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第32章


复惜阑被打得双耳嗡嗡,口角有血流下,依旧挺直腰板死不认错,这画面落在程言卿眼里,他又抿了一口茶,隔着水雾细瞧着她,意味不明,只是眸光灼灼。
他需得重新审视她的与众不同。
“爹,气大伤身,”下面的女子雍容雅步地走过来,“小姑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你我再清楚不过。此番作法有违常情虽可气,但您仔细想想,若非有人鼓耳吹风,事情又怎会发展至此?”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汀。
“沈时笙突然跟了小姑,不蹊跷么?她仅仅只是看护不力这么简单么?您就没想过,其实沈时笙或许是跟那个戚桓一路的,目的就是要欺上瞒下,让您人财两失啊?”
“还是少夫人言之有理,”与容汀互换了一个眼色,瑞王接过话茬,对南殊王道:“小错在令千金,可铸成大错的还是这个侍婢,不能全怪在一人身上啊。”这桩姻亲对于双方皆是势在必行,不能让旁人给耽搁了。
“是啊。”她让胭脂取来新盏,亲手斟满茶递给南殊王。
这算盘打得甚妙,卖给瑞王一个人情不说,还顺理成章地把错推给沈时笙,借机会除掉她,一了心中大患。容汀拢住笑意,自己这段日子不为难沈时笙不是放过她,只是在等待一个能把她置之死地再无翻身的机会而已。巧那日祭星结束,她见复季珩神情有恙,就偷偷跟了去,谁料竟撞见这个秘密。复季珩站在沈时笙身后,她站在复季珩身后,呵呵,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天爷定是听到她祭星的愿望,否则这一天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容汀瞄了复季珩一眼,他正阴冷地盯着她,他讨厌自己吧?那又如何,她早已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报复。既然他亲手把她推入万丈深渊,她就要让沈时笙陪着自己万劫不复!情断了,只剩恨,是他的错。
她笑得越发舒畅。
是她遣人调查戚桓,也是她遣人给瑞王通风报信,反正府中内务事无巨细全由她少夫人一手遮天,小厮、家丁、丫鬟都主动巴结,各路人才么,总是可以培养的。现下,趁瑞王没认出沈时笙,只当她是一个侍婢,要弄死她容易的很,否则一旦被他识破沈时笙就是沈绪初,她的生死就很难再由自己说了算。
沈时笙必须死,且必须死在自己手上!
她不愿夜长梦多。
、不散眉弯
作者有话要说:
室外砭骨的寒意与室内的温暖产生鲜明的对比,再名贵稀罕的地毯跪得时间久了,双膝也难免冰冷僵硬。 
“沈时笙,这些年我待你仁至义尽已是不薄,你反倒做出此番勾当来恩将仇报?”最初的几年,留下她是因为心中有愧,而当岁月荏苒恩情不在,到头一看,她,果然是留不住。 
“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磕了三个头,沈时笙依旧跪着,不去看复季珩此时此刻的表情,“私携女眷出府是奴婢的主意,二小姐也的确受奴婢蛊惑,任何责罚,奴婢愿一己承担。”
不知情的人不会听出什么端倪,可容汀心知肚明,南殊王已动了杀心。她一介罪臣之女,迟早是祸患,自己要做的,只消推波助澜即可。
“不可以!”复惜阑张口,“爹你不可以!”
“你闭嘴!”南殊王扫了一眼程言卿,似有沉痛:“你丢脸都丢到自己未来的丈夫面前,还嫌不够么?敢开口替她沈时笙求情,你也不先问问人家世子还愿不愿意要你!”
“王爷,小女这般,委实是我管教无方所致,她……只怕配不起世子啊。”说罢,咳了几声,以宽大的袖子掩面,连连摇头。
“说远了,王爷,我想令千金洁身自爱,知晓分寸,就算与那贱民幽会,断不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瑞王安抚了几句,招呼程言卿过去自己身边,道:“不信的话,王爷可以当面问小儿,他愿不愿娶令千金为妻。”
“贤侄你当真愿意?”南殊王捏着一把冷汗,心道自己面子上的戏已经做足,他程言卿只要见机行事,必不会出什么差池。
“晚辈虽对令千金倾慕许久,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理,”程言卿弯起眼眉,对南殊王恭敬十足:“只要令千金点头说愿意,晚辈自当八抬大轿前来相娶。”
元宝一边暗赞自家主子聪明,懂得以彼还彼,将麻烦抛回给对方,不当那坏人,一边又奇怪,方才出门前是谁说自己绝不娶水性杨花的女子败坏门风来着,那叫一个坚定不屈,啧啧。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复惜阑脸上。
“现在世子给你机会,你要懂得知恩图报。”南殊王道。
“二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复馈?br /> “世子是人中龙凤,胸襟宽大,小姑你要多多思量啊。”容汀道。
复惜阑冷冷地看着在座各人,最后盯着自己爹的眼睛:“你派人杀掉戚桓的时候,可曾想过给他一个机会?”
“你这混帐!”南殊王暴跳如雷,程言卿已经很不给面子地驳了他,现在自己的女儿还与他处处针锋相对,简直怒不可遏,“来人呐,把她给我带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家丁颤颤巍巍地进来,不知道是遵命好还是不遵命好,抓住复惜阑的胳膊却又不敢用力气,这二小姐是外柔内刚的主,怕是打到她断气,也不会说出一个悔字,更别说万一出了错,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自家王爷出气,“二小姐,得,得罪了。”
“慢着!”容汀制止了家丁,望向复惜阑时满脸掩不住关切,像是极其不忍她受苦一样,对南殊王道:“既然沈时笙说了全部罪责要一己承担,如此大义凛然,您怎能辜负她的忠贞不二呢?”
“一个是亲骨肉,一个是侍婢,爹您要想清楚再动手。”娉婷袅袅地福了一福,她又转头问瑞王,“王爷您说是吧?”
“少夫人所言甚是,”瑞王见状立刻附和:“少夫人识大体,宅心仁厚,便全权交予少夫人办吧。”
宅心仁厚?不知是对谁的讽刺。
“今日留她,来日是祸啊爹。”容汀起身前在南殊王旁耳语,分明的弦外之音。
凝眉思索片刻,眼中的隐光透着锋利,“汀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音落如刀,容汀笑盈盈地道:“爹如果您心软,这白脸就交给我来唱。”
“就如此吧。”点点头,让沈时笙多活五年,也该够了。
“来人!把苏彦关到柴房里五天,至于沈时笙么,拉下去杖责三百!”三百下的木杖子结结实实落在你身上,就不信你不死。
“住手!”复颐瓜氯萃。运⊥罚胺蛉耍崛诵悦拢镜廊思夷腥堑暮谩!?br /> “夫君说的哪里话,有道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轻饶了沈时笙,以后下人们还把王府当成什么?”见容汀不为所动,复弈危缓贸帕轿煌跻蛄讼氯ィ巴幻妫鹜跻幻妫钤谏蚴斌嫌搿胛颐堑那榉萆希羲惶趺!?br /> 年少往事,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那个扎着羊角辫爱笑的小丫头如今怎么就落到这个不得不死的地步?
苏彦亦伏在地上求容汀:“少夫人,沈姑娘的杖责,我愿替她,请您饶她不死。” 
沈时笙稍稍抬眼,复聪Ю唬昭宥脊蛟谏肀撸闹刑鞠ⅲ迷僭跹峡业钠砬螅萃∫埠茫鲜馔跻舶眨疾换岱殴约海恚芤幸桓鋈死吹W拧K慌滤溃缭谖迥昵八透盟懒耍皇窍肫鸶盖祝藕对谟猩瓴荒芗詈笠幻妗?br /> 而复季珩他依旧不动声色。她的死活,他是不会在意的吧,这样也好,遗憾少一桩是一桩。
“沈时笙,你倒是好命呵,这么多人为你求情,你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少夫人不像心慈手软之人。”
容汀拍拍手,心情愉悦之至,“很好,你有骨气,一个美人儿血肉模糊地苟延残喘实在可怜,我就赐你一个痛快,让你一了百了。”
沈时笙笑了笑,给容汀规矩地叩首道:“感谢少夫人给奴婢留全尸。”已经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胭脂,给她倒一杯美酒,我亲自送她一程。”容汀拈起她的发梢细细把玩,私语:“沈绪初你看,在堂满座没有人救得了你,量他复季珩再有本事也得忍气吞声,因为你和这个家庭比起来,太不值一提。”她喜欢叫她沈绪初,喜欢看她困在往事的梦魇里逃脱不去。 
复季珩站在原地,烟墨色的眼珠宛如琉璃般剔透,他勾起唇角无声无息地笑,浅薄而隐约,容色平静得仿佛至始至终他只是一个看客。没人清楚他在想什么,大敞四开的门被风吹得摆摆不定,吱呀吱呀的声音,凄厉非常,胭脂从他身边走过,一来一去之间充满防备,原以为他会做什么,是拦或是挡,但他什么也没做。
液体澄澈清亮,装在小小的酒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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