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74章


司空镜又愣了片刻,缓缓抬起两只手。
她的动作极慢,并没有去接他手中盛水的竹罐,而是颤抖着拉住了他的衣角,哽咽着唤了声:“凌舒……”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时闭上了双眼,便有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那一刻,凌舒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手上一松,将她一把揽进怀里,低低应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手里的竹罐落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溪水也洒了一地。他感到怀中的人儿正在默默抽泣,不由分说将她搂得更紧。
他,从未看过她哭泣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司空镜一直是个果断而决绝的人,纵使是在慌神之时,她也从未展露出这般无助的神情。
他不知道她究竟忍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他一直没有出现,她会一直忍耐下去,直到崩溃。
“你知不知道……我的义父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你知不知道……我娘她一直都被义父藏在天玄阁里,而且……”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哭着将一切倾吐而出,“我娘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
凌舒心中一震,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他躬□子,一手环住司空镜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头,这才稍稍平复她抽搐的身体。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谁可以相信。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了!”她疯了似的大叫着,吼到最后显然是没了力气,瘫在他的怀里,连睁眼也有些吃力。
“你还有我啊。”凌舒抓着脑袋笑笑,补充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听到这句话,司空镜猛然抬起头,因为哭泣而有些红肿的双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喃喃道:“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
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脸庞一红,连忙低下头来。凌舒笑着凑近她的耳畔,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显然是听到了,司空镜从他的笑容中就可以分辨出来。没想到方才脱口而出,她顿时羞怯到极致,慌乱之下将他推开,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没刮胡子?”
凌舒闻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故意叹气道:“我找你找了大半个月,哪有闲工夫打理自己?”他说着又哀了一声,作出颇为受伤的模样,“你就这么丢下我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司空镜垂下了眸子,淡淡道:“我本以为,我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之后再回去找你。还记得你说,当初是有一个乞丐将雨寒的木牌偷走了,对么?是李孟泽做的,是他诬陷你的。”
凌舒吃惊地一愣,“他为何……难道他就是凶手?”
“不。”她黯然摇头,“凶手是我不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他说……他是哥哥的父亲。”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捂住双眼,“我觉得我应该回去,哥哥他一定是被骗了,可是……可是我好害怕……”
凌舒移开她的双手,凝视着她的眼,“是你哥哥……将你害成这样的?”
她沉了许久才点点头,吐字极为艰难,“我逃下山后,在渡口遇到一个船夫,谁知那人是来杀我的,我当时受了伤,没办法只好跳河了。”
“……所以你才会染上风寒。”凌舒悟了一悟,又摸摸她的脸,不复以往的玩笑,正色道,“先不说这个了,你还在生病,赶紧把衣服换了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司空镜摇了摇头,默默道:“我的包袱全丢了……钱也没有了。”
凌舒听罢,不由叹了口气,自顾自道:“还好你把别的东西都放在了半仙草庐,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说着便转过身来,“我去城里给你买件新的衣服来。”
他正欲回城,却忽觉身后之人拉住了他。转头一看,竟是司空镜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满脸涨红,抿着唇道:“……别去。”
“你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他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见她头埋得越来越低,才恍然悟出什么。
“我……”司空镜依旧拉着他,连耳根子也红了一片,闭着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豁出去似的开口,“能不能……别走。”
她的声音极轻,本就因发烧而有些泛红的脸颊更是粉扑扑的,显得分外玲珑秀美。
凌舒怎也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竟呆了一会儿,“阿镜,你……”他又开始抓着脑袋发笑,傻呵呵道,“你突然这么坦率,我都不习惯了。”
他话一说完,便被司空镜突然抽了一掌,只见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难为情地开口:“你……你坐在这里,就好。”
“哦,好。”他朗声一笑,坐在她身旁的台阶上,自顾自道,“我在半仙草庐等了你几日都不见你回来,又不好进城,就去苏州附近打听,谁知听说了你被各大门派围攻的消息。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我想你八成会去天玄阁,就上这附近来,本是决定明日去长安找你,谁知在这里遇见你了。”
听着他的话,司空镜仿佛看到他一人骑着马,不远千里来寻觅她的景象,不由笑出声来:“其实我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好不容易买了顶帽子也弄丢了。如果没遇见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着垂下了脑袋,静坐良久才抬起头来,突然伸手摸了摸凌舒的下巴。指尖的糙感令她感到有些痒,她不自觉地弯起一笑,提议道:“我给你剃胡子怎么样?”
凌舒一愣,“你会剃么?”
“不会。”她不假思索地摇头,“不过我给阿蕊修过头发。”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完全不一样吧。”
司空镜放下手来,瞥他一眼,故作生气道:“不要算了。”
“要要要。”凌舒连忙拉过她的手,乐呵呵道,“阿镜给我剃胡子,怎能不要?”
“好。”她狡黠一笑,“那你把剃刀拿来。”
她刚一说完,忽然感到脑袋里一阵眩晕,遂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凌舒见状,赶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先前我好像中毒了,使不出内力。”她困惑地摇头,“不过不是什么剧毒,也不痛,只是有点晕。”
凌舒皱了皱眉,停顿片刻,方道:“这样吧,现在贸然回天玄阁也不是万全之策。我们先回半仙草庐,让妙前辈给你解毒。你哥哥的事,等之后再说,行么?”
的确,司空离墨这件事极为复杂,且江恪欢似乎与豪杰山庄也有联系,若是贸然冲去,只怕不妥。况且,她的母亲已被藏在后山二十年之久,若是司空离墨当真有法子取她血液,也不会等到现在。
想了想,司空镜终是点头“嗯”了一声,温和笑道:“我都听你的。”
她的笑容温暖而甜美,与当初的生冷模样截然不同。凌舒一时看呆了,下意识搂过了她的肩膀,却听到她吃痛地吸了口气。低头一看,她肩头的伤口仍旧未愈,虽是被草草包扎过,但仍处理不当。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敢去碰她的肩膀。
“是我自己砍的。”她无力地笑了笑,“那时我中毒了,有些神志不清,没别的办法了,只能靠这样保持清醒。”
她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却叫凌舒心中一紧,“你这身衣服虽然干了,还是得赶紧换掉。”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包袱里还有一套衣服,你……愿意穿么?”
司空镜怯怯地望着他,“……你的?”
“是啊。”他抓了抓头,尴尬笑笑,“哈,不过对你来说肯定嫌大了;虽然洗过了,但我也穿过一两次,不是新的了。”
“哦……这样。”她的目光不自在地转了一圈,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我……我可以穿的。”
凌舒一愣,而后明了似的笑笑,起身取过包袱,将里面唯一的一件灰青衣裳递给她去,叮嘱道:“你赶紧进屋换衣服吧,我先上山给你取些草药来,过会儿喊你吃饭。”
“嗯,好。”她接过他手中的布衫,腼腆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QAQ甜的我一脸血肿么破
不知道为啥写的时候觉得好搞笑啊2333333 我这是肿么了_(:з」∠)_
突然发现,都进展到这个份上了,窝可以再甜一点的Q//u//Q
泥萌说我是再甜一点还是直接按大纲走
、「情真意切」
临近傍晚;山间云霞漫天,暖暖的夕阳将木屋映照得明艳美丽;正如司空镜的脸颊般动人心弦。
凌舒回到木屋时,还背了一捆柴火;在溪边支起了架子,又寻了一块岩石磨碎刚采来的草药。他在外面坐了片刻;可还是不见司空镜从屋中出来;不知在里面呆了多久。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件衣服太不合身;凌舒试探地在外面喊了一声,却并未听见她的回答。顾虑着司空镜应该在换衣服,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又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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