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闹》第22章



我冷笑:“皇后,妾今日蒙众姐妹盛情迎接,铭感于心。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但管说出来就是。众姐妹待妾的一番真心,妾还会不知道么?”
司马茂英面上掠过一阵尴尬,却又很快笑道:“妹妹说得极是。本就是自家人,也不好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本宫身为一朝国母,自要为皇上分忧,担负起这维系后宫的责任。本宫虽心疼妹妹,但为了祖宗基业和皇室血脉,却只能……”
我道:“皇后意思,可是担心妾失了节?”
司马茂英惶惑,“妹妹的意思却是……”
“妾不曾。”
谢淑媛冷“哼”一声,“说是不曾……这样的事情谁乐得承认?就怕是仗着全无对证,满口胡说八道呢。”
嗬,分明是她满口胡说八道,要治我个莫须有的罪名。我对上她的眼睛,“你怎知全无对证?”
众人均滞。
我立起来,踱步到显阳殿正中,行礼道:“妾自知遭贼人掳劫,百口莫辩。恳请皇后遣宫中嬷嬷,验明妾乃完璧之身。”
众人哗然。她们万万不知刘义符未曾临幸过我,这一通如意算盘却是通通打错了。
司马茂英面色讪讪,连道:“妹妹说到哪里去了,这事若要传出去,世人不定要怎么笑话我皇家威严呢。妹妹既然仍是完璧,那自有皇上来验明。我瞧时候不早,妹妹便早些回宫里歇着去罢。”
我又朝她行了一礼,也不管一众妃嫔脸色如何,信步走出显阳殿。
皇上验明?皇上验明!
可我连刘义符的样貌都记不清了。今生今世,我竟要断送在这建康宫的侯门深院里了么?
嗬,这样的雕梁画栋,这样的重楼飞阁——是销金窟,亦是枉死场。
从前我不知天地多大,亦不知生活多姿。而今叫我身陷这冷冰冰的宫墙之内,看一班女子虚以委蛇、口蜜腹剑,为一个男子争得头也破血也流——拓跋焘,你可如愿?
我身形一晃,扶宫墙而立。
正午的阳光直直刺下,仍是初春时节,一轮骄阳却已初露锋芒。我微觑双眼,倔强抬头去看,却见天空一碧如洗,上面正滑过一只孤雁。我知底下等着我的,或是焦金烁石,或是雪虐风饕……偌大的建康宫,却也只有我一人。
然,我必活下去,且活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开始。
撒花~~~
26
26、【二六】 痴儿刘义符 。。。 
是夜,闲风将满天云霞吹散;月朗星稀;照得万物调和。地上铺了一层银子样的碎光,疏影横斜;耳畔是树叶摩挲,“沙沙”作响。
我换了婢子备好的衣裳立在窗前。料子是锦绮,质理柔软疏朗,迎着习习晚风鼓作个饱满的半球状,并低档不住春末的纤柔寒意。数月不在;闻绣宫院子里的花木枯死不少,有的只余光秃秃的老根;似几根刺扎在土里。它们要扎到腐朽;直至化为一掊土。
我又要在闻绣宫呆到几时?是三五年?十年?或是一辈子?
窗口忽冒出一个脑袋,圆脸上嵌了双孩童样澄澈的眼珠子,竟是刘义符。
他自窗口翻身进来,模样颇有些好笑。我万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见他,刚要开口行礼,他却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我噤声。
他骑在窗棱上低声道:“我是偷溜过来的,不能让旁人晓得。”说罢自窗棱上跳下来,张开大臂就把我揽到怀中。
我身形一硬,只得由他搂着。他狠狠在我耳边吸了几口气,连道:“香,真香。”说着就凑过脸来要吻我。
我还未回神,他却又动作一滞,猛将我推开,自己亦连退了好几步。待隔了我足有两丈远,他又不放心似的,低头在自己的两只袖口狠嗅了几下。
我莫名被他这样一推一搡,只觉尴尬。
他这才与我解释:“我近日在闭关,若是被铁阑晓得近了女色可不得了。你身上那么香,我怕沾到身上留下把柄。”
我抬头打量,见他身上穿的果真是一件道袍。
他“嘿嘿”笑了两声,抬手开始解那件袍子,一边又解释道:“脱了就好了。”脱到一半,只听“啪嗒——”一声,那袍子里却掉下一个物件来。
“嗳,我竟忘了!”他懊恼似的一拍脑门,赶着将那物件拾起来藏到身后,又得意洋洋地问我道:“好催影,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此时道袍的一只袖子耷拉在地上,还有一只连在他身上,偏他还作出一副精怪模样,哪还有半分帝王的样子?
我道:“猜不上来。”
他嗔怪似的眨了眨眼,索性将执着物件的手伸到我面前,“喏,给你。”
我接过来,见是一柄纨扇,上面提着“露浓香泛小庭花,绣屏愁背一灯斜”一句,与我先前用的那柄一模一样。这才忆起,与他大婚之初,似乎当真有过这样一个约定。
他似有些紧张,偏过头去问道:“字……写得可好?”
细细品味,那几笔行书显是下了功夫写的,模仿的是王羲之《兰亭序》,虽然只得了形,也着实为难了他。我道:“真好。”
他得了赞赏,一时笑得极开心,手舞足蹈道:“好催影,还是你识货!早知道我连上面的画都要自己画的。”
他“哼”了一声,这才想起继续脱身上的袍子。谁知方才一番动作,袍子已经绞在一起。他弄着弄着,解不开不说,反将自己的两只胳膊都绕进去了。他只得挪过来,朝我努努唇,道:“帮我。”
我抬手与他解了一半,心中一动,干脆将他的袍子扣成个死结,又假意摸索好半天,只道“解不开”。
“呔!真是磨人。”他气得不轻,索性背了手坐在榻边,竟似生起了闷气。他道:“我要喝茶。”
我沏了茶端到他嘴边。他啜了一口却又嫌烫,道:“你帮我吹吹。”
我无奈,帮他吹了两口,再将茶递过去。他啜了一口却又嫌苦,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我好气又好笑,只道:“那便加几滴蜂蜜。”
他却不让我走了,一手捏着我的衣角,一边将脑袋凑过来,眨巴着眼睛道:“好催影,你快给我亲一口,亲一口就不苦了。”
“……”
我只觉头疼得厉害。
我将茶一股脑喂到他嘴里,“你怎的不叫谢淑媛亲你?”
他果真当我吃醋了,打了个“哈哈”道:“她又不在,况且你比她还香。”顿了顿,他继续软语温存,“最要紧的,在我心里只有你是妻。我欢喜你弹琴,欢喜你的性子。”
我道:“那她们呢?你就不喜欢?”
“自然也喜欢。”他道:“我欢喜她们娇美的容貌,欢喜她们柔软的身段,有了她们,我这帝王才当得不亏。”
我心中暗叹,这个痴儿,当真是个直肠子。
他又将脸凑过来,道:“我答的你可满意?”
我佯笑了几声。
他却蹬鼻子上脸,将两眼一眯,“那便亲我一口。”
我只得硬着头皮,用唇瓣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一睁眼,眸子里燃起了暧昧的两团火,气息也急促起来。他道:“好催影,你身上的香味儿真是撩人得紧。”他似纠结了一番,待再次凑过来,只道:“不管了不管了,今日什么也不管了。”说罢,竟翻身将我压在了床上。
我心知不好,急急伸手推他。他只当我是欲拒还迎,神色愈发促狭。明明两只胳膊被缚住不能动弹,他却单凭两条腿将我固定住,又用牙齿咬了我前襟的扣子。我又羞又恼,忙伸手去扳他的头,他却死死咬着牙不松口,“咯嘣”——扣子坠落,眼见露出一角粉色的亵衣来。
他眼中的情/欲愈浓,欺身压下,竟张口咬住了我的亵衣。
我只觉头皮发麻,慌乱之下,脑子里反复响起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忙将手摸向枕下,指尖霎时触到铁器的冰冷。我心中一寒:杀了他罢,要这样么?躲得了今天,又怎么躲得过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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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室内的僵持却被一声惊叫打破。
我握着匕首的手一松,偏头看去,见门口立了个宫女。
她连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跟着又道:“皇上,式乾殿那边出了乱子,铁阑道长似乎寻过来了。”
刘义符一惊,竟松开我坐直了身子,“当真?铁阑到哪里了?”
“就在……就在闻绣宫外。”
刘义符刷的立起来,却因为袍子的缘故重心不稳,歪了好一个踉跄。待他站稳了身子,直道:“完了,完了……”疾疾踱了好几步,他咬了牙道:“催影,你快拿剪刀来,帮我将这要命的结剪开。”
我心下暗松一口气,这才记起要坐起来。待将仪容整理好,那宫女已寻了一把剪刀呈给我。
刘义符将两只手臂送到我跟前。我的一双手犹自发抖,将那道袍剪了一道又一道豁口,直到绞烂了才罢手。刘义符得了自由,忙跃上窗棱,道声“走了”,身形一晃,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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