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风骚前传》第61章


小家伙正得意着,却听身后一声有人高喝,“哪儿来的小子,上峰来干甚?这是我大秦调令关,不是可以玩的地方。”一回头,是个身着秦军甲胄的士兵,蒙毅忙从巨石块上跳下,朝那士兵作揖,笑着问道:“这位兵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小弟乃是农家弟子,出来游学,探勘我大秦河川地貌,路经此地,误入此关,莽撞之处,还请恕罪。请问您刚刚说这是什么调令关?不是都说这儿叫那个雕岭关的吗?”
那秦兵睨了他一眼,见这小孩确实是农家子弟的打扮,又彬彬有礼讨人喜欢,也没有顾忌地回答道:“不错,老百姓管这儿叫做雕岭关,但自从此关归了我大秦后,我们九原军都管这儿叫调令关,也是大秦一号兵站。”
“九原军?你是九原军!九原军在这里有兵站?!”蒙毅闻言心头一跳,身上的某个部位已然疼了起来,顿时有冲动想要立刻开溜。那秦兵见自己失言泄露了九原军身份,蒙恬九原军治兵严谨,军法之严,在秦军中若排第二,恐怕没有哪家将帅敢排第二的。那秦兵自然既怕被领班看见,又怕蒙毅多问再次失言,忙推了蒙毅赶他走,“小家伙问这些做什么,快滚远些!别妨碍老子站岗!”
蒙毅如蒙大赦,巴不得顺了他的意往山下飞驰而去,一路小跑一路思忖骂道:“曹参这个大笨蛋,让他帮我选个接头的地方,他就挑了这么个好地方!还说什么罗川古道可以直通赵国,只此一处路程最短。”转念哀叹自己倒霉,“也是怪我,他又不懂一丁点用兵之道,我怎么就没事先查个清楚,这里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明摆了是驻守兵马囤积粮草,发布号令调兵遣将的好地方,大哥在这里设兵站一点儿也不稀奇。”
不过他倒会自我安慰,转念又想,“也罢,我们接头的村庄在山下颇为隐蔽,按理说九原军应该不会发现。”思考间竟是不留神一头撞上了迎面来人,却见是禽滑子硬要此行带上的季布。
“少主,您怎么又穿一件单衣就从村里出来了?巨子吩咐,您身上带伤,不可以受寒的。”季布抱了件青色长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士毅接过他手里的青色长衫,甜甜笑着:“谢啦,季布哥哥,匈奴那边的人……”说着好似心里有鬼,不由自主地觑了一下四周,附上季布的耳边道,“你上来寻我,可是匈奴那边的人来了?”
季布摇了摇头,“我们去那边催的弟子刚刚回来,说是左谷蠡王夫坯承诺他们的人这两天恐怕会到,”见楚士毅陷入沉思,季布顿了顿,疑惑地问道,“少主,我们当真到了非要和匈奴一起的地步吗?”
楚士毅披上青衫,向着绵延起伏的山峦望去,眼中渐渐茫然,半晌只见他微微苦笑道:“那又要如何?像四十年前一样开启机关城,放出上古神兵,让这世上再枉送四十万还是五十万性命?”
“少主!”季布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求援匈奴,引胡虏入华,参与中原之战,经此一役,只怕我们墨家会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对象!巨子他如何会答应你……”楚士毅淡淡瞟了一眼季布笑道:“季布哥哥,你还是不够了解师尊,也不够了解我们机关师。”
见季布疑惑,楚士毅答道:“师尊第一天教我机关术的时候就告诉我,将来要成为一个绝顶的墨家机关师,眼中必须抛弃一切世俗成见,放下儒家爱有差等之观念,无论华夏匈奴,只要是生命,在一个机关师眼里都一样重要。师尊他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机关师,所以在他眼中,世俗毁誉,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小时候觉得不对,可是现在危急时刻总算明白了,受儒家观念束手束脚的我曾是多么狭隘……”原本犹豫的目光放出几分坚定,“季布哥哥,只要能救楚国,让六国百姓幸免秦贼之难,哪怕不择手段,天下唾弃便唾弃了,师尊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说着他呵着山上的冷气,叹道,“况且,我们神农山若是保不住,墨家都没了,还谈什么脸面?比之放出上古神兵,这已是在我们可控之内最稳妥的办法,凭我对匈奴左谷蠡王的一贯了解,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相信他会遵守诺言的。”
蒙毅既然如此说了,季布还有什么可说的,二人各怀心思,也不再说话,不多时便到了山下墨家弟子们寄宿的农庄,只见一机关城弟子匆匆来报,“少主,人……人来了。”
往远处望去,只见农庄村口处,已是密密麻麻的马队,牵马的俱做商人打扮。见蒙毅二人走来,众“商人”同时转身,手摸腰间,齐刷刷百余道目光一起扫射而来,锐利而狠戾得刀子也似,镇定有如蒙毅也是心底一惊,暗道:“果然是匈奴的精锐骑兵队!”
“给我弓箭!”那马队首领看清了蒙毅面貌,却是面露兴奋,翻身上马,弯弓搭箭,“嗖嗖嗖”三记羽箭齐齐向蒙毅射来,蒙毅见那长箭路数,也是莞尔一笑,屈指轻弹,“当当当”三下,正是蒙家爻魂指,瞬时羽箭在空中打了三个拐弯,没入蒙毅身侧土中,只余三个小洞,腾着泥尘。
“哈哈哈,好小子,如今连我的祁山三箭都不怕了!”那首领朗声大笑,从马上纵下,脱了帽子,丢在黄土地上,上前抱了蒙毅,只听蒙毅倒是谦逊道,“哪里?分明是冒顿大哥戏耍小弟,小弟侥幸弹开罢了,若是你再用力一些,肯定叫冒顿大哥射穿了,那可就死得冤枉了!”
这首领正是匈奴王子冒顿。蒙毅自拜相里子为师起,相里子为了让他增广见闻,每次远行都将这个小徒儿带着身边。蒙毅十岁那年,相里子去祁连山寻阴阳家邹衍的下落,师徒二人途经西域月氏国都张掖,蒙毅就在那里,结识了在月氏国为质的匈奴王子冒顿。
在张掖月氏王的猎场上,月氏王子台荪为了向众人炫耀自己高超的马技,将三个奴隶绑住了手脚拴在马后,一路拖了一百多里,拖出了十多里地的血迹,活生生拖死了其中两个奴隶,而剩下活着的那个就是冒顿。
他永远记得当年那个冒顿,那个遍体鳞伤、满身血痕的冒顿,那个在猎场上挣扎在台荪鞭打下还要自己站起来的冒顿。他还记得当年年幼的自己看到这一幕,几乎不能自己,哭着求师尊和月氏王饶过冒顿一命。
看在墨家巨子的面上,月氏王自然不会稀罕一条奴隶的贱命。
冒顿醒来后问身边这个照顾了他一夜的中原少年,为什么要救素不相识的自己?小蒙毅笑着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背影很像一个人,一个我很想念的人,一个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
冒顿淡淡问:“是亲人吗?”蒙毅点了点头,却听冒顿摇头苦笑:“傻瓜,亲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于是冒顿把自己的故事告诉蒙毅,原来他并不如蒙毅所想是个普通的奴隶,而是传说中在月氏国为质的匈奴单于头曼的大王子,原本匈奴帝国的未来继承人。
然而,因为继母所忌,最终被父亲所抛弃,送来这里为质,甚至于他那狠心的父亲头曼,为了让他的幼弟名正言顺地继承单于之位,还由不得他苟活在这个世上。需知他前脚刚被送来与月氏和盟,后脚头曼竟率领肆无忌惮再次侵犯月氏国土,这不是明摆要他死还是做什么?
“冒顿大哥,原来你也不过和我一样,什么匈奴王子,墨家少主,其实我们都不过是没人疼的野孩子罢了……”小蒙毅静静地听完冒顿的故事,红了眼叹着,又吵嚷着要与冒顿做结拜兄弟,帮冒顿回匈奴。
“竟然是你?”蒙毅惊喜地问道,“左谷蠡王大人说的那支刚练出不久的最精锐的匈奴骑兵队竟然、是冒顿大哥的?”冒顿笑而不语,蒙毅又兴奋地问:“对啦,冒顿大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匈奴?竟然连小弟也蒙在鼓中。”
只听一个骑兵得意地道:“两月前我们大王子盗了月氏宝马,单枪匹马杀出张掖奴隶营,回了咱们匈奴王庭,连单于大王都当了众将军的面夸赞我们大王子的勇武呢!”
“阿古拉,闭嘴!又忘了本王子的军法了吗?一会儿自己去领十记鞭子!”冒顿厉声喝道,蒙毅吐了吐舌头道:“冒顿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恁可怕了?真是越来越像他了……”
“谁?”冒顿漫不经心地问,蒙毅直摇头,揽了冒顿手臂道,“走,给我带了马奶酒了没?我这次可要喝个够!”
冒顿见他天真的模样,莞尔道:“你这小子……对了,我能回匈奴多亏了你和舅舅的帮忙,所以这次舅舅一说你们墨家来求援,我就立刻向父王请兵。你放心,我这支匈奴骑兵共一千人,分三批扮作商队南下,以避开九原军耳目,挑得都是我们匈奴里最勇敢的战士,我精心练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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