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命》第29章

“刚才，阿晃只提到要答问，并没说要演讲，所以……”
苏安被姚大人遮住了月光，只得收回视线，低下头去，蒙混过关。
“即兴演讲哪里需要准备。你此刻在想什么？还是，在想谁？”姚承睿也低下头去，哪容得她逃离，恨不得贴在苏安的头皮上，让她犹如过电般头皮发麻。
“我……并没想。”苏安慑嚅着，
“一被我说中就退缩，你这个样子怎能反驳那些记者？”姚大人抬出官腔，也抬起了苏安的下巴，探入她的眼。
“你应该反问我，认为你想到了谁？”
苏安望着眼前的姚大人，发现自己从未见过他的这种眼神，原来他问的并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你又正在透过我看着谁？”苏安照做了，她反问。
“你猜。”姚大人将脑袋靠在了苏安的肩上，那么无力，却依赖。
苏安一动不敢动，深怕下一秒睡狮咬住自己的小脖子。
“那相片里的男孩子是你？”
苏安到底还是猜了，指着此刻那相片里的男孩，它正迎着月光，在姚大人的衬衫口袋里闪烁。
“错了，该罚。”姚大人轻笑了一下，不必扭头，就吻上了苏安的唇，只蜻蜓点水，却冰凉无比。
原本就想过那样灿烂的笑容实在不是姚大人的风格，苏安只是绕过了最想问的那一题——他的母亲。
“那相片里……是你母亲？”
“对了，有奖。”
话语结束在苏安的唇上，一个又重又狠的奖励压制在上面，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
苏安有些透不过气来，捶了捶紧贴住自己的肩膀，姚大人难得听话地放松了下来，温柔地吮着她的唇瓣，然后放开了她。
苏安微喘，不敢看姚大人的眼，只能盯住他的下巴。她知道这个从未被提起的姚夫人必然是姚家的禁忌，但愿她不是今晚用来祭奠她的贡品。
“我确实在这相片里，不过不是你指的那一个。”姚大人取出照片，指着那个天使容颜的孩童，“这个才是我。”
苏安讶异，她从不知道姚承睿还有个哥哥。
“他才是姚家长子，我的哥哥，姚承堑。他大我一岁，五岁那年因为脑炎去世了。”
苏安第一次听说这位姚家大少，惊异万分。
“其实从那天起，我失去的是两位亲人。因为母亲悲伤过度，再也没有负担起照顾我和小雪的责任，甚至再也不愿抱抱我们。”
静静地俯首在苏安肩头，姚承睿将心中秘密缓缓道来。
“一日母亲见我，喊，是承堑吗？我说是我，妈妈。她凑近我，仔细看，然后哭着转身离去。”
苏安感到他微颤的身体，伸手抚上了他的头发。
“我试着代替哥哥，却始终无法在母亲脸上看到笑容，七岁年那，母亲郁郁而终。我一直很自责，为自己没能代替哥哥给母亲幸福，为自己没能留住母亲。如果我做的更好或许母亲不会抛下我和小雪，我一直在追求更高处的成功，但是那些并不能够代替我失去的。而小雪则惧怕三十岁的到来，那个数字让她联想到母亲的去世和抑郁。”
他转过头望着苏安，月色映衬在那双黑眸眼底，伤感清晰如水光，波动起伏了苏安的心。
“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她一定是想等接受这样的变故后再好好地拥抱你们。”
苏安刚一抬手，那水光便顺着自己的指尖落到了掌心。好似一颗夜明珠，也好似一片破碎的心。
“所以，别离开我。只要你答应这一条，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姚承睿抬起头，凝视苏安，要她承诺。
“我还能走去哪里？我早已是你的，永远都是。”
苏安微笑低头，早在今夜，早在亲耳听见这个悲伤的故事之前，她已然挣脱不开被他束缚的命运。离开他，难不成还能回到谨家？难不成还能再订一门亲事？
够了，她什么也不要，安之若命呆在他身边便罢。
苏安心下决然，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是承诺的印章更是她心灵的给予。姚承睿抱起她走进了他的卧室，而苏安知道从这一夜起，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第29章　大会艳照
第二十九章
站在宽广的演讲台幕后，黑色的帘子挡住了苏安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姚承睿的位置，却可以清晰地听见他说的一句一字。
她不是不后怕的，在昨夜长风过后，在老谋深算的姚承睿面前，她很是担心后怕。她青涩的好似一根幼苗，随时可以被采撷，随时有可能被践踏。而她最恐惧的是自己的心居然没有听从自己的指令，向着越发深不可测的地方奔去，心中那个白色衬衣身影究竟是郑子长还是姚承睿，她已然分不清了。
“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我万分荣幸地站在这里向各位汇报驻我心中改变这个国家经济现状的计划。但在此之前，我一个故事想跟在座朋友们说说。”
姚大人话锋一转，吸引了苏安的注意，不知他又有何引人入胜的把戏。
“我其实还有个哥哥，姚承堑，只大我一岁。不必惊讶，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因为在他五岁那年由于脑炎去世了。”
“从那天起，我失去的其实是两位亲人。因为母亲由于悲伤过度，再也没有履行过照顾我和妹妹的责任，甚至再也不愿抱抱我们。”
一摸一样的故事，分毫不差的情节，在扩音器里传来，钻入苏安的鼓膜，她简直以为那是录音回放。
“年幼的我并不能够理解和接受母亲的冷漠，以至于造成我心灵很大的创口。但是现在，我找到人生目标之后才深切明白，那些苦痛其实是一种教育。它让我更能体会到他人的伤痛，更能理解医疗和儿童福利的需要，更能帮助比我更不幸的人们。”
富有渲染力的演讲，豪门子弟的不幸，人人心中聊以慰藉的第一手八卦资料，让人们躁动欢呼。
姚承睿转头看了苏安一眼，慢慢绽放出恶魔胜利时的笑容。
掌声雷动，苏安却听得犹如五雷轰顶！
她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她从那个唯一听众，降级为千余人中的一个，自己仍是着了他的道，上了他的当，轻信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悲伤故事，原来这一切仍是作秀！
后背被余司晃轻推了一记，苏安脚步不稳地跌倒在了地上，双手向上想抓住一丝借力，却扯落了巨大的玄色幕布，将她全身裹住，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接着，身体被剧烈地摇晃着。不！她不要从幕布里出来，面对这一切，面对姚承睿的胜利！
越来越剧烈的摇晃，简直要将她的肩膀折断，苏安这才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将自己裹得这么紧，一袭被单全在你身上了，发恶梦了？”
姚承睿凝视着她，两人距离近的几乎可以让她数清楚他有几根睫毛。
原来那只是个梦，她还在姚宅，还在姚承睿的床上，大会尚未开始。苏安紧绷的心，倏地放松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一个梦。苏安自嘲地笑了下，只盼梦是反的，今日事事顺利。
“醒了就起身吧，大会定在十点。”翻身下床，除下黑色浴袍，露出坚实胸膛的姚大人，打算沐浴更衣，准备上朝。
苏安急忙爬起身离开床铺，恨不得就这样裹住被单滚进更衣室里去。
“慢点爬，别摔着。”姚大人稳住苏安，不经意的一丝微笑，竟如同电流般通往苏安心间。
可能是昨晚故事太动人，也可能是尚未完全清醒，视线不清，苏安看着身无寸褛的姚大人笑容竟觉得明媚动人；清晨的金色光束在他身后，散射出圣洁光芒；此刻她似乎见到的就是那照片里的天使容颜，纯净美好，令人心向往之。她潜意识里该是有多怕他，才会在梦境中见到他恶魔般的胜利笑容，颤抖不易。
“待会儿大会上可千万忍住口水，免得明日新闻照登出不雅。”姚大人收回大手，敛起笑容，转身沐浴。
苏安只得垂眼闭口，收回视线，速速退下。
踏入体育场，苏安看着成百上千的支持者在台下举着横幅，雀跃欢呼，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姚承睿离胜利应该不远了。
贵宾席上，戴老和郑子长也在列，还有多名政要委员，以及无数的摄影高射炮，直直瞄准台上。
那唯一的藏蓝色演讲台立在高处，好似孤立的王座，威严不可侵犯。而此刻站在它身后的掌控者是便她的未婚夫，也是众人眼中的希望，更是竞选对手的眼中钉。
苏安不是不佩服他的，为了站在更高的地方，他付出如此多的金钱，心血，甚至算计。防着对手，还必得时刻防着对手，朋友，甚至亲戚；这样的生活到究竟带给了他怎样的信念，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朋友，尊长的光临，这里我特别想介绍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