家主……所以……”
项燕神气复杂地望着这个自认为唯唯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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