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90章


既然是苍山派的掌门人,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没有半分不妥。陈虎闻言也不再有任何说辞,故作镇定道:“不知各位掌门可有其他人选?”
众人讨论一番,而后竟有人道出孙无名的名字:“在下认为,孙庄主担任代理盟主多年,而今又敢于承认过错,应是盟主一位的不二人选。”
这一展开的确出乎意料,却引来不少赞同之声。孙无名依然不苟言笑,摇头道:“孙某无心再与盟主之位扯上关联。”
话语间,他幽深的目光中骤然生出一丝厌恶,好似盟主这个位子是个让他生厌的东西。旁人不敢再提,纷纷另选出色之人,却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赞同。
虽是无人再提,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无端端遭各大门派通缉,又在危难之时不吝出手相助,凌舒自然是最佳人选,且看施冬惠的意思也是没有异议。一时间,竟无人有辩驳的意思。
踌躇之际,溥心已将凌舒带到了大厅。终是见到本人,在座一片唏嘘。凌舒不明所以,向着施冬惠的方向望了望,却见那中年妇人并不看他,故意移开了眸子。
心里愈发古怪,他正欲开口,却被坐在一旁的袁鑫抢了先:“凌少侠,我等想让你来担任盟主一职,你作何想?”
凌舒自然不知他们先前说了什么,登时露出诧然之色。他怎也没想到被召来这里是为了让他来做武林盟主,立即摇头,正色道:“承蒙诸位掌门厚爱,晚辈年纪尚轻,万万担不起盟主一职。在下深知前辈感激昨日搭救一事,但若要让我来做武林盟主,只怕太过轻率。”
许是没想到他会不假思索地拒绝,袁鑫扯着嘴角,两眼瞥了身后的袁采薇一眼,沉默不语。
孙无名幽幽地扫视一圈,只叹这些人怕是又想故技重施。作为豪杰山庄的庄主,他怎会不知那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还在拼命提出异议,此刻却忽然轻易地同意让一个年轻小子来担任盟主,尽是打着在幕后操纵的算盘。
凌舒也在这阵沉默之中明白了个大概,抱拳道:“如今师父伤重,苍山派上下一心只为救师父,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令在座之人有些不知所措。施冬惠默默叹了口气,道:“他既是不想做盟主,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天下能人这么多,不会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她说的不错,如今朱耘琛的伤势最为关键,只怕盟主之位一时半刻还交不出去。四周传来一阵唏嘘,不知是庆幸还是惆怅。不过多时,厅内之人已散去大半,而江明澄也早已不知所踪。
施冬惠循着凌舒的步伐出了大厅,目光黯淡,良久才道:“师母对不住你。”
凌舒有些诧异,“这……怎么说?”
“你自小在苍山派长大,我还不了解你?有一点束缚你便受不了,又何谈当上武林盟主?”她哀声一叹,“方才江盟主推举你做下一任盟主,各大门派又似乎是想重施五年前的伎俩。我为你做不了什么,还将你往那位子上推。”
明白了她的意思,凌舒哈哈一笑,摇手道:“师母不必介怀,若是我不想做盟主,他们拿刀架着我也没用。”言罢他想起什么,奇怪道:“是江兄推举我的?”
施冬惠点点头,眉头却仍是紧蹙着,“昨日师母并不想斥你,是因我太过慌乱了。至于那位司空姑娘……劝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好。各大门派迟早会对天玄阁采取行动,有她跟在身边,你怕是脱不开身。”
凌舒的神色渐渐肃穆,镇定道:“我不会让他们伤害阿镜,也决不会拖累苍山派。”
望着他毅然决然的眸子,施冬惠皱着眉不语,又是一叹:“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她面露哀愁,凌舒便转身离开。施冬惠静静地站在池塘边,忽然捂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什么人接近。
她思忖着该是哪个苍山派弟子前来问候,正欲出声,怎料看见来人之时倏然吃了一惊。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神态肃穆严厉,却是故作温和地走近,笑道:“施夫人别来无恙。”
认出那人是寂风堡堡主,施冬惠不动声色地抹干眼角的泪水,定定神道:“袁堡主有何贵干?”
“老夫是想来问问朱掌门如何了。”袁鑫笑意不减,“我想朱掌门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出事。”
“承你吉言。”她草草应了句,目光深幽,“袁堡主忽然前来,不会只是来问我这件事的吧?”
“施夫人英明。”袁鑫开门见山道,“其实老夫前来,是想问一问有关凌少侠的事。”
“哦?”施冬惠有些吃惊,“不知凌舒哪里得罪了袁堡主?”
“当然不是得罪。”袁鑫连连摇手,“施夫人应当知晓,老夫的闺女今年二十有一,与凌少侠年龄相近,交情也不算少,就是想来问问,不知凌少侠先前是否有婚约?”
“呵,我当是什么。”她冷笑一声,“早些便听说你想与江盟主结亲,可惜豪杰山庄却迟迟没有回应。现在眼看他们推举凌舒当盟主,明明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巴巴地跑来。这是在卖女儿么?”
袁鑫气得面色发青,但仍不忘与她笑笑,“施夫人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老夫不过是觉得他们年纪相仿,又是郎才女貌,实在般配。”
“你女儿我自然见过,生的确实标致。”施冬惠幽幽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她生在寂风堡,还落得你这么个爹爹。”
“你……”被她连连讽刺这么久,袁鑫终于忍不住愤怒,“我见你是朱兄的夫人才恭恭敬敬地与你商讨。采薇她要什么有什么,每年来提亲的人数不胜数,还愁那个小子看不上她?”
“凌舒的心之所向,你不会看不出。虽然我不喜欢那位司空姑娘,但他二人有了感情却是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我自然不会干涉。”她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不过你为了重振寂风堡,不惜毁掉自己女儿的幸福,倒是让我开了眼见。”
见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袁鑫不再多说,怒然拂袖离去。施冬惠目送他离开,想着该是时候回客房去看朱耘琛了,遂走回西苑的卧房之中。
门外正有几个豪杰山庄弟子守在门前,屋内围着十来个苍山派弟子,皆神情肃穆地盯着卧榻边的布衣大夫。
紧挨着床柱,与凌舒并肩站着的是大弟子徐炎飞,是个年近三十的青年,似乎身体不好,一直在不停地咳嗽。
里里外外围着将近二十个人,却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见大夫许久未动,施冬惠连忙问:“大夫,耘琛他如何了?”
沉默片刻,大夫摇了摇头,“昨日我给朱掌门诊脉之时,他的毒已经解了,伤势也稳定下来。可是现在……反而有恶化的趋势,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怕是再也不能练武了。”
听得此言,周围的苍山派弟子皆是面色煞白。施冬惠皱着眉头,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几十年的功夫,怎么会就此断送?”
注视着榻上之人的苍白脸孔,大夫抿了下嘴角,“这出掌之人怕是练过毒功,朱掌门能留住性命已是万幸。现在老夫也只能为他调养身体,日后还是别再习武的好。”
长陵派擅长暗器与毒功是江湖人皆知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会心一掌,竟会将朱耘琛害到这个地步。
话毕是一阵长久的叹息,谁知站在后方的一个年轻弟子涨红了脸,指着大夫大叫道:“胡说!师父身为一派掌门,怎么可以没有武功?你这个庸医,看不好就别当大夫!”
他的神色十分激动,眼见着就要扑上来。而弟子们大多沉浸在哀伤之中,无人出手拦他,只听一个低声从床边传来,顷刻震住了他的动作:“弛敏,住嘴。”
转头一看,徐炎飞正微闭着双目,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那名唤“弛敏”的弟子极其委屈地望着他,愁眉苦脸道:“大师兄,分明就是他医术不济!师父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徐炎飞默默摇头,“孙庄主说,洪大夫是苏州城最好的大夫了。”
“他肯定是胡说!”仿佛完全没听进去,弛敏尖声回应过去,“外面神医多的是,他一个老头子说的话,怎么算的了数?!”
徐炎飞不再多言,却叫施冬惠真真生了气,指着外面道:“弛敏,出去。”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弛敏不敢再开口,只是瞪了那大夫一眼,忿忿跑了出去。听得“神医”二字,凌舒方才想起什么来,一拍脑袋道:“师母,你可还记得妙神通前辈?他医术超群,又是阿镜的师公,只要找到他,一定能治好师父的。”
施冬惠闻而不语,而朱雨寒在这时进了屋来,望着床上紧闭双目的朱耘琛,又瞧周围的人皆是苦着一张脸,茫然道:“爹爹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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